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起来很美好,在秩序的约束下正严谨而有序的进行。
可他心底里始终是有些忧虑。
如此下去的结果,是规则之间的碰撞。打到最后,拼的可全是家底。
后起之秀显然是需要奇迹来青睐的。
“马辉的地界,智有杜兆麟,武有褚稷。左护落幽山,右城北砀河。十七位通神境问刀虎扑石,换谁来这仗都惹不起人家呐。”
林长天喃喃道,他拢着袖子,蹲在山崖边晃荡,也不怕凭空钻出个人来把他推下去。
背后有人踱着步,到了他的跟前也拢了袖子晃荡起来,如出一辙。
林长天瞥了他一眼,很难想象这是个上年岁的老翁能干出的事来。
来者是刘时雍。
“你来做甚?带着林佩猷那小子远离是非之地么?我知晓的,早差人给备下了快马,怎么说也不能连累到你们。”
林长天头都没回,他自顾自的看着天边。
“现在告辞,也忒不讲究了,老夫是来带话的,对泗山来讲很重要的一句话。”
刘时雍笑眯眯的,他故意卖起了关子。
“你看这周围没人吧?”林长天搂着他的肩膀,一脸认真的说道:“要是我给你推下去咯,是不也没人嚼我的舌根?”
老头身子打了个寒颤,他险些忘记了这位爷可不是什么能洗耳恭听的善茬。
“可别!您留神,我这把老骨头经不住吓唬,是咱家林远大帅差我给您带的句话。”
“怎么说?我就知道林远大帅仗义,他老人家要出兵助我?”林长天搓了搓手,眼里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刘时雍理了理衣冠,极为恭敬的说道:“他老人家着实没说过这话。”
“我看你今儿是真想下去了。”林长天猛地站起身来,把刘时雍提溜到了空中,面色不善。
“您勿急,容缓,容缓。敢问大帅,兵家之事,您最忌惮鞍马城里的哪位?”
林长天揣摩着下巴,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为了显得不露怯些,还是故作沉思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自然是褚稷了。”
“再无他人?”
“其余诸獠,不过是奎生的垫脚石罢了。”林长天轻声说道,他很淡然,似乎这一切并不是狂妄,而是木已成舟的事实。
斩钉截铁,母庸质疑。
“既如此,褚稷不现,西境泰然。贼子若动,落幽山外,即刻陈兵十万虎狼!”
刘时雍笑眯眯的,似乎动辄十万大军只不过是他口里拿来闲谈的资本。
这老头一直是絮叨和软弱的,可在传林远的话时,却总是一副淡然和霸道的模样。
恍惚间,林长天有理由相信,此刻就是刀兵加身,他的眉头也不会颤屈一下。
于是他作了个揖,想把刘时雍甩到岸上来。
只不过双手合拢的那一刻,他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自己怎把这顺序给颠倒过来了。
林长天闭着眼,望下看去,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刘时雍被挂在根树杈上,吓得面色惨白,蜷缩成了一团,也不顾文化人的涵养,指着林长天破口大骂道:“你这混蛋有辱斯文!”
他到底是从小受礼教熏陶的,憋了半天也骂不出几个脏字来。
甚至连林长天拉他起来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怜悯。
啧啧,这老头真可怜,连句“我草”都不会说。
不过面上还是做出副“诚心认错”的模样,对刘时雍连哄带吓了好一会,最后逼得老头摸了把眼泪,规规矩矩的给林长天鞠了个躬,对自己骂他混蛋表示了歉意。
文化人到底是怕碰见个同样读过书的流氓的。
“您老歇好,以后可别去那地方了,一大把年纪从崖上跌下去算怎么回事呢。就算您老自己不想活了,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林长天扶着刘时雍,很认真的安慰他道,似乎真的是这老头一个不小心自己掉下去的一样。
“老夫不跟你计较,但你也别觉得林远大帅许下了你什么!除褚稷之外,泗山要面对的勇猛之辈不在少数,你可别几日就丢了渭南关,让人打到泗山的门头来!”
刘时雍气呼呼的说道,要不是这小子从来不尊老爱幼,他怎么说也要踢上他两脚。
“这您就放心咯,纵使我死在泗山也不会连累到您和林佩猷的。”
林长天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浑然没把即将到来的战事放在眼里。
只不过眼睛是不会演戏的。
刘时雍抿了抿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自己着实没有行军打仗的本事。
“林小子,实在打不过了,自己带些轻骑,别太多,三两个就够。沿着渭南关往西,运气好些,许是能到落幽山的地界。此时雾大,如果能从背面绕过来就去西境吧,如果失了手那也是个不错的葬身之地。”
“得,那小子先谢谢您了。”
林长天收了笑脸,恭恭敬敬的给刘时雍行了一礼。
他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似乎天大的担子也只是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