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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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房门被开启又阖上后,趴在案前的少年微微掀睫。

    自幼习武使他一向浅眠,睁眼,口鼻间一股松墨香又更浓郁了些。轻拢英眉,他拉下披在肩上的一袭袍子,直起身,环视堆满案卷的房内。

    昨夜彻夜翻查陈年旧帐,他阖眼前,男子尚无一丝倦意……令他休息,竟就没再将他唤醒。漂亮的眉紧聚。

    动耳听见房外廊下有人声交谈,少年随手将袍子挂在椅背上,推窗跃去。

    “……到此,一切皆如您所料。”是智者低沉的声音。

    “是吗,辛苦你了。”那是极淡且毫无情感的语气。既是如他所料,也就没什么好讶异的。思考一阵,男子才又道,“还有一事。现下白河在我房里,你待他睡醒,吩咐他跑一趟。”

    智者挑眉,捏捏胡须,“有这必要吗?”

    “若你问的是此案,谨慎为上。”忽略他话中的调侃,男子说道。

    “是。”毫不掩饰笑意,他作揖领命。正要转身,两个人影由长廊另一头步来,他瞧了男子一眼,告退离去。

    来人是衙役与那酒坊掌柜,一见男子,两人微微躬身。

    “蔺先生,”衙役唤著。“小的将掌柜的带来了。”

    “麻烦你了,这样就行了。”男子朝他点点头,待他行远,才转对掌柜的道,“知县大人忙于搜证,分身乏术,因而命在下代为传问几位人证。在下姓蔺。”他语调平稳有礼,教人听了不自觉地卸下心防。

    “是的,蔺先生,方才衙役大哥已同我说过。”虽非第一次来到衙门,但上一回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因此这回她仍显得十分不自在,美丽的面上柳眉皱著,“敢问蔺先生,县太爷可是在怀疑……人是奴家杀的?”

    想不到她开门见山便如此问,让男子有些讶异。他扬笑,不置可否,“今天请掌柜的过衙一谈,只是想解在下几个疑问,盼掌柜的据实以答。”

    稍稍抬眼,随即她又将视线移了开,“蔺先生请问,奴家不敢有瞒。”

    “金师爷遇害前夜到过贵酒坊,可是曾说了这样的话……”压低了声音,男子垂下眼,追踪她游移的视线。

    静静听他说完,掌柜的刷白了脸,“你……如何知道……”瞠目瞪向眼前的男人。“啊!你、你想套我的话?!”果然,是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

    “若我想套你的话,该是在公堂上。”无视她的惊惶,男子定定回道。

    这话稍稍安抚了掌柜的,但随即,她又不安起来。那事,不能公诸于世……

    并未放过她任何一个反应与眼神,男子抿著极浅的笑,道:“你能告诉我,他说完这话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长廊另一头的客房前,智者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古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人虽非他的君,但那人要他做什么,他也一样没有选择的余地。

    智者抬头看看天色,叹了口气。

    “藏先生!”不远处,知县穿过花园拱门而来。他心中是急促的,然为保颜面,只能表现出平静模样。

    一听他对自己的称呼,智者好笑地牵起嘴角。

    “啊呀……藏先生!总算是找著你了。”知县走来,发牢骚似地说著,“这两日都没见著先生,就连蔺先生与那美──呃,我是说那小兄弟都不见人影……”

    “大人请放心,”失笑,智者起身作揖,打断了他言不及义的话语,“我等答应要助大人寻凶破案,不会无缘无故一走了之的。”话语中有著极淡的讽刺,讽他这个知县办事不力不说,还随意把自身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只是今早金府才派人送信来,望能早日为其平反冤屈,这般小县十年也没一件凶杀案,拖得越久只会让弄得人心惶惶。因此此刻知县一心想著的,是缉凶。“藏先生胸怀大义,本官有幸得你等相助……只是……”有些吞吐了起来。

    言已至此,知县的来意十分明白了。智者作揖道:“大人这两日在县中奔波忙于搜证,草民等蒙大人收留府中,不能及时为大人分忧,是草民等的不是,请大人恕罪。”说这是客套也好、存心也罢,明知知县心急,智者便是有这劣根性。

    “……藏先生言重了。”耳边纵是奉承话语,却隐约觉得被人占了便宜……知县看看依然低著头的智者,挑了挑眉。

    “其实,这两日来草民等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智者提醒自己大局为重,要是坏了事,有人不会饶过自己。“敢问大人,大人对官商间行贿赂之事,作何感想?”

    知县惊愕而心虚地觑他一眼,此人一行才到县中不过几日,竟能查得如此深入……叹口气,“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不瞒先生,上任知县大人在任其间,确实收受过民间贿赂……但天地良心,本官绝对没──”

    “大人有没有同流合污,并不是侦查此案的重点。”智者微笑著打断了他的话。

    一时哑口无言,知县顿了顿,才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贿赂之事与本案有关了?”

    智者笑容依然。“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但……”知县边思考著,向前步出,“据本官所知,真正收受民间贿赂的,不是上任知县本人,而是金师爷呀……”恍惚大悟一般,他回过身,瞪著智者。“先生英明!本官明白了。”

    “明白了?”智者轻拈胡须,搔搔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