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发现你很可爱!”
她的手又挠了挠头,带过一缕被寒风吹得不断飞扬的青丝绕到胸前,那青丝离男子近了些,猝然又被风吹起,竟拂过他白如雪的脸庞。
花花公子!始乱终弃的人!
“皇上万福!”始终瞪大眼睛疑是刺客的宫人待看清那张标志性的脸庞时,慌作一团全跪了下去。
柳云丽一时心慌,也屈膝跪下,却没想到身子疼得不能动,根本行不了礼。
只见‘卟嗵’一声响,她径直栽向地,结结实实地摔了饿狗扑食,幸好宫人都在等男子发话,也没瞧见,只是听得异响,便知是她摔倒而已。
凝望的俩人受了惊,男子抬起头来,收敛了深情的目光,脸色倏地阴冷。
柳云依一个翻身,巧妙地滑出他的胳膊肘儿,并退开一米远,亦是平静地撂了雪裙准备向他跪去,却听得他说了一句。
“你免跪!”
她抬头望他,这般真情泛滥要几何,孰不知那个对你情深似海的柳云依已死,死在了你的毒酒之下,现在活着的是柳云芊。
“芊儿谢过皇上!”
小少女特意用了这自称,自是提醒夜轩。
“爱妃!你告假回府,怎就成了落汤鸡?”夜轩挑了挑眉,未理小少女,却背着手向满头茶水的柳云丽走去,话不冷不热。
“起来吧!都起来!”
柳云丽抬眸,面前之人白哗哗的,在黑夜里十分耀眼。
她使劲睁大了眼睛,惊诧不已。
遥思里,他自从柳云依被赐死后,就没穿过这种雪色的龙袍,改成了自己喜欢的颜色,紫色!而今晚为何又换成了这刺眼的雪色?
心存狐疑的女人阴森森的目光突瞟向不言不语的小少女,她霍地发现,这个野妹妹的眼睛一直未离开过她的男人。
“皇上!臣妾要大义灭亲,今晚的事都是柳云芊一人所为,她扔出什么东西震昏了臣妾带来的侍卫,又趁臣妾分神之际,向臣妾扔了那东西,导致臣妾与众宫人昏迷,而她又借机端来了污水,泼了臣妾一身,她这是藐视王法,明知故犯……臣妾恳求皇上赐她死罪。”
“不是这么回事……”柳相国一听急了,这还了得,这一大串罪名,以及这口气,论诛连九族都可以了。
“嘿嘿!”夜轩冷笑一声,虽低,却足以使在场在人吓破胆。
他缓缓地扭头看向白胆站着的小少女,冷冷的眸光射出。“呸呸!自以为是!可是柳云依已经死了,本姑娘是柳云芊!”
柳云依撅了下小嘴,转身向桌前走去,却蓦然发现那本灵功的书不见了。
“小诺!你收了我的书吗?”
正给她挂着披风的小诺奇怪地回头道:“没有啊!”
“没有?”她伸了伸脖子,一掌拍向桌面,“坏了坏了,那个狡猾的皇上,他偷了我的书。”
夜风呼啸,她顶着寒风走出了门。
院中此时亦是满天落叶飞舞,风更是肆无忌惮地呼呼狂卷而过,直到一身单薄雪裙的吹得摇摇晃晃。
小诺又拿了披风追出来,蹙着眉给她披好,一脸的担忧之色,“小姐!这深更半夜,你去找皇上也不方便,不如明日再去?”
书的事耽搁不得,那是她视若珍宝之物,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那灵蝉峰盗来的,她不容那书在外呆一会儿。
她向着府中最奢华的楼走去,那是一座宾客楼,原是专为了赏风月而修,后因她与夜轩相恋,而夜轩常常深夜独自前来,所以,柳相国便心领神会地把这楼当做了接待贵宾的地方,自然也是为他小息而备。
透过小轩窗糊着的白纱,她清楚地看见里面的男人正坐在桌边翻看她的书,便拾起院中的一粒小石子向那远外呼呼摇曳的翠竹扔去。
门如愿地霍地打开,男人在深夜里摇着一柄纸扇,依稀可见那扇面上画着两朵并蒂莲花。
他曾在花前月下戏谑,他与她就是一支生生死死相偎的并蒂莲。
那时,沉浸于热恋的她相信,他就是她此生的唯一。
“是你自己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她躲着拐角处,那双泛出仇恨的眸光盯着拾阶而下的男人,飞扬的雪袍如扫在她心尖。
他仍像那个踩着晨曦,踩着薄雾而来探望她的男人,如果没有毒酒落喉,她定会像以前一样,欢快地扑到他的怀里,贪婪地吸吮他身上泛出的莲香味……
“轩哥哥!你老是深夜前来,被人知道会留下笑话的,也不体面。”
“不会。依儿!等得百花盛开,芳香满人间,你就接你入宫。”
“可你贵为皇上,你的生命中可不止依依一人……”
“正如你所说,我贵为皇上,而我的一切,也不是我能所左右。当今皇后是父皇与母后早钦定,而你我又相逢甚晚……不过,幸好皇后温婉贤淑、明事理,而且身子有病,所以,她并不会妨碍我们之间的感情,在我的生命中,还是宛如只有你一人!”
相依相偎的她与他醉心地看着眼前的桃花,尽管他处在一堆粉黛佳人中,她仍是感到很幸福,心里美不胜收。
。。。
陶醉于一片嫣红之中的年轻男女,丝毫没发现远处躲着一个紫衣小女人,她眼里燃烧着两朵灿烂烂的烟花,轻手轻脚地离开时,留下一句轻语,“皇后娘娘虽不能侍寝,但我这个亲姨妹可是能!”夜轩眉头一皱,寒气四射地大步走到柳云依面前。
她胸部的一块地方微微高出,明显藏着那就是证据的书卷,可夜轩虽盛气凌人,可捏紧的大手却一直迟迟没有伸出。
“没证据就别乱说。”柳云依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动机,双臂自然地环抱在胸前,瞟着已是青红颜色相间的男人脸,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爽。
“我走了!”
她风轻云淡地转过身,却不防雪白如玉的大手霍地压住她的小香肩,力道很大,让她难以挪动一步。
她再次回眸,冷若冰霜地盯着他,暗想:自己倒是放过了他,可他未必会放过自己!
“小六儿!可愿意进宫?”
痴心妄想,难道死一次不够,还要自己再死一次吗?
她决然地再次转过身,“芊儿不想学四姐姐,落得黄土一堆,荒草几许,凄凉!”
夜轩‘蹭蹭’地倒退了几步。
他的心开始流血,泪眼迷蒙向前伸出一只手,“小六儿!别再这样折磨我好吗?”
他不敢再唤‘依儿’,那名太刺耳,别说对方接受不了,就是清醒时,他也难以接受,所以径直把她当成柳云芊。
她回眸一笑,声音也顿时甜美,宛如入口即化的蜜糖,千年醇香的美酒,“皇上!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
夜轩闭眼,确实是实话,但这话若是从别人的嘴中出来,他非得灭了他一族。
“皇上!忘了告诉你,刚才那书……”柳云依特意顿了顿,思绪里想吊吊神情悲凉的男人胃口。
他果然诧异地瞪着她,不知她要如何解释那书。
她发出好听的‘吃吃’笑,如冰山雪原上的梨花盛开,又如潺潺溪水蜿蜒长流。
长袖如云,雪纱罗裙轻转,便到了门边,随着寒风传来她如泉水滴落到玉石上的悦耳声音,“皇上!芊儿是南郡王的徒弟,这书自是师父所赠,你可以去问问他,若是论有罪,王爷可是罪魁祸首!”
夜轩的袖袍无力地垂下,缓缓向桌前的椅子上坐去,凌角分明的唇瓣苍白,显然,柳云依离去时的话重击了他。
她如一只不知疲倦的小蝴蝶,没有停靠,而是离开了王府,一路向百里莲池飞袭而去。
静静地站着,凭刺骨的寒流袭遍全身,眼前翘立的点点白色早无,只有稀稀落落的绿色飘忽在冰冷的水面。
泪水缓缓滑落,身子一晃,倏地无力地倒在寒透骨的泥土上。
一只手臂强撑起身子,好看地侧躺,伤心地哭泣着,“莲儿啊莲儿!你告诉我,当年我凭着他身上泛出的香气,认定他就是我一生的唯一,可现在,他还是原来的他吗?还是他原本就是个花心而反复无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