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也不会太为难我们。接下来,就让我们亲眼看看,这些在今年给我们带来了无数‘惊喜’的中国布尔什维克军队,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事实上,中国工农红军攻入南京市区的速度,比塞克特上将的预料还要快得多。
从这一天的临近中午开始,紫金山上的火炮就在不停地轰鸣着,让山的周围都处在电闪雷鸣之中。整座山骤然间仿佛置身于火海,也不知是红军在进攻,还是守军在反击。但是到了午后,紫金山上的战斗就已经决出胜负——炮弹开始可怕地从使馆的房顶上呼啸而过,塞克特上将让避难侨民和文职人员躲进防空洞,自己则戴上了一顶钢盔,继续观察外面的战况。全然不顾所有的窗户都在不停地发出铮铮的响声,而建筑物在炮弹爆炸的轰鸣中有规律地发出颤抖……对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稍微适应了一些以后,在上次世界大战蹲过战壕,听惯了爆炸和炮声,心理素质甚佳的塞克特上将,甚至又躺到床上打个了盹。
但是,守备在南城门或光华门的国民党军队,却实在承受不了红军炮兵的猛烈轰击,惊慌之下四散逃走。弥漫天地的尘烟之中,可以看见伤员在街道上蹒跚,却没人去帮助他们,因为城里已经没有医生、卫生员和护理人员了,城内的街道上挤满了带着大包小包的难民——难民中也夹杂有不少逃兵,他们扔掉了自己的军服和武器,抢了平民的衣服披在身上——有人往郊外逃,但也有人在往城内涌,场面乱作一团。
总之,在这种雷霆万钧、泰山压顶的攻势面前,本来就士气低落、惶惶不可终日的国民党守军,很快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境地。而无路可逃的绝境,则迫使他们丢弃枪支,企图化装成老百姓蒙混过关。
就在这一天的夜间,距离德国顾问团折回公使馆不到十个小时,红军先头部队终于出现在了南京街头——他们分别从太平门、中华门攻入市区,计划把城市内的残敌“挤压”出城墙。而长江上的红军舰队,也继续向上游移动,不断击和马蚤扰那些猬集于南京郊外江心洲、大胜关两地的国民党城防部队残部。
因此,塞克特将军和他的部下们,也在德国公使馆度过了一个非常不安宁的夜晚。隆隆的炮火声、步枪声和机枪声,还有战士的呐喊和房屋坍塌的轰鸣,从傍晚一直响到了黎明,才逐渐告一段落。
再接下来,当新一天的太阳升起之时,塞克特将军终于通过自己的望远镜。看到了这些慕名已久的“布尔什维克叛乱分子”——迎风招展的军旗、外观斑驳的迷彩军服、锃亮的冲锋枪、圆滚滚的钢盔、驰骋在街头的装甲汽车……虽然不如那份宣传画册上描述的那么科幻,但光是这份威武整齐的军容,还有一看就很不错的单兵军械装备。也足以让绝大多数的国民党军队,甚至是一部分欧洲军队都要相形见绌了。
“……上帝啊,这些中国人的叛军,居然用上了冲锋枪和自动步枪,而且似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装备,已经实现了单兵的标准化武装!还有他们的那身迷彩服,这玩意在欧洲都很少见……他们的每个步兵都拥有一只做工十分精湛的帆布行军背囊。可以携带相当多的东西。那些装甲汽车似乎也用了焊接而非铆接,至少我从车体上没看见铆钉的痕迹……见鬼,我感觉自己好像是看到一支极为精锐的机械化部队!”
一位年轻的德官忍不住叫嚷起来。“……这样的军队怎么会出现在愚昧落后的东方?这不科学?”
“……但这支军队确实是存在的,并且一路打到了我们的面前。诸位,别忘了,存在即合理!”
塞克特上将放下自己的望远镜。淡淡地如此说道。“……作为军人,我们必须学会承认现实。接下来,就该稍微冒一点险,派人出去试探一下这支军队对我们德国人的态度了,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在顾问团的命令之下,一名翻译打着白旗走出使馆,与街上某个看起来比较有身份的布尔什维克军官交涉了一番。接着又由双方更高层的军官,互相商量了很长时间。最终做出如下妥协:红军战士可以不进入使馆,并且保证馆内侨民安全。但德国使馆也必须保证:不收留任何国民党军政官员与特务。不收留任何与红军为敌的外事人员,不对红军做出任何有敌意的行为,否则就必须自行承担一切后果。
此外,红军还派了一名文职人员进入使馆,召集了德国使馆收容的所有人员,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逐一登记了他们的姓名、国籍和职位。在轮到德国顾问团的时候,塞克特上将等人很坦然地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军衔和身份,当即就是一派将星云集,倒是让那位红军干部听得吓了一大跳。
又过了一天时间,等到南京城内的枪炮声完全平息之后,塞克特上将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借着索要粮食和饮用水供给的名义,派人跟这些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分子多接触接触,以便于打探对方的底细。
但还没等塞克特上将开始行动,约翰?拉贝就一脸古怪地向他转交了一份红军送来的请柬。
“……邀请陶德曼公使和我们德国顾问团去上海,观赏他们的新型秘密武器实战演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向我们炫耀武力吗?又或者是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也打算跟德国进行秘密合作?”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塞克特上将感觉有些困惑,但经过一番内部讨论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与此同时,某位来自另一个阵营的德事顾问,也收到了一份同样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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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东南部,海陆丰
迎着今年第一场台风临近的狂风和雨点,一场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惨烈大战,最终进入了尾声。
——在贺龙率部攻入珠江三角洲,打得省城广州岌岌可危;彭德怀率部从瑞金突破防线长驱直入,攻占惠州,兵临香港,把整个广东省一刀切成两段之后。一度进退失据的“南天王”陈济棠终于狠下决心,放弃了刚刚到手的福建地盘,转而率领全军掉头从福建回师广东,准备在老巢跟红军决一死战。
粤军的此次大反击,位于惠州的彭德怀部自然是首当其冲。虽然这确实是迫使彭德怀推迟了对香港的攻击,但却加速了粤军最后一支机动力量的覆灭——在惠州以东的原海陆丰根据地,两万红军与四万粤军展开了五天五夜的大战,让打惯了顺风仗的粤军,第一次尝到了没日没夜挨飞机轰炸的滋味,又充分体验了云爆弹、凝固汽油弹密集轰击的威力……最终,在粤军总指挥部被一帮身穿动力铠甲的俄国毛子们突袭端掉,主帅陈济棠本人也死于武装直升机的火箭弹轰击之后,魂飞魄散的粤军终于全线崩溃、一败涂地。
然而,正当海陆丰前线的红军指挥部里,弥漫着一片欢呼雀跃的胜利气氛,人人兴奋得难以自禁的时候。却有一位穿着工农红军制服的德国人,脸色落寞地坐在一旁,只是一根接一根地吸着香烟。
他就是党史上大名鼎鼎的李德,原名奥托?布劳恩,共产国际派往中国红军的军事顾问。
当然,虽然同样是德事顾问,这位李德同志的水平跟“国防军之父”塞克特上将可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在来到中国之前,李德同志的全部军事经验,不过是在世界大战里当过列兵,比希特勒这位下士还要低一个档次。接着,他又在战后参与过德国巴伐利亚苏维埃政府的革命运动,自称巷战专家——其实不过是跟两倍于己的反革命军队,在慕尼黑城内坚持作战了四天时间而已,与车臣的格罗兹尼都没法比。
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却于1932年被共产国际派到中国来担任军事顾问——虽然说只是顾问,可是由于其身份的特殊,当时的李德俨然就是中央的最高权力者,大事小事全由他一人说了算。
这样一来,因为李德本身的军事水平有限,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指挥一支装备和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陌生军队,同另一支相当强大的敌军作战,再加上他过于盲目自信、刚愎自用的不良习惯,使得他给中国的革命事业几乎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也使得他在今年1月的遵义会议上被赶下了台。
从此之后,李德就成了红军之中的“局外人”,没人愿意再听他的馊主意,而工农红军在此之后的一系列辉煌胜利,也跟他完全没有了关系……对于这种情况,李德自己同样也是感觉尴尬得很,总想着要返回苏联,可是之前又在中国战场上犯了那么多错误,让他担心回去之后没法跟上级交代,一时间进退两难。
所以,在此次南征广东的时候,李德就突然跳出来,坚决要求随军行动,虽然不求抢班夺权,主导这次战事,但好歹也想要沾一点功劳、镀一层金,以便于让这趟中国之旅能够有个还算过得去的收尾——在他私下里向几位中央领导坦诚了自己的苦衷之后,众人认为应该大家好聚好散,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出于对他之前各种瞎指挥的警惕,李德在此次南征作战之中被剥夺了一切指挥权,成了一个纯粹的看客——回到苏联之后怎么吹牛贴金是你自己的事,但在真正的作战过程之中,就别来指手画脚了。
对此,李德虽然感觉有些人走茶凉的落寞,但也忍耐了下来——直到一份奇怪的请柬突然送到他手中。
“……到上海去参观新型秘密武器的实战演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让我参加香港之战了吗?”
“……是这样的,李德同志。”翻译员笑眯眯地答道,“……这回来上海的不仅有共产国际联络员和塔斯社记者,还有一批特殊的德国客人也要去上海,上面觉得还是让你这个老乡过去接待比较合适……”(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五十三、佐尔格的惊疑
距离富士山核爆过去将近一个月之后,六月底的日本帝国首都东京,依然在凄惨的炼狱之中挣扎。
——由于氢弹爆炸的巨大破坏力,东京的机场,从东京到东海道各县的铁路和公路,还有东京和横滨的港口设施,迄今依然未能修复,使得帝都东京跟外界之间的一切海陆空交通运输几近断绝。
眼下,只有从东北福岛、茨城等地到东京的铁路线,总算还能勉强通车,但几近瘫痪的帝国政府,却难以利用这最后的生命线来调集救灾物资,组织东京的救难和重建工作——陆军大臣、海军大臣、首相、大藏大臣(财政大臣)等多位内阁要员,都在这毫无征兆的灾难中重伤或丧生。而在朝野间深孚众望的西园寺公望元老,则因为当时正在富士山脚下的别墅休养,结果被烧得尸骨无存,连一把灰都没剩下……
在这个政府濒临崩塌的局面之下,那些平素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政党与藩阀,都不肯出面承担救灾这样里外不讨好的苦差事——若是施展铁腕、竭力救灾,势必要侵犯很多人的财产、权力和利益,即使救灾成功也是自绝前途;若是装模作样、敷衍了事,日后激起了民怨,又绝对会被抛出去背黑锅充当替罪羊。
所以,那些劫后余生、逃散各地的政界要人,似乎都成了泥雕木偶,对于当前的东京惨状一个个装聋作哑,或者空发议论。却拿不出任何切实可行的对策,更没有实际的行动,唯恐被推出去顶缸。把黎民生死弃之脑后。这一个月以来,只有少量的警察和军队,自发地加入了搬动尸体和清理废墟的工作中。此外就只能依靠红十字会在废墟上煮粥放赈,给一无所有的灾民们提供一点儿寒酸的饮食……
至于完全丢弃了东京,整体迁移到了京都的内阁和军部,则是把精力都用在了彼此攻讦之中,全然不顾眼下东京还没有恢复供电和供水。很多市民已经一个星期没吃饭了。
一辆悬挂着黑红色“卐字旗”的奔驰防弹轿车,正在布满瓦砾的东京街道上艰难的移动着,光滑得可以充当镜子的车身。与周围残缺破败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街道两侧的废墟之间,游荡徘徊着许多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的东京市民,但除了偶尔投过来的一瞥,很少有人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这辆与周遭景色格格不入的豪华轿车。只是默默地在瓦砾中继续寻找着一切可以使用的物品。最多不过是因为某个铁锅、某件衣服的归属争端,而骂骂咧咧地扭打起来。
在几个难民的临时安置地,到处都是面黄肌瘦、气息奄奄的灾民。轿车经过的时候,不断有儿童或者带着孩子的妇女围上前来乞讨,当车上的乘客出于怜悯,随手给了最前面那个抱着婴儿的妇女一些硬币之后,当即就被乞讨的人群团团围住根本无法离开。最后还是被荷枪实弹的德国大使馆卫士给救了出来。
德国《法兰克福日报》的记者,以及苏联间谍理查德?佐尔格。就坐在这辆德国驻日大使馆的轿车上,从车窗中注视着外面的景象。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见到现在的情景:一座彻底沦为废墟的东京市。
——“官府的鞠町。书生的神田,华族的赤板,小职员的四谷,学者的小石川,大学生的本乡……”这一切融合了东方风韵和西洋文明的建设成就,自从明治维新以来的一切的新兴产业、学府、商埠和军政机关,此时全都毁灭殆尽,甚至连日本中央政府都已经迁走,比上一次关东大地震的时候还要凄惨。
城市西方那座白雪皑皑的圆锥形富土山,原本是日本民族的象征,代表太阳女神庇护着她的臣民,但如今却成了毁灭东京的潘多拉盒子,将人力无法抵挡的恐怖灾难,毫不留情地降临在七百万东京人头上。
事实上,佐尔格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如果不是恰好在此之前离开了东京,去关西地区采访佐世保灾情,顺便调查日本海军的损失情况,那么也很难说会不会在“富士山大喷火”之中丧命。
总而言之,如今发生在关东的这场“富士山大喷火”,就跟之前发生在佐世保的“不明天灾”一样,处处都透着诡异,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火山喷发……但它给日本帝国造成的惨痛损失,却是实实在在、毋庸置疑的——当晚的冲击波就把许多挤挤挨挨的日式街町夷为平地,而接下来的冲天大火又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数十万座房屋化为焦黑废墟,数百万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具体死亡人数迄今尚无准确统计。
这场灾难给日本带来的打击无疑是相当巨大的,尤其对那些亲身经历了灾难的幸存者来说,就更是如此。他们心中的阴影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消除,甚至还会成为他们生命中永远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在第一波浩劫过去之后,迅速在东京出现的致命瘟疫,则是让这一梦魇的恐怖程度更上一层楼。
“……老伙计,眼前的这情形看上去已经够凄惨了吧!但我要告诉你,东京的场面还不是最糟糕的。”
佐尔格在德国大使馆的那位朋友一边开车,一边随口说道,“……东京的市中心距离富士山有差不多一百公里,虽然如今房屋建筑毁灭得七七八八,但大多数市民好歹还是活了下来。至于距离富士山更近的地方,静冈已经被彻底从地球上抹掉,甲府也已经基本找不到活人了,就连更远的千叶县也损失惨重……”
“……是啊,这是一场席卷了半个日本的巨大浩劫……”佐尔格点头附和道,“……先是佐世保,然后又是横须贺,日本的四个海军镇守府有一半被毁,日本舰队恐怕也没剩下多少了吧!”
“……海军舰队?现在的东京还有谁顾得上他们?东京市民都已经快要爆发革命了!”
开车的那位德国外交官撇了撇嘴,如此说道,“……你之前一直待在西边,可能还不知道东京皇宫广场上爆发的马蚤乱,那时候的暴民把皇宫都给占领了,日军出动了骑兵和装甲车才弹压下去……”
——在富士山上的蘑菇云完全消散,而东京各街町的火势也相继熄灭之后,数百万神情漠然、心如死灰的东京灾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