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依你,北境的疆土反正也不是我杜兆麟的,马大帅应允下来的那就随他吧。”杜兆麟背着手,在院中踱步,平静而言,看起来很悠闲。
只是眉头紧缩着,似乎提醒院落中的某位他刚才淡着性子说的都是些气话,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可惜他做模做样想提醒的那人正在府邸门外扣脚,看不到的。
林长天挠了挠头,他努力挺直腰杆,让自己看起来像胜利者些。
“得择个良辰时日昭告北域,倒不是我趁势欺人,规矩如此,你也明白。”
杜兆麟把手按在剑柄上,虎视眈眈,“这也是他应允下来的嘛!”
这人是个书生,可恼火起来的模样却让林长天心头一悸。
“眉目间的杀意跟马辉的狠绝有得一拼。”他这么想着,决定把语气放的委婉些:“你那么凶干什么,人就在门外,自己去问。”
“大帅,这事你也敢应允?您是有多怕死啊!只可惜,多少人呕心沥血数年的声威今日皆付之一炬。”杜兆麟闭着眼,他拳头攥起,瞥了眼府门之后,又把目光转向林长天,似乎要生吞活剥了他一样。
府门外的大汉正晒着太阳,他假寐着,全当自己听不见杜兆麟问话。
“马贼!回我的话,你对得起死无葬身之地的袍泽嘛!”
书生扯开了衣襟,像个市井无赖,正在声嘶力竭的撒泼。
府门外还是没人回应,院子里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台阶上那人的鼾声。
杜兆麟阴沉着脸,如若没人,他自可以哭闹,谩骂,用尽百般手段来博取回应。
哪怕是对方的雷霆之怒呢?可惜连这都是没有的,那人只是在酣睡,懒得搭理他一声。
半响无言
“你有一句话是对的,北境的疆土是我的,它并不姓杜。”府邸外飘来了一句,声音很轻但却异常绝情的话语,它把刚刚平复下心情的杜兆麟又打回了原形。
杜兆麟冷笑起来,连声说了三个好字,之后又咬紧牙关,挤出一句:“大帅高见!是咱愚钝,咱把战死看成荣耀,可忘了您是个贪生求辱的东西了。”
府邸外又没了动静,任凭他如何讽刺,也不见回声。
林长天看了眼赵子冷,指着杜兆麟问道:“他平时就这么勇敢吗?”
“也不是,今儿我也开了眼界。”赵子冷苦笑道,他也没见过杜兆麟这副模样:
歇斯底里,活脱脱一个怨妇。
杜兆麟冷哼一声,只撂下一句:“明日求和。”话罢,便拂袖而去。
赵子冷紧跟了上去,临走时还不忘跟林长天道了个别。
渭南山关,奎生正乐呵着,他本就丰腴的身子这样看起来倒是像极了弥勒佛。
“瞧见没,关口的敌军打起白旗来了。”奎生笑道,他耸着的肩终于是沉了下来。
戚勇摸着脑袋,呲牙咧嘴。他也不回应,只是跟着奎生傻笑个不停。
一旁的吕梁接过话茬,冲着奎生竖起了拇指:“将军这仗打得好,不仅守足了八十一天,还硬生生败了褚稷!”
“这守是大家一起搏命的功劳,可赢褚稷的那仗嘛,啧,打得不光彩。”奎生揣摩着下巴,他看起来有些遗憾。
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跟那位再做一场生死搏斗。
戚勇撇了撇嘴,他冷笑道:“您这是什么话,兵家之事,向来无公平可言。咱们没人想到隐骑能翻过山去,断了渭南关的辎重补给。他们也没想到泗山有位感知极强的敕天界者,顷刻间就能让褚稷的布局化为乌有。”
“道理是没错的,但可别忘了,柳前辈出手的时候是没人阻拦的。我要没记岔,这北域明面上应有四位敕天界者,鞍马城里是有一个的,也幸好他没察觉,不然你我的这条性命还另说呐。”
奎生摇了摇头,他看得很透彻,自己与褚稷打得这仗,折进去了无数人马还不及柳青山出手一次来的致命呐。
“休讲这些丧气话,开关受降去!”
话音未落,吕梁兴奋的搓着手,拉着二人一溜烟下了关。
那拍马的将军没了往日的神气,他低着头把白旗朝着奎生递了过去,羞惭道“泗山人爷们,这仗豪勇,士卒争先,将不畏死,北境输的不冤。”
奎生也不急着去接旗子,他冲着戚勇笑骂道:“还不快去把陈子良抬出来?此战首功之臣,别让你我给怠慢了!”
将军撇了撇嘴,他还是有些不服气,“说句不当讲的,此战的先军是战败无疑,可连累的却是我等!要不是你家主子悍然,亲身入鞍马城中斩了我家大帅左臂,马辉畏死,贪生求辱”
“我家主子?”
“泗山大帅林长天,恶名远扬,不是你们渭南关的主子?”将军恨声说道,他戎马一生,对马辉此举颇有不忿。
奎生愣住了,这话声音不大,却是传到了渭南山关每个人的耳朵里,多有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尔。
许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