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梧鹰眼一扫,狠狠地说:“你皮子又紧了?”
“没、没。”范星舒急忙陪个笑脸,朝宁梧拱了拱手。
宁梧懒得跟他们继续废话,眼睛睃向前面垂花门方向,终是问出口:“东野只派松针一人过来,那个小郡主没有跟着么?她那些走狗扈从没有尾随?”
“就他一个人,我查过了。”郭林拍着胸脯道。
其实凌恬儿很想跟松针一起来见隋御,毕竟有正当理由再次迈入建晟侯府,她求之不得。凌澈不同意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大兴山被康镇巡防得太密切。罗布试过好几次,差点就被边军给逮住。
郭林心里明镜儿这一点,可他绝不会在宁梧面前夸赞康镇。他不觉得自己比康镇差劲儿,他坚信自己定能打败康镇,到时候就没人能跟他抢宁梧了。
“要是松针这次和侯爷谈妥,咱们和东野之间的来往就此打开。宁姑娘还想会会那小郡主?到时候机会多得是。”范星舒捋了捋折扇扇坠,诮讽地说。
宁梧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屑地说:“她要是懂规矩便罢,她要是不懂规矩,我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范星舒大笑着走出月洞,幽幽地道:“有宁姑娘这般护着夫人,夫人真是好福气。”
“他这话是啥意思?”
宁梧乜斜一眼郭林,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肩膀上,“你登哨亭上玩儿去吧。”
晚夕和松针用晚膳,凤染没有露面,仅由侯卿尘和范星舒作陪。一顿饭一直持续到亥时初还未散席。
宁梧每隔上半个时辰,便进来跟凤染详述一气。凤染默然听着,倒没怎么表态。
她抚着上来困意的隋器,要紫儿替他洗漱就寝。隋器临回屋前,口里还低低咕哝着诗文。
邓媳妇儿立在一旁,笑说:“自从夫人让大壮家的那俩儿子过来旁听,咱们大器就来了精神,很怕自己落后,可有上进心了。”
“我不图大器有什么作为,身体康健、识字、懂道理就好。”
凤染起身走到明间里,透过门缝往堂后花厅里瞧了瞧,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她不担心隋御等人,反而替松针捏把汗。他落在这么几个人精手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大抵又过去二刻钟,庭院里隐约传来松针含糊不清地叫嚷,凤染方知他们把人给灌醉了。
隋御进来时周身酒气,凤染用温水绞了把脸帕递给他,“侯爷还清醒么?”
隋御接过去认真擦脸,又不紧不慢地褪掉身上外衫,“醉的人只有松针。”
“灌醉他有什么目的?”
“是他自己非要喝,我们相劝不住,府里又不差他这点酒水,只好随了他的意。”
“狡辩。”凤染坐在妆奁前拆开发髻,将那支铁钗小心地摆放好,才躺回床榻上。
隋御洗漱毕,紧跟着上了床榻。
他伸展开修长的躯体,一臂枕在脑后,说:“东野没得选,松针心里头清楚。他只是在试探我的底儿,松针,准确地说是凌澈,他不相信咱们有那么大的胃口。”
“咱们胃口确实不算大,照比那房家、夏家还差得远。况且挣东野的钱是次要的,我们首选得稳住锦县。总不能看着锦县百姓饿肚子不管,反而把粮食卖给东野人。”
隋御侧卧过来,眈向凤染,说:“这点我当然明白,娘子,你也向我交个底吧,咱们今年能收上来多少粮食?”
“怎么,让我吓唬一下,底气马上就不足啦?”凤染咯咯地笑起来。
隋御大方承认道:“是啊,娘子交了底,我出去才能量力放狠话嘛~”
“装什么装?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翻过我的账簿?”凤染翻过身,用手肘撑起身子,解颐道。
“按常理,咱家后面那一百多亩稻谷,加上靠海那六百多亩土豆,还有金生在外陆续收购的那些散户,大抵能有多少粮食,我心中有数。只不过……”
隋御幽幽地凑到凤染面前,高挺的鼻子已戳到她的翘鼻上,那双细长的凤眼佻达地盯紧她的瞳仁。
“但凡娘子经手的田地,长势都会特别好。府后良田如此,府中药草如此,连那靠海荒地都能在娘子手里起死回生。”
“你,你什么意思?”
凤染连连向后闪躲,隋御莫不会窥探到她那随身空间的秘密了吧?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她真想叉着腰,硬气回道:“老娘不光有空间灵泉,连我自己都是穿过来的,怎么样,害怕了吧?”
凤染也就是想想,隋御的脑回路本就与众不同,再把他给吓傻了咋办?双腿好治,脑子却不好治。可眼下她该怎么忽悠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