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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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比翠山行描述的还要狭长,却更为神秘,但那都不是袭灭在意的重点,他在意的是,苍主动找上他的原因。

    苍看著他的眼神镂刻著探索信号,似在打探挖掘什麽,却不致於令自己心生不适而戒备。他简单地介绍自己,由此袭灭方知,原来翠山行心中住著的那个不可磨灭的存在,竟就任教於这所艺术学院,也是国乐系最负盛名的指导教师,翠山行正是苍五名得意弟子的其中之一。

    苍简要地述其来意,因为翠山行这个月的行踪有些反常,他好奇他是否有别的事务缠身,一问之下,才知道袭灭这个人以及翠山行答应担任模特儿一事。苍说他来找他只是想看看翠山行的新朋友,此外别无他意,然而这种说法并不为袭灭所采信。

    翠山行既没逃学也没翘课,只有在课馀时间才会抽空到旧校舍与他碰面,即便是同窗好友都未必能从中瞧出端倪,何况苍在名义上不过是翠山行的指导教授──一个礼拜都不见得碰得上两次面的关系,因此袭灭有足够的理由推测,苍和翠山行之间绝不如表面的单纯。尽管怀著这层认知,但袭灭并不好探人隐私,他向苍说明自己和翠山行的交往情况,目的是让苍放心,苍听了後露出淡淡的浅笑未再多说什麽,但自此之後,袭灭又多了另一个固定见面的朋友。

    微妙的关系持续著,袭灭会和翠山行聊到苍,也会和苍聊到翠山行,而他们彼此也知道对方和袭灭保持的互动,却从不点破,也无意三人一块碰头。袭灭对中介别人的感情毫无兴趣,但对於他们三人维持的诡异关系却不觉得厌烦,事实上他觉得还颇有趣味,在苍和翠山行身上,他总会看到熟悉的影子,他俩在他身上寻求另类的沟通管道,他则在他俩身上见识另类的相处模式。

    两人问题的症结点随著日积月累的认识逐渐浮上台面。原来教师之外,苍还有另一个身份,日本关西黑道玄宗的继承者;学生之外,翠山行亦有另一个身份,玄宗宗主继位者的贴身护卫,在学校的身分只为掩人耳目躲避一场灾难。

    这两人一方若即若离,一方急欲奉献,僵持了好些年,依旧是两条渴望交集的平行线。久了,袭灭觉得有些不耐,或许是因为他早将两人视为朋友,所以不愿再无声目睹毫无进展的两方继续互耗,也或许是因为这两人触动了他深藏心里的回忆,所以不愿再见互有好感却要苦苦压抑的感情。於是某个窝在教授办公室的午後,他首次直言不讳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问题在你身上,指著悠闲啜饮咖啡低头浏览论文的苍,袭灭说道。你明明也爱著翠山行,却总拒他於千里之外。

    闻言,苍持杯的手顿了一下,咖啡溢出些许滴落在熨得平整的西装上,他眉头皱也不皱,温慢地抽取一张置於桌旁的面纸,擦拭掉残液,可西装上头仍留著棕黑色的渍痕。像是未曾听见袭灭的声音,苍丢掉用过的面纸,调整了下无框眼镜,狭眸扫过对面正瞪著自己的袭灭,不语。

    老是让他独自默默流泪,你真忍心。

    ┅┅他在你面前哭?紫眸闪过一丝变化,虽稍纵即逝,犹未能躲过袭灭的捕捉。

    怎麽,心会痛?那又为何放任他胡思乱想什麽都不解释什麽都不说?清清楚楚地拒绝好过暧昧的拖磨。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自以为成熟的大人在想些什麽。思绪飞向大海另端的白影,袭灭的心情瞬间变得恶劣。

    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我们在顾忌什麽。并不是只要有爱,就能化消所有阻碍,你不能体会你养父的挂虑,自然也就无法了解。

    苍的直言激怒了袭灭,他怨忿地怒视著苍,百般後悔当初自己不知哪根筋不对了才同苍说出一步的事,这件至今他只和吞佛谈论过的话题。

    你懂,你倒说说一步顾虑的是什麽。

    你希望由我来告诉你吗?

    不用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