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世衡一把推开种咏,呵斥道,“还不滚出去洗洗?”
种咏嘻嘻一笑,转眼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堆人。不由惊诧万分,蹲下身,去试鼻息。种诂呵呵笑着,赶紧着救护。几人没什么伤势,只是被打晕了。掐掐人中,拍拍脸,不一时,都苏醒过来。
再看于飞,此时正弓着腰、捂着大腿,龇牙咧嘴,一个劲直抽冷气,甭提多难受。却是骑马时,被磨破了大腿。刚才一番动作,牵动了伤处,刺痛难忍。
“玉昆,这又是你干的吧?”种谘挨进于飞,小声问道。
“四叔,你身上臭了。”于飞一捂鼻子。他两人年纪接近,平时玩儿的很惯。辈分是叔侄,其实更像小兄弟。
“还敢说我?大腿烂了吧?”种谘幸灾乐祸,还故意拍一巴掌,疼得于飞直呲牙。不等种谘得意,脖领子被种诂揪住,拎着向门外走去。训斥着,“你若像玉昆,早练好了骑术。”
“大哥,大哥。”种谘大叫。
忽然,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紧跟着,巨响连成了串,地面都震动了起来。种世衡腾的站起,这声音可不陌生,他听过。
“霹雳弹。”种诂叫道。听着声音,是从城内传来。种诂有些发急,他知道的事多点,唯恐是最恶劣的那一桩。
种世衡命令道,“来人,速速探明,城内发生何事。”近卫领命出去,不多时,一阵马蹄轰鸣,出了军营,向城内奔去。
紧接着,种世衡一连串的命令传出。顿时,仿佛巨兽苏醒,军营内一声声号令,人马跑动,甲胄撞响,大地震颤。整个军营,进入了战时状态。
“父亲,孩儿担着机宜之职,此时当在城中。”种诂急急说道,他要立刻返回城内,以便临机处断。
“好,去吧,多加小心。”种世衡深深看了种诂一眼,说道。
种诂刚出大帐,却见贺五儿,被军兵引着,直奔大帐而来。忙上前迎上,一把抓住,问道,“城内出了何事?”
“王贵那厮反了。”贺五儿一头汗水,气喘吁吁。
今日午后,王贵带着桃红柳绿,出城直奔军营。这让盯梢的贺五儿,心里莫名就是一咯噔。今日街市上,沸沸扬扬,到处都在传,王贵要投辽人。此时出来,还带着娘们儿同行,八成就是那事儿。
贺五儿不敢耽搁,让田癞子去安抚司报信。他自己紧紧追着王贵,出城一直跟到了军营。
军营守卫森严,贺五儿进不去,只能等在一旁。到了傍晚时分,军营陡然糟乱起来。军营里燃起了火把,人喊马嘶。虽听不真切说什么,但贺五儿直觉,这里出事了。
贺五儿不再停留,立马向城内奔去。但他出来时,为了追踪方便,没有骑马。此时全凭两条腿,可是费了老劲。他刚刚进城,王贵的兵马,已经杀到了城下。
好在,梁适得了田癞子报信儿,城门已经有了准备。守门军兵一边喝叫,一边紧着关闭城门。此时,正是进出城高峰,人群车马拥挤。眼见有兵杀到,立时惊慌四逃,城门口一片大乱。
城墙上,军令喝叫响成一片。
贺五儿紧着说完,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毕竟年纪不小,这番折腾,骨头都要散架。再问现时城内情形,梁适如何调兵应对,贺五儿却是摇头不知。
“来人。”种世衡命令道,“击鼓。”
军情紧急,种世衡立刻击鼓聚将。种诂等人退出了帅帐,在一旁的营帐里,暂时等待。一众人忧心忡忡,担心家里会受到波及。但此时身在城外,却也无可奈何。
一队队军兵集结,然后迅速出营。营寨本就在城边上,不用多久,大军就能进城。于飞站在门口,觉得热血沸腾。大战的气氛,就像潮水一样,轰隆隆而来,只想随着潮流,挺枪冲杀过去。
过不多时,种诂被叫去了帅帐。帅帐里,只剩下种世衡一人,谋划已经停当,军队已经派出,他只等着战果。
“大郎,为父有封信,需要你去送。”种世衡写好了信,装进信封里,才抬头冲种诂说道。
“请父亲吩咐。”种诂躬身说道。
“明日申时前,送到苍岩部,交给慕恩。”种世衡盯着种诂的眼睛,接着说道,“可能做到?”
“孩儿遵命。”种诂应命。接过信,直接揣在怀里。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出大帐。他知道,送这封信,不容易。
苍岩部,在横山深处,离此一百七十多里。此刻已是戌时,明日申时送到,种诂只有十个时辰。十个时辰,跑完一百七十里,可是不会轻松。况且,崎岖山路可不好走。
种世衡眼看着,种诂出了帅帐。幽幽一叹,坐了下来。他早认识王贵,对他的秉性知之甚详。种世衡断定,只要自己兵马到位,王贵不会死战,一定会逃跑。
他派遣两营步卒,进城阻挡叛军。又派出蕃兵骑兵,绕城迂回到王贵侧翼。只要骑兵杀出,王贵必逃。他能往哪里逃?北边有清涧城挡路,南边有自己大军,东边就是黄河。只有往西。
往西去,逃入横山,或能逃出生天。种世衡派种诂送信,就是要苍岩部设下埋伏,全歼叛军。苍岩部族长慕恩,那是种世衡的老朋友,见信必会依计行事。只要种诂按时到达,王贵插翅难逃。
从延州向西,翻越清凉山,过安塞,进入横山谷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