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爷,我们把知道的都交代出来了,真的没有半分隐瞒。幕后之人是谁我们真不知道,绝对没有骗您。”大洋拼劲最后的力气,从矮床上滚下来,匍到侯卿尘脚边,头磕地面,苦苦相求:“尘爷,看在我们兄弟俩和你共患难这一路的份儿上,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侯卿尘将大洋的手从自己腿上挪开,讽笑说:“可以,只要交代出指使你们做事的人是谁就行。”
“说,说,我们说。”
老赵不假思索地念出几个名字,俱是清王府里的家臣姓名,而那些人已全部死在禁军的刀枪下。
侯卿尘冷静的面孔霍地阴戾起来,他道:“攀咬尽忠而亡之人,你们真是罪不可赦。”
侯卿尘起了身,手里已多出一柄短剑。就在这时候小袁突然挣脱家将跑了进来,他哭哭啼啼地抱住侯卿尘,道:“尘爷,清王府就剩下咱们四个人,求侯爷饶他们俩一命,相信他们最后一次吧!”
“小袁听话,松开我。”
侯卿尘扬手一推,小袁躲避不及,小臂赫然豁开一条血口子。就在他们二人僵持之际,郭林和宁梧几乎是同时闯进来,将老赵和大洋快速拖出金甲坞,继而刀起刀落将他们杀死。
鲜血溅到地上,沾染到他们二人的鞋边。
宁梧睃了眼郭林,轻声道:“几年未杀人,手生了吧?”
“彼此彼此。”郭林不服气地说,“宁姑娘‘从良’也有好久了吧?”
侯卿尘和小袁追赶出来,看到的已是老赵和大洋的尸体。小袁哭着跪下去,稚嫩清秀的脸上挂满泪水。他仰起头,不解地问侯卿尘:“尘爷,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侯卿尘轻抚他的头顶,怅然道:“经历过这些你才能成长。”
长夜漫漫,等待黎明。
解决掉老赵和大洋以后,侯卿尘和小袁也搬离出金甲坞。原本隋御打算让侯卿尘住到上院东厢里,毕竟侯卿尘是他的兄长。但侯卿尘执意不肯,最终还是跟随郭林回到霹雳堂。他和郭林住在一起,对面便是范星舒和马上就要谋面的安睿。
而小袁则并入郭林手下,成为侯府家将中的一员,从后面田地里回到侯府之中。待家中女婢或是李老头等人问起时,他都会特自然地告知大家,老赵和大洋是被夫人赶出侯府回了老家。
凤染站在金甲坞的门首,不知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那晚的那一幕,她没有亲眼见到,如同上一次她劝说凌恬儿杀掉打劫东野使团众人一样。
这些人到底是死了。
隋御悄然地走到她身后,宁梧和邓媳妇儿特有眼色地避走开。
“这几日娘子一直没有睡好。”隋御凤眸微垂,疼惜地道,“打打杀杀是男人的事,我真不该把你裹挟进来。”
凤染抬首对上他的目色,说:“让我早点经历这些不好么?”
“我想让你一生都不经历这些。”隋御走到金甲坞廊下,“杀人或者被杀,以后好似都要成为常态。娘子跟着我受苦了。”
“我只是有点分不清楚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凤染自嘲地笑道,“但谁又是非黑即白的呢?道理我都懂得,就是我经历的没有侯爷多,难免有点……”
“想喝酒么?”隋御提议道,“我陪娘子喝点如何?”
“借酒消愁?一醉方休?”凤染不以为然地摇首,“当下更适合这么做的是侯兄长。越是重情重义的人,越不愿把伤口翻出来给外人瞧。”
“这几日我和尘哥几乎都要同寝同食,我这般冷落娘子,娘子却半点都不生气。可是娘子心里已没有我了?”
隋御这是又犯病了吧?
他现在不似腿残时那么清闲,每日不是跟家将们在一起操练,就是和侯卿尘等人在一起议事。而她日日是个什么状态,就更不消细说。
“大家都挺忙的,你矫情个什么劲儿?”凤染蹙眉说,“我哪一晚不跟你睡在一起?还不够啊?还要怎么着才是心里有你?”
“我们睡在一起了嘛?”隋御不满地反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幽怨。
“怎么?”凤染诮笑道,“难不成侯爷还要我哄着睡?你刚才不是还说睡不好的人是我嘛?”
隋御知道凤染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拉起她往霸下洲里回,“赶巧到了后晌,本侯瞌睡得狠,就想让娘子哄着小憩一刻。”
“侯爷不要闹了,怎么还没有大器懂事!青天白日的你不害臊嘛?隋御……隋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