决一死战,这实非正常。以此看来,或许当时杨错便预知会有大雨降临。若非有精晓天文者为其辅佐,量他也未必敢于下此决心。”
“既然当日能预知豪雨,此次再预知‘拨云见日’,也就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史朝康等人沉思许久,也不得不认可许叔冀的分析。
“如今唐廷反以‘日蚀’天兆来污蔑大燕,该当如何应对?”史朝康拧眉问道。
“眼下没有什么其他法子,只能以流言对流言!”李廷坚沉声说道。“唐廷以流言对我,我便以流言还他。如此一来,就能使士民百姓无所适从。”
“待双方的流言越传越过时,自然也就失去了效力。届时,百姓也应淡忘‘日蚀’之事了。”
“这条计策虽然不错,却会白白失去一个以‘天命’打击唐廷的机会,未免有些可惜了!”李史奂惋惜地说道。
“从唐廷弄出‘拨云见日’把戏的那一刻起,打击他的机会其实就已失去!”李廷坚摇了摇头。
正议事着,突然门外通报,有冀州刺史尚可孤的紧急文书抵达洛阳。
“冀州?”独孤问俗皱眉说道,“难道是杨旭武兴兵作犯?”
冀州位于河北道,与康日知的赵州和薛嵩的刑州毗邻。
由于恒州已尽落杨旭武之手,以杨旭武与史朝义之间的切肤之恨,随时可能率领大军从赵州出击,无法不令人不产生十二分的戒备。
也正因为此,听闻冀州急报,独孤问俗第一时间就是想到杨旭武的进犯。
许叔冀没做无谓的猜测,直接命人将急书呈上。
迅速地阅览完急书后,许叔冀的面色不喜不怒,甚至显得有些莫名。
低头沉思了片刻,他居然又将书信的内容看了一遍。
许叔冀的奇怪举动,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
“许相,冀州究竟怎么了?”李史奂疑惑而急切地询问道。
“冀州无事!”许叔冀随手将书信递向史朝康,边思索边回答道,“尚刺史说的另外一件事,也是要紧的事!”
“要紧事?”许叔冀的回答非但未能解惑,反而更令李史奂增疑云万千。
“严庄可能未死?!”史朝康突然惊呼出声。
“什么?”独孤问俗、李史奂等人闻声大惊道。
李廷坚迅速从史朝康手中接过书信,仔仔细细地阅览起来。
待众人都传阅过书信后,心中的震愕都不在史朝康之下。
殿内众人都是随安禄山起兵反唐的老臣,对于严庄在洛阳失陷前背弃安庆绪、投降长安一事,都是再清楚不过了。
自然也知道另一件事——由于严庄的身份比较特殊(被安庆绪封丞相、冯翊郡王,权倾燕国),在投降之后,被大唐名义上授司农卿,并在不久被秘密|处死。
当时,长安方面甚至还对外宣称严庄是被安庆绪的细作刺杀,让安庆绪有如哑巴吃黄连,有苦无处诉。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早该长眠黄土的严庄居然又如鬼魅般再现,这实在无法不令人感到震惊。
“恒州,严庄居然会出现在恒州?”平洌沉吟了片刻后,费解地说道,“尚可孤怎么会知道严庄之事?”
“是陛下告诉他的!”许叔冀接口回道,“今年尚可孤转任冀州刺史时,陛下曾问策于他。谈论间,陛下透露了一些严庄事情。以尚可孤的智计,猜出全部内容并非难事。”
“此事有几成可信?”李廷坚抬头看向许叔冀,带着咨询意思地问道,“仅凭一细作之言,实在是不足以完全采信,而且此人也仅仅是在六年前曾见过严庄几面。”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许叔冀淡淡地说道,“如果严庄当真未死,这其中恐怕就值得好生寻思了!”
“恒州,恒州,偏偏是在恒州!”李廷坚一蹙眉,“杨旭武夺取恒州一事,莫非也与此有关?”
“应该没有关系,都知道辅佐杨旭武夺取恒州的是第五琦,他已被唐廷召回长安,授京兆尹兼御史大夫,取代刘晏的职务。”
“那就是朝廷派了严庄前往恒州,取代了第五琦作为杨旭武的谋主。”
“此事……有待查实。”
时间转眼到了,广德二年正月。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这一年已经是平定安史之乱后第一年。但是以怀柔手段换取而来的太平没有持续多久,先是仆固怀恩被逼“谋反”,接着是李光弼因与朝廷不对付,愧恨成疾,卒于徐州。后面更是发生了吐蕃入寇,代宗弃长安而幸陕州的事情。
如今,虽然安史之乱还没有平定,但是根基已经十分牢固。吐蕃也在齐王李倓,和杨错留下来的陇右河西两镇兵马的紧盯下无法窥视长安。更因为新制度的推行,为了大唐的中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但正月十七日,代宗立雍王李适为皇太子。
这和历史轨迹是一样的。
随后,代宗敕封郑王李邈为天下兵马元帅。
他的亲妹妹就是升平公主。
杨错依旧担任天下兵马副元帅,兼陇右、河西、朔方、河东四镇节度大使,改封武安郡王、食邑两千户,赐和政公主庄园三座,并赐杨错长子杨暻庄园一座,还当朝颁赐丹书铁券,并将他的画像挂在凌烟阁上。
不仅如此,代宗皇帝给杨错在陇右赐宅院一座。
这背后的原因,不好明说,但知道内情的都知道这是给在陇右道的安思霖母子。
因为她身份的特殊,名义上是赐给杨错而已。
自此,人人称呼杨错不是“杨驸马”,而是“杨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