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新郑之后,噩耗一个接一个地传来,让张忠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下辖的五个州——赵州、恒州、易州、定州和深州,除了深州之外全都失陷。
这可是他自至德元年开始就经营的地方,居然说没就没了。
不过,其中尤以真定县的失陷最令张忠志震惊。
真定县不但是恒州的州治所在地,张忠志的家小也全部都在那里。
真定县的失陷,岂不是意味着张家上上下下都落在了杨武旭手中?
一想起当日在汝州挑衅杨武旭的那些话,张忠志就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
抵达洛阳时,恒州事变终于隐瞒不下去了。
得知杨武旭居然杀回了恒州,张忠志军中的士卒简直如同在寒冬腊月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
一者为等候粮草补给,同时也为了商议接下来的对策,张忠志暂时将铁骑屯驻在了洛阳东面的密县城外。
对张忠志此次急返平定恒州大乱的行动,史朝义还是给予了很大的支持。
只看他在自家粮草都极为匮乏的情况下,仍然命令沿途郡县尽量为张忠志提供粮草补给,便可见一斑。
当然,史朝义并没有料到恒州的局势竟会变化得这般迅速,否则未必便会如此爽快。
在临时搭建的军帐内,众恒州将领多半耷拉着脸,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直到现在,我们对恒州的情况仍没有一个确切的把握,只是听说四个州失陷的消息传来,但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仍是一头雾水!”谢遵是为数不多仍能保持冷静的人。
他皱起眉头,看着一副无精打采模样的同袍,沉声说道,“杨武旭虽然能打,但并不是个善于运筹帷帷的人。就算杨家在恒州仍然有人脉关系,仅凭杨武旭的能耐,也应该不足以把恒州搅成这副模样。”
“谢将军的意思是……”张忠志抬眼看向谢遵,缓缓问道。
“说不定,这就是杨武旭刻意散布的谣言,以此来瓦解我军军心,同时还能激起主公的焦急之心!”谢遵大胆地猜测道,“一旦主公因焦虑失去了方寸,杨武旭那厮就有机可乘了!”
听了谢遵的分析,原本情绪低落的张彭老、辛忠义等人逐渐地回复了过来,思索过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想想也是,虽然张忠志本人不在,虽然三万主力铁骑南下汝州助战,但恒州内部毕竟还是有相当数量的兵力驻守。
杨武旭就算再如何厉害,也不至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下四州。
甚至有人乐观的估计,只有最北边的易州和定州沦陷,而赵州刺史康日知应该还可以争取。
“主公,咱们还是尽快赶回恒州,杀杨武旭那厮一个措手不及。”辛忠义急切地建议道。
张忠志倒是不像部下那么乐观。
谢遵的分析他并不是没有想过,甚至想得还要更加全面深入。
或许杨武旭自己没有运筹帷帷的能耐,但却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没有。
想一想,杨武旭能够从汝州潜回恒州兴风作浪,肯定是得到了杨错的认可。
以杨错那么一个能够料敌在先的人物,会在没有一定把握的情况下让杨武旭悄悄地回恒州送死?
说不定,在杨武旭身边就有一个杨错为他配备的很厉害谋主。
若真是如此,凭借杨家过往的人脉和影响,还有大唐的正统旗帜,再加上以有心算无备、张忠志本人又身在千里之外等诸般因素,杨武旭并非没有可能连夺数州,乃至席卷他的整个地盘。
同样,张忠志要想稳定住自己的基业,也就需要更加谨慎。
曾经呼啸南下的三万轶骑只剩下了三分之一,连襟同时最值得信任的臂助王武俊十之八九已经遇难,校尉以上的将领阵亡过半,张宝忠也背叛他等等……
张忠志深知以如今的情况,一旦失败了,很可能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纵横北疆十数载的张忠志,历经了多少大风大琅,如果在这条小沟渠里翻了船。
还不被黄泉下的杨光翙笑死?
“我们不能太过焦急,还是先把恒州的情况探明了再说!”谢遵摇摇头,否定了辛忠义的提议。
“探明情况?”辛忠义大声置疑道,“谢将军,你昏头了么?咱们拖得越久,对杨武旭就越有利。等他站稳脚跟后,恒州还拿得回来的么?”
顿了顿,辛忠义认真提议道:“照我说,兵贵神速。咱们立即轻装行军,以最快速度杀回恒州,宰了杨武旭那混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谢遵大声辩驳道,“连杨武旭现在的情况如何都不请楚,贸然杀进去,成功倒也罢了,万一失败了呢?”
“你知道杨武旭手中到底有多少兵马么?你知道杨武旭是不是已经设下圈套等待主公回师?你知道……”
被谢遵一连质问了五、六个问题,辛忠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可驳斥。
面红耳赤之下,辛忠义勃然作色怒吼:“问得这么多,你自己有什么法子么?耽误了主公平乱的时机,你谢遵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