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只是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在身体里流窜得比以往还要快些。大约是那不知为何物的解毒方法引起的后续反应吧,而且璇玑老人也说不会有事,我也就没太在意。
迫不及待地出了密室,迎头撞进了浚墨的怀里,我难掩,又蹦又跳地欢呼着:“解毒了解毒了!哈哈,我终于又‘活’过来啦!”
浚墨眼角含笑地抚着我的发丝,温柔地回应道:“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
一旁的尤磐和天络只是定定地望着我,一言不发。但从他们的表情中仍是可以看出,他们对我总算解毒一事感到的愉悦和欣慰。
四下望了望,嗯?好像不对啊?
“晟烨呢?晟烨哪儿去了?”我有些坏坏地想着,修晟烨这家伙口口声声说着如何忠于主子,我这好不容易从阎王殿那儿兜了一圈回来,他倒好,竟没有来迎接我,哼哼,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提到修晟烨,众人的脸色皆是一滞,天络的反应尤为明显,在他那张妖冶风尘的脸上,一切低落的神色都会显得格外扎眼。
我忍不住蹩起眉,心跳得忽然有些快。这是种什么感觉?隐隐觉得忐忑不安。
“晟烨在哪里?”我又问了一遍,神情已不似方才那般随意。良久无人接话,我有些急了,“天络,你告诉我,晟烨去哪儿了?”
他们俩是认识的时间比我们这儿谁都要久,而天络脸上的慌乱又是最明显最强烈的一个,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天络狭长的丹凤眼故意躲闪开我的视线,表情不定地不知看着哪里。
越是这样闪烁其词,越是容易使人心生疑惑。居然连天络这样万年一副诸事不放心上的模样的人,也显露出当下这般表情,这不由是我内心的凝重,好似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头,话到嘴边却又都吞了下去。把视线转向璇玑老人,他一下又一下捋着他那把白须,显得有些惋惜。
“谁能和我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现在,我仍是不能相信他们所说的修晟烨已经死了一事,这也太莫名其妙了一点吧!
“丫头,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修晟烨确实是死了。”终究还是只有璇玑老人开了口,“你不是要知道究竟是用的什么法子给你清除的余毒吗,好,那我就来告诉你。”
璇玑老人这一番话出口,旁人不禁拧起眉,像是知道他后面要说的是什么,都显得悔恨而无奈。
虽说要彻底清除鸢毒,需要那天池金鲤,但,天下之毒却有种万全之解法,那便是——以血换血。所谓以血换血,就是将中毒者体内的血液尽数放光,然后,将另一人的鲜血渡入中毒者体内,此便是一命换取一命。但这法子也不是谁都可以用,必须找到一个与自己八字相合且又心甘情愿者,方可实行。
“前几日这几个孩子都来找我,问我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救你,老夫被他们的诚意所打动,才将这个方法告知了他们,谁知道,他们居然个个都叫嚣着要换血给你,但是,最后只有修晟烨一人的八字相性是与你吻合的,所以……”璇玑老人星眸半闭回忆着几日前的种种,仿佛依旧历历在目。
这一番解释,让我的脑中瞬间成为一片空白,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悲伤。天地就在这一瞬寂然无声。
以血换血,用修晟烨的命来换我的命,这样,值得么?就因为我是他的主子,就能这样牺牲了他,这样,我果真能安心么?
想起昨日他来寻我一同抚琴,那寂寥忧伤,却没有任何后悔的神色,我的心上一阵抽痛。晟烨,即便是死,你仍是只想我好好活下去吗?末了,你还是只将忧愁悲伤一人抗在肩上,只因为,我是你的主子?
修晟烨!我不会感,无关乎友情,只是一种惺惺相惜相逢恨晚的感觉。以至于即便后来才知道他是暗部玄门的主事之后,其实心里还有略微失落,‘知音’这两个字,一旦被冠上了其他的牵绊,我会担心它变质。不过,后来发现其实自己的担心还有多余了,晟烨虽然有时候有点死心眼,称呼上怎么说他都不肯改过来,但每当一起奏琴,原本的默契自然而然地又会流露出来,就像解毒的前一天,他来找我合奏一曲,差一点我就要拒绝他,幸好最后没有那么做,否则,我想我真的会恨死自己。”
感觉到浚墨将我环住的双臂下意识地收得更紧,有些吃痛,但我咬着牙没喊出声,只是继续用轻轻浅浅的语调说着:“我想我真的是很没用吧,说什么要游离天下,最终只会不断地给身边的人带去伤害,韶窨是这样,晟烨也是这样。我很担心,是不是只要和我沾上关系的人,都会招来厄运……”
“不是这样的!”没有允许我继续说下去,就被浚墨急促地打断,“不是这样的,清苑,正是因为你的善良和你别具一格的性子,才让这么多人甘愿为你付出,如果真有谁要为晟烨的死付出代价,那也是乐瑶,不是你。”
“没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尤磐竟也站在了门口,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才终于出声,“端木说的对,如果真有谁要为晟烨的死付出代价,那也是乐瑶,不是你。”
松开浚墨的双手转过身看着尤磐,在他坚毅冷冽的脸上早已挂上了一抹狠绝的杀意,决绝得好像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这却反倒让我心头又是一阵惊慌,这家伙不会是要做什么傻事吧?
将我心声问出的,居然是浚墨,他冷静地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有一丝危险的气息在尤磐周身蔓延,他微眯起阴鹜的双眼,声音中的寒意足以让人惊颤:“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里?”接二连三的这些意外叫我一时间难以接受,“你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吗?”我真的是害怕了,如果再有谁离我而去,我担心自己会忍受不住而崩溃。
尤磐走近我说道:“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给我三年的时间,我发誓,会叫乐瑶一败涂地,而我,也一定会完好无缺的回来。”说话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底闪烁的烨采泄露了他波涛汹涌的内心。
“端木。”他转向站在我身旁的浚墨,“请你好好照顾她。”
浚墨点点头,“那是自然。”
然后,两人相视许久,眼神的交集中透露出许多不为人知的暗涌,似是在做着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之间才明白的暗语。
在那之后,尤磐只身一人离开了璇玑谷,没过几日,浚墨收到天绝门的飞鸽传书,也匆匆离开,临行前,他嘱托天络好生照顾我。
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一分别,待到下一日的相见,必然与现在会有翻天覆地的差别。
等待浚墨,也等待尤磐,心中时而还是会产生不安的情绪,生怕哪一天醒来会听闻自己最最不愿听到的噩耗。但是,无论怎么样,我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他们。所以我留在了璇玑谷,在这里,他们不用为我的安全担忧,这样,至少我不会成为他们的负担,而且,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可以轻易地找到我。
天元历1377年夏,向来行事低调的天绝门忽然壮大,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不过数月时间,一跃成为江湖中人一旦提及便闻风丧胆的神秘暗杀组织。
天元历1377年秋,南溟公主乐瑶下嫁刚刚上任便横扫千军的骠骑大将军,据说这名骠骑将军武艺高超用兵如神,助南溟安内攘外,深得南溟王的欢心。
天元历1378年春,南溟太子以及一干皇子外出狩猎时离奇死亡,煞是朝野上下一阵马蚤乱,王位后继无人,南溟王忧思成疾,一病不起。
天元历1378年夏,南溟王病重,朝中有人提议立战绩卓越的乐瑶公主驸马骠骑大将军为王位继承人,但遭到敌对党派的抵死反对,王位一事仍旧没有后文。
天元历1378年冬,南溟朝中诸多大臣相继被暗杀,一时间人心惶惶。据传闻,那些被暗杀的大臣都是反对拥立骠骑大将军的党派重臣,另据传闻,暗杀他们的乃是神秘组织天绝门。
天元历1388年春,南溟王驾崩,举国哀悼。丧事过后,乐瑶公主的驸马骠骑大将军顺应民心,登基大典,一统南溟。就在他登基后没几日,乐瑶公主难产,母子均命归西天。
作者有话要说:苏苏今天两更了诶两更了诶!!
话说貌似两更现在俨然成为了双休日的特别节目了……汗……
第二卷到这里就结束了,是的,不用怀疑,第二卷,完。
马上将要开启第三卷【其实就是明天啦】
第三卷将开始着重描写女主和浚墨尤磐之间的感情【丫的终于要谈感情了】
咳咳,于是,请大家不要换台,广告过后,节目更加精彩~!【被拖走……】
第1章 三年
在璇玑谷的日子单调却并不沉闷,跟着璇玑老人偶尔偷师几招,治病救人或是制毒解毒,都是在这段日子里学会的,甚至还学会了一些扶乩之术的皮毛,平日里打发打发时间倒也乐在其中。
璇玑谷果真是个妙不可言的地方,在这里的这三年间,虽说依旧时常会与天络甚至是璇玑老人插科打诨,但心智上却有了明显的成熟。毛毛躁躁的性子愈发收敛,学会了几样本事,也渐渐觉得自己似乎也不再是那么无用了。
待在谷里但对外面世界的信息只晓得清清楚楚,这也多亏了天络,自从修晟烨离世之后,连带玄门也一并归入他的管辖,暗部的诸多事宜,大多都是他在替我操心。天络时不时就会带回许多新鲜的消息,关于天绝门,关于南溟,关于尤磐,关于浚墨。
三年的时光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流淌得虽是缓慢,但也总算是平稳地过去了。
一个人的时候,我时常会想,尤磐和浚墨的能耐竟是如此出人意料,一个将天绝门在短时间内推到了武林巅峰,一个在南溟叱咤风云雷厉风行,这么强悍的两个人居然还强强联手,真是叫吾辈平庸之人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只是,看着尤磐一步步走入南溟,成为飘起大将军,迎娶乐瑶,铲除异己,最后登上南溟王的宝座,还是令我不禁咋舌。
说实话,他离开时我是真没有想到他竟会做到这一步的。还以为他只是养精蓄锐,伺机杀掉乐瑶而已,没想到,他竟布下如此庞大危险的局,一步步让乐瑶、让南溟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看着璇玑谷愈发绚烂的鲜花绿草,又是一年好春。他们——就要回来了吧?
带着这样期盼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更快活,因为我知道,每过一日,离他们回来就更近一日。
直到那一日,璇玑谷的小僮带着一个熟悉的男子来到我房里,我看过去,终于,三年的等待没有落空。
“珑儿,我回来了。”他低沉地嗓音即便经历了大风大浪,我依旧能够辨认得出,三年的征战,让他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
我以为再相见时一定会疯狂地冲上去抱住他,然后喜极而泣失声痛哭,结果却是截然相反,我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淡淡地注视着他,浅笑着开口说道:“尤二哥,欢迎回来。”
他的脸上隐约出现了一丝笑意,在那张刻板冰冷的面容中愈发明显,“珑儿……”他几步迈向我,与我相视几秒,随即突然张开双臂将我抱住,“我没有违背诺言。”在我听来,这句话的语气却更像是在说“终于见到你了”。
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反而回手拥住了他,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即便没能向乐瑶报仇,我也只盼望着你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对了。”我动了一下,他松开手低头看着我,等我说接下去的话,“尤二哥现在可是南溟王了,不该是日理万机的吗?”我弯着眼角,其实我是在拿他打趣。
“那算什么,如果珑儿想要,我可以把整个南溟送给你。”他的表情煞是认真,眉宇间,依稀多出了几分帝王霸气。这就是他这三年来的成长和转变吗?
忽然之间一阵悲凉,是谁当初说只中意闲云野鹤的自在生活的,现如今,却被一整个国家所累,一个人挑起社稷大业。高处不胜寒,今后的尤磐,会有多寂寞?看得出来,如今的他,俨然是被“南溟王”这个身份牵绊住了。
我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怔怔地说:“尤二哥,对不起。”将他推上那个高位的人是我,如果不是因为要找乐瑶报仇,他又何至于此。
尤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弧度不深,却是发自真心。他有意掠过我的那句抱歉,反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来,“你知道当初乐瑶为什么会被人追杀么?”
“为什么?”我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因为那其实是南溟王派人下的杀手。”尤磐冷冷一笑,接着说道,“乐瑶当初所说,自己是南溟王最小的女儿,这不假,身为庶出,也不假,但有不少却都是她撒了谎了的。乐瑶在南溟王宫张扬跋扈,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甚至曾经设计想要害死王后,南溟王担心她野心太大,于是趁着乐瑶溜出宫去的机会,把乐瑶手下的高手护卫统统扣留在宫里,想要将她诛杀,只是半路上乐瑶居然被我救下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听着尤磐将当年的真相细细数了出来,这一时间听得我竟不免发懵。不是因为乐瑶的这段故事,而是因为我从来就听过尤磐一口气讲这么多话的,忘记了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才好。
过了好半晌,才终于把飘飞的思绪给抽了回来,赶紧追问道:“听说乐瑶难产死了?”对于这件事我一直感到好奇,难产虽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毕竟是皇族,即便难产,好歹也会抱住小的吧?到头来居然母子双双归西?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死了。”提到乐瑶的时候尤磐的脸色明显一黯,冰冷的气息自他周身散发,“不过不是难产。”
那一日,乐瑶临盆,眼看着到了最关键的关头,尤磐却支走了所有下人以及稳婆,乐瑶咬着牙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谁知,却对上尤磐冷冽无情的目光。他当着乐瑶的面,不顾乐瑶如何哭泣求饶,拧下了婴儿的头颅,才不过刚刚降生的孩子,就这样夭折。这个打击对于做母亲的乐瑶来说是致命的,她勉力从床上做起来,发了疯似的向尤磐扑过去,却被他轻轻一抬手,甩到了床沿边上。尤磐自然没有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他一把揪起乐瑶散乱的发丝,用匕首在她的脸上胡乱挥霍,鲜血不住地流淌下来,染红了他们两人的衣衫。但是尤磐并没有杀她,刮花了她的脸之后,他把她拽到梳妆台边上,死死地扣住。乐瑶透过梳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