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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天子赵祯第11部分阅读(1/2)

    傅晓轩告诉初尘,这是什么地方,她首次进宫时,遇到的一些事。

    这里,皇上和曹文君还在焦急地等着,一见泉顺义,皇上没等顺义开口,就先问起来:“神医找到了?快,快让吕夷简带神医进来。”

    “回皇上。”顺义恭敬地禀道,“吕相没来,是傅小姐跟着神医,不对,是神医跟着傅小姐来的。”

    “傅晓轩?”皇上有些惊异,急忙问。

    “是。”

    “快让她们进来。”曹文君心里一喜,对顺义吩咐。顺义回了一声,正准备去叫人,却听皇上阻止他:“慢着,傅晓轩不能来这里。”继而对曹文君说,“文君,你先回去,朕让傅晓轩来找你。”曹文君会意,行礼离去。

    皇上匆忙地离开崇庆殿,去找她们。转过几个园子,穿过几道长廊,他径直奔向那辆马车。很快,他来到这里,看到傅晓轩正和一个姑娘谈笑,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这时,傅晓轩转过身来,看到皇上站在马车的身后。

    两人相对无言,静静地望着对方,皇上的眼神充满着情意,也带着怨言,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思恋瞬间冻结了。良久,傅晓轩回过神,立即跪拜行礼,魏初尘也上前行礼。

    “都起来说话。”皇上的声音非常温柔。

    傅晓轩与魏初尘相继站起,傅晓轩看着初尘,对皇上道:“皇上,这是臣女的朋友,魏初尘。”皇上点点头,这才注意到初尘,见她一身素净的白色纱衣,额掉银白月,闪着青光;眼中像流动着清泉,洁而冷,雅而静。他看得出神,不自觉地道:“姑娘真如未出凡尘的仙子。”魏初尘听罢,不笑亦不怒,只是静静地站着,心里却暗道:“真是个风流天子。”

    “皇上,臣女事已做完,先回去了。”傅晓轩本想将龙宫的事告诉他,哪知他见了美色这般放肆,也就打消了念头。她的话打断了他的遐思,他匆忙走到她的身边,不慌不忙地道:“来历不明的人是不能留在宫里的,你的所作所为关系到吕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多谢皇上提醒。”傅晓轩提高声音,“臣女请皇上放心,魏姑娘是臣女带来的,臣女心里有数,不会傻得拿府上人的性命开玩笑。皇上若没有别的事,臣女就告退了。”

    “你不,你不见见文君?”皇上突然问。

    “曹姐姐很好,臣女不愿打扰她。”傅晓轩说着,转身想走,却听皇上带着命令的语气喊她:“慢着。”他接着说,“文君要见你,你到文淑宫去。”这语气让人难以抗拒,傅晓轩又气又急,接着,皇上吩咐泉顺义给她引路,她只好跟着顺义去了文淑宫。这里,皇上带初尘去崇庆殿给太后治病,告诉她太后的病情,他突然想起自己曾见过这姑娘,没错,是在潇湘楼见过她。皇上问了她的来历,初尘都简短地回答,他不太满意她的态度,但不好强求,只觉得,自己近来遇到的女子都不怎么简单。到了崇庆殿,初尘让皇上给她准备一把琵琶,并说不需要别的,这就够了。皇上让玉儿去准备一把上等的琵琶。初尘到太后床边,伸手给太后把脉,片刻后,她抱着琵琶坐在太后睡房的中间,一边欣赏这珍贵的琵琶,一边定弦调音,继而双手并用,捺、带、擞,挑、抚、飞,指法交错。皇上在一旁听着,惊呀这女子琴艺之高超,正如《琵琶行》语“轻拢慢捻抹复挑,……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让人不经赞叹,这女子可奏出金石之音!

    却说傅晓轩到文淑宫见了曹文君,二人相拥在一起,接着互相讲述了这些日子以来,各自的经历。傅晓轩发现曹文君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软弱的,受人欺负的贵妃。她变得有主见,虽然皇上不是常来这里,但她一点不觉得孤独、委屈,她知道如何打磨时光。因皇上爱书法,她每日也将书法作为必修功课,长此以往,练得一手漂亮的飞白书。皇上来看她时,会给她指点,有时与她一起研磨写字,讨论书、画、音乐,还时常夸她进步大。此外,她喜欢稼穑,亲自带领宫嫔们在宫苑内种植谷物,采桑养蚕,每日并不闲着。皇上欣赏曹文君慈俭、勤劳、大度的品质,让其他嫔妃向文君学习。傅晓轩在宫外的生活,曹文君并不羡慕,尽管她觉得那种生活很逍遥、还有些刺激;而傅晓轩觉得,曹文君的生活平淡,有意义,但规矩多、活动范围小,这也不是她要的生活。当谈起皇上废后的事时,曹文君叹口气,不慌不忙地说:“说来话长啊!不知皇上怎么了,那日从宫外回来,突然变了性情……”

    “变得怎样啊?”傅晓轩着急地问。

    “皇上回宫后,极力宠爱尚妃。”曹文君顿了顿声,“每日闲了,皇上都要去找她,花前月下、吟诗作赋,没几日,皇上就消瘦了。这让郭皇后极为不满,有一天,皇上与尚妃在望月庭作乐……”

    原来那日,皇上坐在望月庭饮酒,尚妃在庭前起舞。尚妃穿着淡薄的衣衫,舞姿柔美,一颦一笑皆万般妩媚。一支舞止,她转到皇上身后,伸手挽着皇上的脖子,身子紧贴着他的背,还在他的耳边娇滴滴地道:“皇上,臣妾昨儿学来一首新词,唱给皇上听听?”

    “好,朕听着。”皇上给自己斟酒,转头看了一眼尚妃。尚妃松开手,拿起琵琶,站在皇上的面前,接着,清清嗓子,边弹边唱:

    “露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

    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龙舟遥岸。

    千步虹桥,参差雁齿,直趋水殿。

    绕金堤,曼衍鱼龙戏,簇娇春罗绮,喧天丝管。

    霁色荣光,望中似睹,蓬莱清浅。

    时见。

    凤辇宸游,鸾觞禊饮,临翠水,开镐宴。

    两两轻舠飞画楫,竞夺锦标霞烂。

    罄欢娱,歌《鱼藻》,徘徊宛转。

    别有盈盈游女,各委明珠,争收翠羽,相将归远。

    渐觉云海沈沈,洞天日晚。”

    刚一唱完,就听到皇上拍手称好:“又是慢曲子。好一个‘露花倒影’,这汴京金明池的盛况写得极妙,中听啊!”顿了顿声,又说,“朕爱听你昨日唱的民间俗曲,虽难登大雅之堂,可私下娱乐,那再好不过。”尚妃见皇上心里高兴,更加来了精神,干脆走到皇上身边,还没经他的允许,就自作主张地坐到皇上的双腿上,开口唱道:

    “洞房记得初相遇。

    便只合、长相聚。

    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

    况值阑珊春色暮。

    对满目、乱花狂絮。

    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

    一场寂寞凭谁诉。

    算前言,总轻负。

    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

    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皇上微闭双眼,静静地品味这首曲子,心中感慨万千。尚妃见皇上凝思的样子,忍不住放下琵琶,倾身向前去吻他的嘴唇。皇上回过神,轻轻推开她,尚妃不依,反而扑倒在他的怀里撒娇:“皇上,臣妾每日想你都要疯了。”

    “朕不是在你身边吗?”皇上拍拍她的头,安慰她。

    “臣妾要皇上永远在臣妾身边。”尚妃的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胸堂,她希望永远像现在这样。一个女人总希望有个疼她一生、爱她一世的人!

    “尚桐,你这贱人。”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传过来。皇上与尚妃一起回头来看,见郭皇后气冲冲地带着一群婢女向这边走来。尚妃仗着有皇上替她撑腰,哪里还怕郭皇后。她不仅没有从皇上怀里离开,反而笑着喊:“哟,原来是姐姐来了。是来听曲的吧?”

    “听曲?”郭皇后已经上了庭子,咬牙切齿道地道,“哼,‘小会幽欢、恁地难拚’,这样的滛俗曲子也敢唱给皇上听?你还有脸抱着皇上?”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拉尚妃起来。

    “行了。”皇上不悦地喊了一声,继而推开尚妃,站起来看着郭皇后,“皇后啊,你眼里还有朕吗?”

    “皇上恕罪。”郭皇后连皇上也责备了,“臣妾见尚妃忘了规矩,一时心切才出言教训她。恕臣妾直言,近来皇上身子……”

    “姐姐管得太多了,总得给皇上自由才是啊。”尚妃抢白道,“如果皇上与姐姐寻欢,姐姐会这样教训自己?一定不会,只怪姐姐不能讨皇上欢心……”

    “你闭嘴。”皇上突然制止她说下去,尚妃嘟起嘴,不再往下说。

    “皇上,你看看,这成何体统?你看看,这成何体统?”郭皇后指着尚妃,气得手打颤。

    “朕的事,皇后还是少关心。尚妃忘了规矩,是她不对,朕会教她,皇后还是回去吧。”皇上心不在焉的神情差点没把郭皇后气昏过去。

    “姐姐回去呀,这里没你的事。”尚妃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郭皇后,她的语气大有瞧不起人的意思。皇后身边的丫头紫环紧握拳头,随时准备给主子出气,上去打尚妃一拳。皇后的脸色都气紫了,这时紫环在她身旁推了她一下,示意她教训这个贱人。此时,皇后动手打人的举动就像离弦的箭,不得不发,见她上前一步,高高地举起右手,用尽全力向尚妃的脸上挥去,不料尚妃早她一步,赶紧躲到皇上身后,皇上一转头,皇后的那一巴掌收势不住,落到了皇上的颈部,皇后尖锐的指尖在他的颈上留下了两道血痕。皇上只觉得脖子火辣辣的,顿时龙颜大怒:“放肆。”

    “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皇后见势不妙,当下跪在地上,低着头,落下泪来。皇后带来的一群人全都跪下为皇后求情。尚妃见此,惊叫一声,靠近皇上,心疼地问:“皇上,流血了,痛不痛啊?”皇上没理睬尚妃,而对皇后道:“郭盈,你胆大包天,朕对你忍无可忍。朕要废了你。”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望月庭。

    二十、小米点粥情谊切切 长袖拂雨爱意绵绵

    傅晓轩出神地听着曹文君的话,故事一讲完,她就哈哈地笑起来,扶着身旁的木桌子,笑弯了腰。曹文君见她这样开心,叹口气,摇摇头,问她:“轩妹,这事这么好笑?”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那家伙活该。”傅晓轩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不但不同情皇上,反而认为他该挨打。

    “轩妹。”曹文君正色说,“说话谨慎些。”她担心,这话传出去可了不得。

    “曹姐姐。”傅晓轩绕到曹文君的身后,在她耳边低语,“若是我啊,就刺赵祯一剑。”说完,又回到椅子上坐下,心里还是想笑。

    曹文君听了她的话,着实吓了一跳,心想,轩妹与皇上纠缠不清,以为皇上喜欢她,她就不把他当皇上,这样下去,在这宫里,迟早要出事。沉思片刻,曹文君撤退了身边的婢女,关上大门,对着傅晓轩一本正经地问:“轩妹,回答我,你爱皇上吗?”

    傅晓轩被问住了,她怎能在亲如姐妹的曹文君面前,承认自己喜欢皇上?她爱的人是文君的丈夫啊!她默默地坐着,没有回答文君。

    “那就是喜欢了。”曹文君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时傅晓轩猛然抬起头,不知如何辩解。

    “轩妹,我受过感情的折磨,知道有情人不能在一处的痛苦……”

    “曹姐姐放心。”傅晓轩打断她的话,正色说,“晓轩不会跟你争皇上的。”她说完提步走到门边,推开大门,回头接着道,“晓轩这就出宫,今生今世不会踏进皇宫半步。妹妹不想因为这事伤了姐妹的和气,姐姐也不要再提起。我留在京城也惹爹爹生气。我想好了,离开京城,今后可能不能再与姐姐多见面了。曹姐姐保重。”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说完这话,就准备往外走。

    “轩妹。”曹文君匆匆跑出来,拉着她的衣袖,皱着眉头说,“你知道吗?皇上需要你。”她的泪在眼中涌动,虽不愿说这话,可还是说了。哪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丈夫让给别的女人呢?

    “姐姐,他是你的丈夫,你怎能说这样的话?”傅晓轩责怪她。曹文君解释说:“自从你出宫后,皇上每次来文淑宫都要说到你,他心里想的是你、思的是你、恋的也是你。与尚妃寻乐只是他忘记你的方式。可我知道,皇上忘不了你。轩妹,你不是也爱他吗?”

    曹文君的这些话让傅晓轩无言以对。她心里却想,姐姐既然看得如此明了,为何当初就没想到,带妹妹进宫,会有这么一劫?她觉得曹文君太善良了,她处处想着皇上、时时爱着皇上。接下来曹文君的一句话,证实了这一点:“他快乐,他幸福,我才开心。”

    “姐姐。”傅晓轩上前抱住曹文君,终于哭出声来。曹文君掏出手绢给傅晓轩拭泪,自己含泪笑道:“轩妹,留下来吧。姐姐今后也多一个知心人。”

    “姐姐,皇上会忘了我的。”傅晓轩没有答应文君的要求,说道,“我会跟皇上说清楚,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轩妹……”曹文君无奈地喊了一声。傅晓轩勉强笑着,拉曹文君回到屋子。她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吵着文君带她去看园子里的谷物。在接下来的半日里,她们就在园子里度过的。曹文君给她讲了许多培植谷物的方法,教她认识谷物的品种。傅晓轩觉得新鲜,乐此不疲地请教,收获了许多东西。

    天渐渐暗了下来,是用晚饭的时候了。侍女冬妮用文君种植的小米,亲自熬了米粥,这时端上桌来。荷叶盖着粥碗,一掀开,豆绿的烟儿飞出来,飘着稻子的清香,让人心神清爽。冬妮将这碗米粥送到傅晓轩的眼前,递过小勺,带着笑,请她尝尝。文君在一旁点头微笑,让她快试试。

    “真是诱人。”傅晓轩拿起小勺,盛了一勺放到嘴里,只觉得柔和、清甜,如遇春风,连声赞道,“还是姐姐手巧!我从未尝过这么鲜美的粥。还是姐姐手巧!”冬妮退出去,准备去给文君端粥,刚出门儿,就听丫头说,福临宫的芸儿在文淑宫外站着,要见贵妃娘娘。于是,冬妮吩咐丫头去端粥,自己引了芸儿进来,拜见曹文君。曹文君向来体谅下人,不许婢女们久跪久叩,这不,她赶紧让冬妮扶芸儿起来。芸儿道了谢,站在屋子中间。

    “芸儿,皇上让你来做什么?”曹文君语气温柔,笑着问。

    “皇上要喝米粥吧?”傅晓轩打趣地问芸儿。芸儿连忙摇摇头,对着傅晓轩笑:“皇上让芸儿请傅小姐去福临宫。”话一落音,曹文君与傅晓轩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傅晓轩问:“皇上让我去福临宫干嘛?”芸儿依旧摇摇头,示意不知。曹文君的心里突然生出些酸味儿,可她还是接过话:“轩妹,你去吧,不管如何,你总要当面跟皇上说清楚。”顿了顿声,站起来,握住傅晓轩的一只手,“不过,姐姐希望你能留下来。”文君越是真诚,越是退让,就越让傅晓轩心里难受。她点点头,看着文君:“姐姐,晓轩知道该怎么做。”曹文君也对她点点头,傅晓轩说了声“那我走了”,就随芸儿出了文淑宫。曹文君呆呆地扶着门外的柱子,心想,宫里的女人太多了,就算妹妹不留下来,也会有别人留下来,这就是命!

    宫中的园子里、长廊上,已经上了灯,虽是灯火辉煌,却远不如宫外热闹、远不如宫外有生气。没有别人,芸儿还是向以往那样,喊她晓轩姐。

    “晓轩姐,芸儿好久不见你了。”芸儿带着笑,低声说。

    傅晓轩问:“芸儿,你就打算一直待在福临宫?”

    “这是芸儿的命。”芸儿似乎不感到委屈,还是笑着,“芸儿愿意侍候皇上。”

    傅晓轩心想,再过几年,也许皇上会选你为妃,这个家伙身边到处是女人,他凭什么骗得这些姑娘的感情,又伤这么多女儿的心?自己又为了什么,要去喜欢他?这不是,明知是火坑还往里面跳,傻不傻啊?想不明白,自己无奈地摇摇头。

    “皇上今儿奇怪,穿了一身便衣。”芸儿突然说。

    “哦,也许便衣会让皇上轻松些。”傅晓轩也不知道这样解释对不对。很快,她们已经来了福临宫的宫门外,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