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点委屈算什么?”范星舒笑得格外苍凉,“我就是好奇,夫人难道不跟侯爷住在一起么?”
宁梧和安睿不约而同地睨了他一眼,他真是“死不足惜”啊!
“你这嘴真欠。”宁梧唾道,“应该教侯爷再踹你一脚。”
“你想说明什么?”凤染没恼,饶有兴致地笑说,“我小时候认得你?那时我们很要好么?”
“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范星舒突然打开话匣子,不顾心口疼痛,“当年你们凤家还没怎么发迹。”
“没怎么发迹?”凤染重复道。
“您那嫡母不是曹太后的庶妹么?她先前不入曹太后的眼,是后期才慢慢攀附上的。”范星舒桃花眼一挑,笑眯眯地道,“那时候我们范家跟你们凤家住间壁,你从会走路起就跟着我玩儿。”
“真的?”凤染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范星舒真是她的竹马小情郎?
“我骗你做什么?我连你名字的由来都知晓。”
安睿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径上前推他两下,“能不能别老说胡话,觉得自己命长啊?”
“安睿,你让他说完。”
凤染服了,敢情小炮灰还有一套完整的成长轨迹?她哪是炮灰啊,她分明是夺了曹静姝的“阳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母亲当年跟我母亲说,生你的时候恰在暮春时节,花园里姹紫嫣红的,便挑了‘染香风即度,登垣花正开。’这句诗,为你取名‘凤染’。你上头有一哥一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家里排行老三,大家便叫你凤小三儿。”
凤染翻起白眼,凤小三儿?这是啥好名字?千万别让隋御知道……他知道了也没事,他哪明白小三儿是啥意思?
“我爹疼我娘么?她是怎么死的?”
直到这时范星舒才发觉,凤染好像对先前的事情记忆特模糊。他想了想,谎称道:“后来你们凤家发迹起来便搬走了,再瞧不上我们范家这种小门小户,我哪里知道你们家里的事。”
凤染没有起疑,垂眸咬了咬唇,“那咱俩后来有联系么?”
“夫人这是?”
范星舒来到建晟侯府满打满算共三天,和凤染相处的时候更屈指可数。昨日她那么决绝地护在自己身前,已让他惊诧得够呛,凤染以前哪里是这性格?还有这手到擒来的医者模样,望闻问切开方下药,好像很熟练的样子,这还是曾经的凤染么?
“我在来锦县的路上摔了一跤,之后就对先前的事情不大记得了。”凤染讪笑,“所以我真不知道你是谁。但不管怎么说,你既来了建晟侯府,我们便是一家人。当然……要是你想离开,我也不强求。”
“夫人是代表侯爷来与我说这些话的么?夫人能代表侯爷的意思?”范星舒抚着心口,又坐直了些,“我只怕侯爷他容不下我啊。”
“我当然能,不信你随便逮一个府上人问问,这侯府到底谁说了算。”凤染鼻音里“哼”了声,“宁……”
凤染蓦地转头,想让宁梧替自己说话,却见隋御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看样子他已来了有一会儿。
范星舒不觉战栗起来,对那一脚的痛楚,丝毫不亚于在雒都受过的罪。
凤染前脚进入霹雳堂,隋御后脚就被水生推了进来。凤染和范星舒之间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隋御负手走过来,咬紧后牙槽往外蹦字儿:“整个建晟侯府,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是侯府的头等规矩。”
范星舒连连颔首应诺。
隋御腹诽,谁跟你是一家人?谁让你知道凤染的小名儿?可他一一忍下去,故作淡定道:“你若留下来,昨日那种事便要懂得避免。那是我的忌讳,你可明白?”
凤染蹭地一下站起来,她以为他是来跟范星舒道歉的,可他分明是在给自己立威。
“你看到了,我双腿已能站立,我要做什么,你心里应能猜出几分。”隋御正色说,“你昨天的表现我很满意,你道出的想法是我思虑许久的,你是我想要的人。但范星舒你要搞清楚,你和安睿追随我是走投无路的下策,还是心甘情愿与我东山再起?”
“谁没有权力欲望?谁不爱美色钱财?”范星舒怆然道,“我什么都不图,才会让侯爷起疑吧?”
“我现下只能给你画大饼。”隋御凝睇凤染,话却是对范星舒在说,“美色钱财、权力欲望,你想要的是这些么?你和安睿是想杀回雒都一雪前耻吧?”
安睿和范星舒登时一震,隋御把他们心底最深处的东西给挖了出来,这是顾光白救他们时就要求他们务必放下的第一样东西。
然则谁愿意躲躲藏藏苟活一辈子?范星舒不愿意,安睿不愿意,隋御亦不愿意。这一刻他们找到了共同点,是他们能凝聚在一起的关键所在。
“有些东西我不在乎,只要我有,兄弟们拿走多少都行。但有的‘东西’,她是我的宝贝,我不会跟任何人分享。我连大饼都不能给你画,范星舒,你听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