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八章: 人与神(1/2)

    由于这种教学活动,我在《探索者》号上的生活过得很有意义,也很愉快。

    由于飞船以大约一个“g”的加速度运行,所以没有超重或失重的感觉;通过灯光的控制,在时间上设置了“白天”与“夜晚”,有固定的作息规律。白天,宇航员都忙于自己份内的工作,夜晚,除了值班的人,大家都睡觉。除了活动空间窄小、窗外景色单调外,人们的生活似乎与在地面上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坦率地说,在食物方面,就实在难以恭维了。刚离开地球的那些日子里,大家还能吃到从地球上带来的各种蔬菜水果,不久,这些美味就从餐桌上彻底消失了;每日的正餐只有少数几种味道不同的粥,里面搀杂着一些嚼不烂也不能被肠胃吸收的粗纤维。阿尔法人告诉我,这些粥都是根据科学配方制作的,绝对可以保证人体的营养需求,其中包括人体必需的各种维生素和矿物质。因为食物的吸收利用率很高,过去宇航员要好几天才大便一次,而且还是靠一种定期服用的促使大肠蠕动的药物才能让大便顺利排出;后来,为了正常排便,保证宇航员的健康,就在食物里加入粗纤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排泄出来的粪便经过分解消毒,还要重新利用;那种纤维也要弄干净后再次吃下。这听起来有些令人作呕,但为了宝贵而有限的资源的充分利用,减轻飞船自身的质量,这样做是绝对必要的。

    与此同时,《探索者》号正向半光速逼近,朝着阿尔法星飞行。到了第二十个地球日时,朗姆博士宣布,《探索者》号已安全飞出地球所在的太阳系;这时的太阳变成了一颗小小的、有点发黄的明亮光点。按朗姆博士的说法,只是到了这个时候,阿尔法人才算真正踏上了回乡之路。

    为了庆祝对地球和地球所在的太阳系的考察成功,《探索者》号上举行了一场歌会;会场就安排在餐厅里。因为空间太小,自然是无法跳舞,但每个人都可以唱几支歌,用于伴奏的乐器就是电子计算机控制的音响合成器。

    除了值班的人外,全体宇航员都参加了歌会,一共有七十五个人。我也被邀请到场。在美妙的电子乐的伴奏下,阿尔法人共唱了六十多首歌曲,有的是独唱,有的是合唱。虽然当时我的阿尔法语水平很低,但在巴姆蒂萝小姐的帮助下,我还是明白了歌词的意思。这些歌曲,与我们地球一样,大部分是歌唱爱情和家乡的。其中有一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

    阿尔法,我金色的土地,

    阿尔法,我金色的旗帜,

    在茫茫的宇宙之滨,

    战士们向你敬礼。

    我们沐浴太阳的风暴,

    我们在银河中航行,

    没有哪一个行星之岛,

    比你更为可亲。

    我为你殊死征战,

    我为你苦苦搜寻,

    献给你一条清澈的大河,

    还有一片浓浓的绿荫。

    母亲啊,张开你的双臂,

    爱人啊,敞开你的襟怀,

    英雄已从远方凯旋,

    满载荣誉拥入你的怀抱。

    这首歌的前半部分是女生独唱,后半部分是大合唱。曲调中带有一种俄罗斯或朝鲜半岛式的深沉与忧伤,尾音拖得很长,“4(fa)”这个音阶用得较多,非常感人。这也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虽然我离开地球时间不长,但空间上的距离可实在太遥远了。我想起远在地球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想起大学里的老师和同学,想起考察队的朋友,特别是化学系我那个可爱的张莹姑娘。我也很想念地球上的海洋与河流、高山与平川、森林和草原,以及那广阔的蓝天和茫茫云海。

    此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我一直在学习和实践阿尔法语,学习阿尔法人的科学技术知识,了解他们的风俗习惯。在《探索者》号上,我可以向宇航员们请教所有我感兴趣的问题,而且一般总能得到耐心细致的解答。有时,经批准,我也会到朗姆博士那里去坐坐,与他在一起,更是让我受益不浅。巴姆蒂萝小姐给我安排的学习任务很重,让我紧张忙碌得像个当今的中国高中学生。

    我也常在窗口观看星空的景象。我感到,我原来居住的地球,甚至我们的太阳系,竟是那样的渺小,在茫茫宇宙中是那么不起眼,简直就像一团悬浮的灰尘那样微不足道,无足轻重;然而它们却在宇宙统一的法则下做有规律的运动。我甚至想,也许整个儿宇宙就是一个更高级别的人体,银河系,只是这个人体的一个器官或一块什么组织,其中的恒星系则是些大分子,而每一个太阳系,就相当于一个原子,而我们人类只是这个原子中的某个电子上的一种微生物而已。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朗姆博士;他听了之后显得若有所思,沉默许久才感叹道:

    “阿卡利利,你把无穷大、无穷小的概念发挥到极致了。事情很可能就是如此的。”

    《探索者》号的速度越来越大,已经到了可以和光速相比拟的程度。根据计划,飞船将在离开地球二百一十天后,达到光速的一半。我注意到,飞船前进方向上的许多星星变成了美丽的紫色,而后面的星星则变得越来越红;我注意到,这两个方向上不少熟悉的星星消失了,同时又出现了好多新面孔。对此,普兰朵教授为我做出如下解释。

    读者一定有这样的经历:当你乘坐一辆快速奔驰的火车,与相邻轨道上迎面开来的另一列拉着汽笛的火车相遇时,你会听到尖锐刺耳的呼啸,那列车发出的声音的频率大大提高;而当这列车掠过之后,你会觉得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下来,对你而言,声波的频率逐渐降低。当我们以可与光速相比的速度飞行时,我们就会遇到相似的情形;由前进方向射来的星光的频率提高,而光色又是由频率决定的,所以,这些星的光色会变紫,也就是所谓的“紫移”;而从背后射来的星光,则因频率降低而发红,即所谓的“红移”;而原来在可见光谱两端的星光,则因此而移到可见光之外,这样,发出那种颜色星光的星星就不会再被我们看到了。

    这种说法,我在大学里读书时就曾听老师讲过;如今,我算是亲身体验到了。

    普兰朵教授在做这一番解释时,一面用他那深邃而明亮的眼睛向星空瞭望。他双手抱在胸前,那蓄着又黑又密的短须的下巴向前抬起。在从背后射来的灯光映照之下,犹如一尊青铜塑成的神像。

    其实,对于我们地球人来说,阿尔法人不就是天神么?他们来自天上,具有人的形体,有与人相似的喜怒哀乐,但却拥有我们地球人远不能及的科学技术,掌握了巨大的能源,驾驭了强大的动力。他们能在宇宙中自由飞行,在我们地球上着陆,甚至混迹于普通地球人中间进行考察,又把我接到天上。他们做了许多当代地球人不能做、也不会相信的事……这不由得使我想起中国古代传说、天方夜谭和古希腊神话中那些奇异的故事,猜想那些故事里所说的事情、描述的奇迹也许并非只是想象和编造,而是确有一定的事实基础呢。其中,至少有一部分,很可能就是外星人在地球上从事各种活动的记录!只不过这些记录出自当时还很愚钝的地球人之手,粗糙、不完整、又未能给出解释,从而使它们蒙上一层超自然的面纱罢了。

    想到这里,我就试探着问普兰朵教授,阿尔法人可曾在五、六千年之前来过地球。教授说没有,那时的阿尔法人还处于野蛮时代;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