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现在只余下了头顶上的那一根,申屠城控制着不断收紧的绳索令他疼痛难挡,当下痛苦地挣扎起来。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在剧烈的挣动下渐渐有全部破碎的趋势——看来,那小鬼已然报了就此灰飞烟灭的想法了。
高杰急得不行,高声催促道:“顾盼好!”
顾盼好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申屠城收拢成拳的手,轻声说:“先放开他吧。”
申屠城的眼睛红得好像能滴出血来,他死死地盯着那小鬼,转而看向顾盼好的时候,凶狠的眼神还来不及收回。顾盼好又摸了摸他的手臂,申屠城的眼神就此粘在了顾盼好身上。片刻之后,他的神色渐渐柔和了下来,反手握住顾盼好,黑色绳索便撤开了。
那小鬼几乎魂飞魄散,此刻倒在地上,已经无力反抗了。
顾盼好依旧温柔,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蜷缩着身体,还是不肯回答。
顾盼好笑了笑,也不勉强,继续问:“为什么要杀胡建辉?”
那小鬼单手环住自己,从手臂的缝隙中看顾盼好,半响,挤出几个字:“你是杀了他。”
顾盼好愣了愣,说:“是……”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申屠城拉住了。
申屠城先是看了高杰一眼,然后才将目光转回到顾盼好脸上。顾盼好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确,胡建辉是被这只索命厉鬼逼到绝处才要求死的,但是自己亲手杀了他,这点,他不能否认。他杀了申屠城的好兄弟,即使有再多再正当的理由,他也不想对上申屠城沉得像墨的眼睛。
他终于意识到,几千年的岁月将他打磨得寡情,他看尽了生死,对人是没有同情心的。或许清冷本来就是他的真性情,尽管他温柔、顺从,但他从来不会为什么人改变自己。他随波逐流,只是因为他懒得去争。
痛苦地活着和痛快的死去哪个更好,他从来不想去评判。他会动手结束胡建辉的生命,只是因为胡建辉自己想死。从前他一直认为一个人有权利处置自己的性命,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的死去会带给他身边的人多大的痛苦。
他温柔地顺从了胡建辉的意愿,却温柔得那样冷酷。
顾盼好微低着头,从申屠城的角度去看,刚好可以看见他细密的睫毛。他眨了一下眼睛,申屠城伸出手去,勾起他的下巴:“为什么要把玉碟给我?”
“因为我不想你死。”顾盼好说。
申屠城忽然笑了,他亲昵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顾盼好的额头上,轻抚着他的发丝,语调轻柔得能滴出水来。他蛊惑着问:“为什么……不想我死?”
“我在图书馆看到你遗失的笔记本,我觉得上面的气息很熟悉。”顾盼好又眨了一下眼,“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恩……然后呢?”
“然后,我把玉碟给你。”顾盼好终于对上申屠城的眼睛,认真地重复,“我不想你死。”
“玉碟可以保我性命,是吗?”
“是,接触过玉碟的人的肉身不会‘死’。”
“等一下。”高杰出声打断两人间的亲密,冷声说,“你说玉碟属于你,这么说来,碟仙就是……你?!”
顾盼好摇了摇头:“不是我。”
“不是你那会是谁?!所有的人都是因为接触到玉碟才死的!”
“不。”顾盼好冷静地说,“他们不是因为玉碟而死,是因为碟仙而死。”
高杰冷笑一声,才要开口,却被申屠城截了话头:“没错,白露是第一个死去的人,但她不是当天召唤碟仙的人。就是说,她没有接触过玉碟。”
“谁说她没有。”高杰哼道,“来这儿之前我接到了牛山精神病院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那天偷走玉碟的人是王世伟!”
申屠城曾经说过,当他第二天想将玉碟上交的时候,玉碟突然间不见了。事实上,那是王世伟偷走的。他是z大考古系的学生,因此对古董也特别痴迷,那一晚大家入睡后,便是他偷偷将玉碟拿走的。而后事情,高杰是这样猜想的:王世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遇见了白露,他本来就爱慕白露,却苦无接近的方法,那时手上正好有一枚古董玉碟可以献宝,于是便用来讨好了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