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龙宫”,一时没有睡意,晋无咎道:“长明灯和《涅槃笔记》有何关联,可以告诉我了罢?”
莫玄炎道:“你还记得《佛临涅槃记法住经》么?”
晋无咎道:“有些印象,好像是说佛陀涅槃后,正法还能住留一千年。”
莫玄炎似笑非笑道:“看不出来,你有这样的记性。”
晋无咎道:“我也说不上来为甚么,和你一起读过的书,比我一个人读的记得更熟。”
莫玄炎道:“就你嘴甜。”
又道:“当日带你读这篇经文时,你可记得我有提到‘青龙殿’最高绝学?”
晋无咎道:“记得,你说这篇经文关乎龙祖师创学灵感。”
莫玄炎嗯得一声,道:
“现下看来,这些不过是后人们添油加醋的臆测,龙祖师将我教绝学留于六层‘翼殿’,将其中布满长明灯,颇有以佛陀自居之意味,多半是想告诉你们这些徒子徒孙,我给你们一千年,供你们破解我留下的谜团,倘若一千年后依然破解不了,则我教绝学也不必留存于世。”
晋无咎无奈一笑,道:“这……也许当真便是龙祖师的用意也说不定。”
又想起一事,道:“我们当日还读过四种涅槃,你说对应莫家剑法四重境界。”
莫玄炎叹道:“我注定是练不到‘无住处涅槃’之境啦。”
晋无咎奇道:“为甚么?你若有甚么困难,我可以帮你。”
心下却道:“我教武学终究太过伤身,能不练的话,总也是好的。”
莫玄炎白他一眼,道:“你也曾听崇印方丈讲解,一个人但教执着于自己的身体,便不能算是证悟,我这已嫁之身,都不单是我自己的,还扯甚么‘无住处涅槃’?莫家剑法中成就最高的那些分身剑术,注定与我无缘了。”
晋无咎道:“我记得崇印方丈有说,一旦证悟‘无住处涅槃’,便能同时在不同处出现,对应莫家分身剑术,倒也合情合理。”
莫玄炎道:“你很想我去练?”
晋无咎笑道:“怎么可能?你也知道我素来不怎么聪明,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破解‘独山无涯’中的秘密,但若有一门功夫要我离开你才能学会,便是再有通天之能,我都不会去看一眼。”
说话间二人已灭了灯,莫玄炎在暗中偷偷一笑,心道:“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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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县城以西六十里,山水秀美,内涵丰富,为道教文化圣地,居顶而望四周,远处层峦叠嶂,群山朝向熊耳山主峰,呈万臣朝拜之势,近处大小青龙壁环抱四周,展翅欲飞,呈五龙捧圣之状,熊山巍巍,灌洛荡荡,可谓大气。
这日山脚出现一名老道,沿山青水绿的步道缓缓西行,老道看着五十五岁上下,一头白发,胡须尚为花白,双颊凹陷难见血色,一双大眼却充满神采,与肤色老态颇不相称。
山间道路不平,老道右手持一拐杖,左手持一拂尘,背脊稍有佝偻,步履却十分平稳,边走边看似在游历,所到之处,众山无不挺拔竞秀,经过一处峭壁,更见一根独木横跨其间,千年不朽,直若神来之笔,捋捋长须,点头暗叹。
来到峭壁尽头,再想向西直行,被两名壮汉阻住去路,左首那人道:“甚么人?”
老道见二人五大三粗,以为是横练功夫,瞥眼又见腰间各插两根短棍,道:“二位小兄弟,贫道自武当山而来,听闻熊耳武当渊源极深,二山山形山势、建筑布局极为相似,相传祖师爷张真人便是于熊耳山修道成仙,后辗转至武当山,贫道想趁着老腿还能跑动,来此处拜访一番。”
右首那人听他嗓音粗朽,不知生来如此,还是喉咙有何疾病,道:“你是武当弟子?”
老道道:“贫道在武当山修道,却非武当的……”
左首那人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此处封山,任何人不得通过,赶紧走。”
老道从两名壮汉中间看去,道:“封山,请问要封多久?”
左首那人道:“不知道,或许三个月,或许六个月,或许一年半载,或许三年五载。”
老道上前半步,两名壮汉也向前半步,相互靠紧,左首那人道:“怎么?你想硬闯?”
老道摇头叹道:“不讲理哟,不讲理……”
左首那人道:“讲理?老子的话就是道理,别说你不是武当弟子,就算不尘老儿亲自前来,老子说不放行,也是一样的过不去。”
话音未落,身后又出现一人,道:“柴兄,你说甚么?”
左首那人正是香山派柴永年,与右首张桐同为孙子恒嫡传弟子,见身后出现一名年轻道人,认得他是武当派第三代弟子奚清和,心道:“我是掌门徒子,你是掌门徒孙,算辈分我还比你高一辈,只不过你向来没大没小,又学成了精妙剑法,倒是不宜过分得罪。”
道:“奚少侠,在下看不惯这老道倚老卖老,并无对武当不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