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冲动,这人舍不得弄脏自家一块地板增加一步老师的工作量,到他这里来倒无禁无忌得很。只要你答应,等我从韩国回来时,我还认得出我家,我就让你住。
你放心地去。袭灭不耐烦地挥挥手,将自己抛丢进软绵绵的床铺。吞佛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爱好乾净,从棉被散出的阳光乾燥气息清爽又好闻,禁不住地,袭灭渐感眼皮沉重。
那我要出远门了。思及新拐到手的情人天真无辜的秀致面孔,吞佛心情登时飞扬快意,四天三夜的甜蜜假期自要好好把喔。对了,走到门边,吞佛像想起什麽似的,回头补充道∶画下来吧,你不是苦无灵感吗?那就把你的心情画下来吧,不管完成度如何,也许你的郁闷能得宣 也不一定。又或许,可以获取意想不到的收获,谁知道呢?
不待袭灭回答,吞佛耸了耸肩,嘴角噙著抹淡嘲,吹著口哨消失在无月浓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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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灭将自己锁在吞佛屋里三天三夜,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睡之外,他足不出户,全副精神皆投注於绘画上。他的思潮有如江水,滔滔不绝地涨了又退退了复涨,但思潮并不等同於灵感,虽然浪涌不息,可惜也夹带著许多淤沙枯枝,灵感只是其中的一小把贝壳,有时候幸运一点,浪潮退後它们会留在沙滩上,但绝大多数的时候,它们是随同浪花更迭起落。
留在沙滩上的,泰半只剩枯枝和垃圾。
垃圾。烦闷地扯掉画布,辛苦了大半天的心血毁於一撕,袭灭却不觉可惜,横竖都是垃圾。地板上横躺著数十张画尸,袭灭赤著脚踩过满地尸首,从冰箱取出一罐冰啤,最後一罐。
喝了一大口,方得暂抚心中燥火,袭灭颓丧地拉开百叶窗的一角,让阳光透洒进斗室,脑子暂时休兵的此刻,他才有馀暇视清自己连日来的战绩,这下吞佛回来不把他宰了才怪。
吁叹一声,为免气死好心提供他避难所的好友,他认命地戴上口罩,著手清理堆了一桌子的食物残骸、啤酒罐,和一大堆画废了的画纸。画纸的纸质较为特殊,也比一般用纸重,这堆累积起来,卖给收破烂的起码也值好几十块,袭灭自嘲地撇了撇唇角,把废纸收集起来放进一个纸箱里,他相信吞佛的黑发情人会认真考虑这个提议。
弯腰收拾乾净後,袭灭脱掉口罩,双臂大敞往後仰躺床上,照进窗户的阳光异常刺眼,他眯起三日加起来只闭阖八小时的红肿双眼想好好补个眠。甫闭上眼睛,那日令他肾上腺素遽升的画面又蹦进脑海,像索命冤魂一刻也不放过他,袭灭惊坐直身,汗流浃背,满脑萦回一步自渎时的艳容与呢喃。
他抱著因缺乏睡眠而抽痛不已的头,心中委实想念一步的笑容,但他没有勇气与他对眼。那晚,他狼狈地逃回自己的房间,隔日一大清早就找上徵信社,并在当日下午得知福伯的住所。拜访福伯後,疑惑是解开了,思绪却更加混沌,他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一步,唯一能想到的是能躲一步多远是多远。吞佛倒讲义气,知他所欲,帮他拨了通电话给一步,谎称他们隔天早上很早就得赶到机场,因此他提前一天到吞佛家借宿,两人好结伴一起到机场与其他同学会合。
不得不说,吞佛在临机应变和寻找藉口这些方面,总是比自己驾轻就熟得多。
接著吞佛去旅行了,接著四天就像被翻动的书页眨眼即过,他仍旧未做全心理准备,究竟该如何与一步应对┅┅还是画画吧,脑海飞来各种纷乱思潮,扰得他睡意全失,再不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他又要犯头疼了。
正坐在画架前,袭灭换掉油画画笔与刮色刀改执碳笔,眼睛从画纸游移到窗外耀眼阳光,再慢挪回纸上,缓缓闭起,脑袋净空杂绪,任由浮现脑中的图像牵引著自己执笔的手,在纸上绘出图像的基本雏形。然後,他张开眼睛眙著自己描绘下的基础轮廓,眸瞳闪逝一丝犹豫,手却不受控制地自行移动,一笔一笔加深线条,一笔一笔勾勒出自己心中的,贝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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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麽?早晨的鸟鸣对缺眠的人而言特别刺耳,刮得袭灭频起耳鸣,他睁开充血双眸,看见吞佛正拿著碳笔蹲在自己身周著绘线条。
等等,不要动,就快完成了┅┅压住袭灭起身的动作,吞佛添下最後一笔。大功告成,可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