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也没有灰心丧气,嘴角依旧向上咧着,仿佛早猜到隋御会这么答复自己。他又和隋御提了几句关于阜郡的现状,瞧隋御还是无动于衷,方转头睇向郎雀,意在表明自己真的尽全力了。
郎雀也知松针在做无用功,现在是他们在求隋御办事。
“敢问贵铺稻谷和土豆都有多少?”郎雀终于启齿问道。
隋御没有应声,金生立马回复道:“你们东野要多少啊?”
郎雀垂头缓笑,心中很是心酸,东野缺粮哪里是一点半点?但他得维系住东野的尊严,遂说:“我们国主交代过,侯爷手里有多少,我们照单全收便是。”
“别,别,真用不着,想买我们桑梓米铺粮食的大有人在。这么着吧,我先拨二十万斤土豆给你们。”金生故摆出拿乔状,目光暗暗向隋御那边瞟去。
二十万斤土豆对于赤虎邑周边闹饥荒的百姓们来说,最多也就能维持大半个月的时间,想要挨过这个冬季还远远不够。
土豆去岁的市价约为五个铜板一斤,价格涨两成,以二十万斤来核算的话,就是一千二百吊钱,折算成银子约为一千二百两。
这些钱东野出得起,可是稻谷呢?他们至少还需要三千石稻谷,才能勉强对付过这个冬季。去年稻谷的市价定在一石一两银子,同样涨两成,便需要支付三千六百两银子。
郎雀在腹内反复盘算,国主交到他手上的钱也就那么多。他真想为国主省点银子,东野上下全都捉襟见肘,贫穷是他们始终摆脱不掉的困境。
“土豆就这些么?若是还有,我们继续要。”
郎雀第一次随松针翻越大兴山时,看到建晟侯府后面种植的那些稻谷,他一面觉得讶然,一面在心里思忖,就算把锦县这边懂得种植稻谷的行家请回去,教东野百姓如何种植,他们东野人能吃得惯么?
可如今,还管什么吃不吃得惯,只要能充饥、能填饱肚子就行!
没有尝过饥饿的滋味,就不配站在高处大放厥词。
贫穷和饥饿,会让人放下许多东西,或许也包括尊严。
金生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余下的土豆另有买家。”
“我们加钱,土豆再加一成可否?”郎雀在一点点试探建晟侯府的底线。
金生又朝隋御方向瞧去一眼,见主子优哉游哉地刮起茶盏盖子,依旧没有言语。
金生摆了摆手,郎雀赶紧补道:“加两成!”
“朗大人,真不是我们不卖给你们东野,是真的跟别人有约在先。你们若是早来十天,这事儿兴许还有缓,如今是真的没法子了。”
“叔叔!”松针又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隋御拨了拨茶沫,举眸乜斜着他,道:“桑梓米铺做营生,讲究的就是诚信。”
“好吧,我们要稻谷……稻谷你们有多少。”郎雀艰难地吐了口。
“不好说,买家太多,库存日日都有变动。东野到底有多大胃口啊?”金生说着话,又掀帘向敞厅柜台处瞅了瞅。
松针和郎雀互相望了几眼,郎雀才咬牙道:“至少三千石稻谷吧。”
“三千石?”金生身子一凛,差点露了馅。
“怎么?贵铺没有这些稻谷?那我们可就要去别人家买了。”郎雀将腰杆戳得溜直,昂首道。
隋御饮过茶,缓缓站起身,负着一只手臂在狭小的内室里踱了两步。
“朗大人完全可以这么做,北黎的米铺不止我们这一家。”
金生抢白道:“你们去集市里打听打听,先别说涨不涨价,就说哪家米铺敢在这时候售卖?大家都是明白人,赤虎邑那边什么样我们门儿清,同样的锦县这边是个什么现状,你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金生所言直击要害,大郡马那边早就把钱给凌澈送了过来,他们直到今日才过来露面,完全是在观望锦县发展的趋势。他们之前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锦县上“打”的越热闹,他们越能坐收渔翁之利。
可越到后来他们就越心慌,粮价压得这么低,却没有往外出售的,再过段日子势必要疯狂猛涨。
郎雀坐不稳了,这才赶紧请示凌澈,带上松针这个“关系户”匆匆赶来。
眼下唯一能帮东野度过难关的,只有建晟侯隋御。
“那贵铺究竟何意?”郎雀放低姿态,说道。
金生望向隋御,请示说:“侯爷,不然先放给朗大人二百石吧。剩余部分,让他们交个定金,咱们这边再分批次发货。”
侯卿尘附和道:“是呢,侯爷,二十万斤土豆,光运送到赤虎邑就得花费些工夫,有朗大人他们忙乎的。”
隋御起手拭了拭剑眉,说:“那定金就交三成吧,不过最多给他们两千石,不能再多了。”
“两千石?”松针和郎雀异口同声道。
隋御这么决定,是不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