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杨武旭到底想干什么?
同样的问题,在成功“夺回”鹿城县之后,再次占据了张忠志的脑海。
几乎与在陆泽县的遭遇一般无二。
与其说是“夺回”鹿城县,还不如用“接收”形容更加恰当。
张忠志统率大军刚刚抵达鹿城县近郊,还没来得及下达什么命令,就接到派出去的斥候回禀,称前方城门大开,无人防守。
面对这出乎意科的“好事”,张忠志反而犹豫了。
他接连派出了几批斥候,将城内城外探察得一清二楚。
确认并无伏兵之后,张忠志才放心地引军进驻鹿城县城。
然而“巧合”的是,鹿城县城的库仓内同样也留下了差不多足够张忠志军一日消耗的粮草。
这样的事情,如果只发生一次,还能看作正常。
但眼下居然又一次地发生,这恐怕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诚然,陆泽县与鹿城县都算不得大县,跟中原的县城比起来,它们不值一提。
两县的城池也算不得坚固,用来抵挡大军进攻,无异于螳臂当车。
但,那是针对拥有攻城器械的步军而言的。
张忠志的大军全是骑兵,而且没有任何攻城器械。
即使再孱弱的城池,只有守军有足够的意志力,张忠志麾下的铁骑也只能徒呼奈何。
当然,如果张忠志让骑兵弃马转为步军,再有这耐性去伐木建造攻城器械,自然就是两说了。
然而,如果真样做,张忠志就无异于扬己之短,避己之长。
仅仅是让出城池,还能解释为杨武旭想收缩集中兵力,但为何又要留下粮草?
在陆泽县时,张忠志就曾以城中百姓试探粮草是否被下了毒,结果一切正常,完全可以食用。
与张忠志的困惑截然迥异,辛忠义、王他奴、张彭老等人却是非常乐观。
在他们看来,敌人只是因为畏惧己方铁骑而弃城溃逃。
他们力主借助接连夺城的气势,加速行军,尽快赶到鲁口城,以求能一举夺下这个饶阳郡的治所。
只有占据了饶阳郡,才能得到一个平定恒州之乱的平台。
谨慎思索之后,张忠志决定冒一冒险。
安平县,县衙大堂内。
“哈哈……叛贼果然是叛贼,见着主公回师,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才!”辛忠义哈哈大笑地说道。
“明天大军就该在鲁口城休整了。”张彭老兴奋地接口道。
以同样方式,不战而下安平城后,军中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片意气风发之中。
这哪里是什么战斗,根本就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地接收城池。
照这样的形势下去,最多半月,就能把大半失陷的郡县收复。
“杨武旭究竟想做什么?”
面对着手下这帮乐观的将领,张忠志终于将深埋心底的问题说了出来。
大堂内喧哗声突然消失。
一众部将都将目光投向了张忠志。
“主公是认为这其中有诈?”谢遵出声询问。
张忠志不答反问道:“你也是这样想的么?”
“嗯!”谢遵点了点头,沉吟着说道,“接连三个县,居然一城不守,就这样让我军攻到了鲁口城跟前,实在太奇怪。杨武旭如果不是有阴谋,就是准备集中兵力,在鲁口城与我军决一死战。”
“有这种可能!”张忠志认可了谢遵的分析,“但最奇怪的还是粮草。平泽县、鹿城县、安平县,每座城池都留下那么些粮食。说多不多,居然就大致能供我军一天之用!”
“不知主公发现没有……”,谢遵突然想到了什么,截断了张忠志的话,“这三县之间地路程,以骑兵行进速度差不多正好是一天时间。难道……杨武旭正是算着时间,给我军留下粮草的?”
说到最后,连谢遵自己都微微楞住了。
“谢将军,不要危言耸听来吓唬人!”王他奴不满地说道,“到你嘴里,好象什么都是阴谋。依我看,这就是守军畏惧主公和我铁骑大军,来不及带走粮草就弃城而逃。这些粮草,虽然只能满足咱们大军一天的消耗,但一座县城里能有几个守兵,让他们吃一个月都足够。”
“但是,我军攻进深州都已经三天多时间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见杨武旭那混蛋的影子?”谢遵不甘示弱地回道,“就算他实力再差,也不至于一战的能力都没有!”
“你自己刚才不是都说了嘛!杨武旭那混蛋大概是想集中兵力,在鲁口城跟主公决战?”王他奴挥挥手说道,“而且,斥候把前前后后五、六十里都搜遍了,连个鬼影子都看见。杨武旭能有什么阴谋!”
“大军的粮草还能支撑几天?”张忠志挑了挑眉,换了一个问题。
“加上在安平县找到的粮食,撑个三天没问题!”辛忠义迅速回道。
“三天……”低声念叨了几遍后,张忠志再次陷入矛盾之中——是进,还是退?
进?仅从表面看来,己军士气大盛,敌军连一战地勇气都欠缺,夺取鲁口城似乎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然而,日复一日的“诡异”夺城得粮的现象背后,到底有无隐藏着杨武旭的阴谋?
与先前干脆利落地横扫半个恒州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杨武旭现在的举动只能用窝囊来形容。
这强烈的反差,怎能不令人生疑?
同时,以现有的粮草,如果继续进击,一旦三日内拿不下鲁口城,整支铁骑大军就将陷入粮草断绝的死局之中。
届时,就算想撤退,也是去无可去,只能在粮尽军乱中走向灭亡。
退?虽然粮草足够让大军撤往冀州,但这一退,也就等于放弃了恒州的所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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