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夏一愣,不曾想他又提起这茬。和他约会,上床,她觉得是顺其自然,但同居这件事,不知为什么她有些抗拒,感觉两人似乎还没到那份上。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再说,你也得让我和爸爸奶奶商量一下吧。”
陆川不依不饶,一个翻身就压上她,掐着她的腰恶狠狠地说:“商量可以,但周末你要过来陪我,你要敢说不,我就做到你说要为止。”
今夏看着他眼里,那饿狼一般绿油油的光,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白天可以,但晚上我得回去,等这事儿确定下来再住吧。”
陆川思忖片刻,颔首同意,跟着便含上她的唇,又是一夜春宵。
第二天在上海浦东机场,又接到祁书的电话,虽然他没有保存她的号码,但无奈记忆力不错,看着来电就依稀知道是她。手机已经握在手上,今夏就在他右手边,若是不接,推说是陌生人,恐引人怀疑,他只好将手机换到左手,接起来:“喂?”
“是我。” 声音小心翼翼:“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就是怕你担心,想告诉你一声,昨天酒店的员工把台长劝走了,今天早上,大家都装得像没事发生,我也没受什么委屈。”
“那就好。”
“听说台长是个小心眼的人,我估计他回去了肯定要给我下绊子,不知道我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
“这件事我会看着办,回去再说。” 挂上电话,陆川瞄了眼今夏,傻丫头正在包里翻东西:“你身份证搁哪儿去了?要办登机牌。”
陆川掏出钱包,把身份证抽出来递给她:“这儿。”
回到北京,他先把今夏送回去,返回半岛城邦后,他考虑良久,还是决定拉祁书一把,毕竟曾经相爱一场,他不能无动于衷。
掏出手机,他拨出沈昱的电话:“帮我办件事。”
沈昱在那头乐得眉眼花花:“矮油,蜜月归来啦?有没有纵欲过度啊?你要知道,春天是容易发的季节,弄不好可是要流鼻血的。”
“你别他妈瞎贫。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去旅行了?”
“我碰见小夏她老爸来医院透析,就顺便打听了下呗。对了,要我办什么事儿?”
“帮我关照下祁书所在电视台的台长,让他有点分寸。”
那头沉默良久:“你见过她了?”
“上次在地产峰会碰巧遇见了。”
沈昱叹了口气:“哥们儿,别怪我多嘴,我是好心才提醒你,你现在可是有主的人了,可别犯什么低级错误。”
“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去办这件事,不想外人有什么误会。”
“我可明确告诉你,我是不想帮她的,没那么大的头,就别戴那么大的帽子,长得漂亮想当主播,单身没背景又不想被潜规则,我看这事儿,难,你替她挡得了一次,还能替她挡一辈子?”
陆川安静良久:“就当是我欠你人情,帮她这一次,毕竟我欠过她,这次算是还给她。”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沈昱知他所指:“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帮她这一次,可是这事儿你得瞒好了,千万不能让小夏知道。” 说到这里,他脖子有些发硬:“因为那个啥吧,之前我好像,也许,可能,偶然在她面前提过祁书,她大概知道你俩的事儿。”
沈昱提起这茬,陆川冷笑了一下:“你不说我倒忘了,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你记得洗干净脖子等着。”
沈昱:“啊咧?”
不久之后,祁书就被台长单独叫去谈话了,台长言辞恳切地表达了那天醉酒的失误,请她不要放在心上,关于要雪藏她的事也是他一时胡说,就当没发生过。祁书心里知道,尽管陆川没有告诉她,但他已经在背后悄悄地把这事儿给她办了。也许这个男人,心里还有她。
☆、48
月朗星稀,陆川在半岛城邦的阳台摆了两个懒人沙发,和今夏躺在上面聊天,说起小时候玩的一种游戏,他竟兴致盎然地跑去取了纸张,要叠豆腐干给她看。
那时贫富差距不大明显,也就是乡下的孩子玩泥巴,城里的孩子玩玻璃弹子,这么短的距离。
陆川说的那种游戏,今夏小时候也见过男孩子玩,似乎是把报纸或者包装纸,叠成一个四四方方的,豆腐干形状的小块儿,放在地上,谁能用掌风把这豆腐干扇得翻一面,谁就可以拿走它。
陆川拿着纸张,凭着记忆摸索地叠着,年代已很久远,很多回忆都在时间的洪流中磨损褪色,他确实有些记不清,当时闭着眼睛都能叠出来的豆腐干,现在好像怎么叠都不对。
今夏也拿了张纸,若有所思地照着他的方式叠,门口传来电铃声,陆川朝她动了动下巴:“乖,去开门。”
今夏不想动,赖道:“你去开嘛,你离门近。”
陆川放下叠了一半的纸,勾起嘴角:“石头剪刀布?”
今夏果断同意了,有机会当然要搏一搏。
但现实很无情,她只能垂头丧气地从地上爬起来,跨过陆川的长腿,再跑过客厅去开门,之前他们订了两份夜宵,大概是快递到了。
楼下门禁开了之后,她到房里从钱包数出了正好付外卖的钱,跟着再折回玄关,恰好响起清脆的敲门声,她也没问,就把门拉开了。
门口站着清水出芙蓉的女子,瀑布般的黑发,柔顺地披散在素色连衣裙上,宛若民国时代的大家闺秀,今夏一愣,她怎么会来这里?她又怎么知道这里?
祁书手上拎着一盒东西,看见今夏亦是一愣,跟着便温婉地笑起来:“你好。”
今夏回过神,礼节性地点了点头:“你好。”
祁书有些抱歉:“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叨扰,我是来找陆川的。”
今夏有些腹诽,既然知道晚,那为什么还来,如果她今天不是恰好在这里,现在岂不就是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但是谴责的话她又不好贸然说出口,毕竟上次见面时,说是他的朋友,就算她来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在真相没有昭然之前,这第一巴掌,也万万不能由自己亲自打出,以免折了涵养。
祈书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进来吗?”
今夏挤出个僵硬的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微微侧了侧身,祈书便钻了进来,站在门口换鞋,今夏关上门,几步跑到阳台,有些气鼓鼓地说:“猪,有美女找你。”
陆川下意识忽略了美女两个字,注意力只集中在第一个字上,猪?
站起身,他抬手掐住她的腰,胳肢:“胆儿肥了嘿,说谁是猪呢?”
今夏痒得在他怀里笑着扭动:“好啦别闹了,你ex来了。”
陆川这才一怔,透过阳台推拉门的玻璃朝客厅望去,祈书站在中央,正浅笑嫣然地注视着二人。
他手一松,脸色一沉,便走进客厅,语气并不友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祈书抱歉地一笑,将手上拎的盒子递了过去:“我只是……想来谢谢你,上次要不是你帮忙,我现在可能连工作都没了,所以我烤了些饼干,当是谢礼。”
陆川没有伸手去接,那盒饼干就握在祈书手上,尴尬地悬在半空,对峙中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今夏站在陆川身侧,听出两人私下有过交集,心里已是膈应,现在就更不可能替他接下那盒饼干打圆场,陆川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还好死不死地被今夏撞见,心中难免气恼,也不想再让她有什么猜想的余地,便说:“我和小夏都不喜欢吃饼干,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东西就拿回去吧。上次帮你只是看在过去的情谊上,举手之劳。”
祈书握着盒子的指关节,渐渐泛起青白,面上仍是笑着说:“你收下吧,你不收下,我不能安心。再说这饼干是黄油烤制的,没放什么糖,不会太甜。”
今夏面无表情地盯着祈书,她却并不与她对视,只是笔直地望着陆川,陆川深吸口气,再吐出来,似是有些苦恼,换做别的女人,他大可不必给对方面子,只是她毕竟是祈书,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想说出侮辱性的字眼。
阳台上忽然传来手机铃声,划破了这一室僵持,今夏听出是自己的手机,便转身去阳台接,陆川这才拿过祈书手里的饼干盒子,随手放到茶几上:“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祈书浑身一僵,好好谈谈这四个字,就表明接下来的内容一定不是可以好好谈谈的。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也不用变着法子地再来找我。上次我帮你,不是因为对你还有什么想法,只是纯粹在帮一个认识的人。但仅此一次,以后你遇到困难,希望可以自己处理,主播圈子不好混,这世界还有其他很多工作。”
祈书望着那双平静的眼睛,如同在叙述一件波澜不惊的事,她宁愿他像那天晚上一样对她吼,至少说明她还能触动他情绪:“难道你就那么不能理解,当年我被迫离开你的事?我到现在都还爱着你啊,你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陆川勾起嘴角:“正是因为念在过去的情分,你现在才能站在这里说话。我以前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但你现在的每个举动,都让我感到怀疑,你怎么查到我住址的,怎么拿到我电话的,又是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我家,你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 祈书委屈地咬着下唇:“我只是想跟你重新开始……我回国,听说你没结成婚,我以为我们还有机会,但我不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之所以做这么多,只是想为自己争取,这难道有错吗?”
陆川正色:“你为自己争取是你的事,你要做什么我也管不了,但这里是我家,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我们私下里不该有任何交集,我也不希望让我女朋友误会。”
祈书怔怔地望着他,好半晌才深吸口气,勉强露出笑容:“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没打招呼就来的,我……先走了,再见。”
今夏从阳台回到客厅时,祈书已不见了身影,陆川迎上来,搂住她的腰,将她收进怀里:“刚是谁打电话给你?”
今夏有些疑惑:“是陈之城,但是很奇怪,我接起电话,那头听不见人说话,好像还有些杂音。”
听见陈之城三个字,陆川有些不快:“也许是不小心按到了。”
“我也这么想,但是不确定,所以就又打过去了,打了几次都只是响铃,一直没有人接。” 今夏说罢摇头:“算了,不管了,如果有什么事,他肯定会再打来。”
陆川不满地掐了下她的脸:“我就在你面前,你脑子里还装着别的男人,这么快就想红杏出墙了?”
今夏剜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跟陈之城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谁的前女友,追人都追到家里来了,这亏得是我在,要我不在呢?她一投怀送抱,你还不得缴械投降啊?”
陆川眉眼含笑:“吃醋了?怎么就对我的定力这么没信心?”
“请问你有过定力吗?知道这俩字儿怎么写吗?” 他要是有定力,她至于出去旅个游,去哪儿都得坐车,走路就腿疼吗?
陆川抵住她额头:“只有对你我才没定力,我有你就够了,别人不需要。”
今夏脸上一臊,捶他胸口:“你你你快点老实交代啊,跟她怎么回事儿?又背着我暗度陈仓,人都追屋里来了。”
“我跟她真没什么,就是她工作上遇到点麻烦,请我帮忙,我念在认识一场,就帮了她一把,你要不信的话可以问沈昱,他可以作证。”
今夏撇嘴:“沈昱是你的发小,你跟她要真有什么苟且,他肯定帮你打掩护,我能从他那儿问出啥来呀。”
“所以说,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就搬回来住,这样我哪天夜不归宿,你也能第一时间发现不是?”
今夏白他一眼:“我可不要变成控制狂,你要不洁身自好,我放个电子眼在你身上也没用,总之你要敢真跟她有什么,我我我……就不跟你玩儿了!”
陆川胳肢她的腰,笑道:“敢不跟我玩儿?你这辈子可都跑不掉了!”
今夏笑着躲开,被他一个饿虎扑食压倒在沙发上,两人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阵,陆川眸色渐沉,四目相接,都喘息未定,他刚要吻上她,就听见她兜里手机响了,今夏掏出来一看,是陈之城,便要坐起来接,陆川不让,死死压着她,在她脖子上亲吻起来,今夏只得忍住痒接起电话:“喂?”
“是今夏吗?”
陌生的声音,让今夏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下意识推开陆川,从沙发上坐起来,正色:“对,我是,请问你是?”
对方简短地说:“我是丰台警察局,陈之城的案子想请你协助调查。”
☆、49
协助调查?今夏脑子一嗡:“陈之城他……出什么事了么?”
“他身中两刀,现正在医院抢救。伤者事发后曾打过一个电话给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今夏只听见身中两刀,其余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握着手机,感觉眼前地动山摇,陆川看她表情便知道是出事了,心下一沉。
那头再问了一次:“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今夏这才回过神来,急道:“我们是朋友,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抢救,具体情况得等医生的结论。事发当时你在哪里?”
“我在男朋友家里。”
“你知道他平时有什么仇家没有?”
仇家?今夏不安起来,难道是仇杀:“我不知道,他人很好,应该不会得罪谁。” 说话间她又猛然想起:“他是记者,不知道会不会是工作上的事。他现在在哪家医院?我想过去。”
“在市人民医院。你知道任何他同事的姓名吗?”
“他师父,叫李铁生,他手机里应该有联系方式。”
“好,请你继续保持手机畅通,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找你协助。”
“好。”
那头顿了顿:“这支手机上有三通你打的未接来电,报警的人说,是听见手机铃声才发现的伤者。”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她没有打回去,陈之城就很可能因为没人发现,而流血致死,今夏浑身发抖:“谢谢你。”
那头嗯了声,便挂断了电话,今夏站起来就往玄关冲,边穿鞋边对陆川说:“送我去市人民医院。”
两人乘电梯到地下车库,火急火燎地奔向路虎,跟着开出,一辆红色的polo也悄然启动,偷偷地尾随在二人车后。
赶到院里,抢救还未结束,手术室外候着个警员,等待过程中今夏和他聊了一下,大致了解了案情。案发地点在偏僻胡同,并未有闭路监控,案件初步判定为谋杀,伤者的手机,银行卡,现金均没有损失,不是劫财,但因为没有目击证人,案件侦破存在一定困难,目前已经通知了伤者家属,正连夜从山西赶来。
今夏望着手术室门上那盏亮着的红灯,有些口干舌燥,伤者,希望只是伤者,千万不要变成死者。她从来没想过,一个活生生的人,自己认识的人,竟会遭遇这样的事,她根本不敢去想象陈之城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陆川沉默地揽着她发颤的肩膀,任何安慰的,给予人希望的话,在此刻都显得虚伪不堪,什么一定会没事的,什么吉人自有天相,都是狗屁。
生和死,跟是好人还是坏人,完全没有内在的逻辑关系。满手血腥者亦可高枕无忧,心如赤子者亦可锒铛入狱。说得玄乎一点,一切都是命。
李铁生在警局做详细的笔录,他是陈之城的师父,对他手上跟的新闻也最了解,录完之后他赶到医院,碰到等在手术室门前的今夏,两人曾在山西老家见过面,那时他和陈之城在当地采访,而她父亲蹬的三轮被奥迪车撞到,车主借机生事,把他们父女二人打了一顿。
“小今。”
今夏闻声扭头:“李老师?” 跟着快步迎上去:“警察联系您了?”
李铁生浓眉深锁:“对,我刚在警局做完笔录,赶过来等结果。” 说完看见站在她身边的陆川,便和他点了个头,以示招呼。
今夏急问:“案子现在有没有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