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禀报没有半点夸张的地方,这里的河段被四片河洲分割成五瓣,其中最宽阔地一瓣也不过六、七丈而已,使用简单的排筏完全可以施渡。
就算在渡河过程中被对方水军发现,也不至会束手无策。
不宽的河面,大型战船根本无法施展,小型战船则可以用弓箭进行压制。
更让田融高兴的是,河水两岸都是树木繁茂,极利大军隐藏行迹。
如果能安然渡过河去,完全可以借助地形之利,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半盏茶的工夫后,田融就下定了决心。
当然,也有一些部洞首领就此提出异议,认为这样容易渡河的地点,敌方怎么可能没有戒备。
田融对此不以为然。
此地与两军先首对峙之处相隔百余里,对方没有这么一个地点也实属正常。
当容鹤洞主主动派人先行渡河确认了无人防守的情况后,田融仅存不多的疑虑也被消除了。
是夜,月明如昼。
乘着月色,蛮军搭乘排筏大举渡河。
如田融猜测的一般,敌军对这里毫无防备,渡河的行动极其顺利,至翌日凌晨寅时左古时,已有三万余人渡河成功。
望着络绎不绝的渡河兵卒,田融拍着容鹤洞主的肩头,哈哈大笑不已。
束缚手脚十余日的大河,终于被征服。
这种畅快的感觉简直无以复加。
但是,田融的畅快并没有能持续多久。
刚携自己的亲卫渡过河去,田融就突然听到了一个类似信号的尖锐呼啸声。
“怎么回事?”田融转身朝传来声音的河西岸看去,愕然问道。
就在这时,南面方向突然火光大作。
借着强劲地南风,一场撩林烈火迅速地向北面掩袭而来。
“中计了!”楞了片刻后,田融状若疯狂地厉吼。
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岂会无缘无故地起火,而且这场火实在大的惊人。
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一切的一切,都在阴险狡诈的汉人算计之中。
业已渡过河来的近四万蛮军士兵已经出现极大的混乱,人流攒动,惊呼连连。
火神之威,岂是常人能够抗拒,就算你再如何神勇凶悍,也是如此。
然而,厄运并未就此而终。
北面方向也突然燃起了大火,虽然不是朝他这边烧来,但是阻隔了田融的道路。
火逐风飞,风助火势。熊熊的烈火,肆虐在这片庞大地树林之中,火浪滚滚直冲天际。
烈火中的夜色,一切都是火红色的,树林,小草,泥土,甚至连滚滚北流的流水亦成了红色,似乎连河流都在燃烧。
漫天飞舞的火蛇中,凄惨的哀号哭喊声不绝于耳。
无数火人奔跑着,在地上翻滚着,直到最后一动不动。
炽热的空气,浓郁地烟雾,甚至能让人生生地窒息而死。
与火场近在咫尺的流水,此刻已变成了死亡之河。
为躲避烈火,蛮军士兵争先恐后,都想爬上排筏渡过河去。逃离这火炼地狱。
然而,简陋的排筏又怎能承受得住成千上万的拥挤人流。
相当一部分排筏,当场就被人挤垮。到后来,许多蛮军士兵索性直接跳入河中,想要泅渡到对岸。
但是,为数众多的效仿者,让这一举动成了疯狂地自相残杀。
一些入水的人根本不会游泳,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死命地拉住所能触及的一切目标。
被拉住的人,一方面想要挣脱,一方面又不得不拉住其他人。
这已经是一场残酷的生存竞争!
在亲随的护卫下,田融很幸运地脱离了对面的人间地狱。
然而,河西同样也不安宁。
就在河东岸躲避火灾的时候,河西的蛮军也陷入了一场乱战之中。
或许是因为敌军的挑惹,尚未来得及渡河的蛮军居然陷入到自相残杀的乱战之中。
在对岸凶熊烈火的映照下,几万人混乱地厮杀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杀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田融目窒欲裂地狂吼道。
没人能回答他。
熊熊的烈火仿佛节日的灯火。
高坡之上,浑瑊遥望着远方的漫天红光,嘴角带出微微笑意,轻叹道:“田融,自今日起,洞蛮已经不属于你了……”
兵败如山倒。
田融遭遇的是一场完完全全地脆败。
烧死,溺死,自相残杀而死的蛮兵根本无法计算。
等到天色放明,田融发现自己身边居然只有不到一万人,其余蛮兵也不知道溃逃到哪里去了。
“容鹤洞主,我要杀了你!”望着麾下惶惑不安的的士兵,田融仰天狂嚎道。
到此刻,他已经知道一切的根源。身后紧盯不舍的追兵,其中近半数是容鹤洞主所统领的容鹤洞的洞兵。
很显然,容鹤洞主已经背叛了。
难怪他会献这么一条计策,难怪渡河时他会留在最后!
身为蛮人的容鹤洞主怎么会去投靠汉人?
田融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点,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想了。
追兵越来越近,而他身边的士卒早已丧失了斗志。
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北逃,争取跟留守大寨的五万大军会合。
田融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失败,居然成了蛮军大崩盘的导火索。
得知田融大败的消息时,唐军正大举渡河进攻蛮军大寨,几位早对田融不满至极的留守部洞首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甚至连等都没有等这位大首领。
在强者为尊的洞蛮,大败之后的田融已经失去了实力上的优势,也就失去了对其他部洞首领的威慑力。
等田融退到大寨时,却发现营寨已经被敌军所占领,而那五万大军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