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生不紧不慢地吃完一盘羊肉,又喝了一口梅子酒,一旁的掌柜看得心惊肉跳,先不说这老先生的牙口如何,但就是这把年岁了还吃了这么大一盘羊肉,都让掌柜的佩服不已,就是不知道回到家中能不能受得了一身火气。
赵老爷对着掌柜说道:“劳请掌柜的再去上盘羊肉上来。”
得,这是要说正事了,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形冲着小二吩咐道,自己则接着去门口等着估摸着也快回来的曹炀去了。
见到掌柜离去,赵老爷轻声说道:“你可对子正有何评价?”
老儒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赵老爷呵呵一笑,有点不死心的问道:“是没有,还是不愿意说?”
对赵老爷子的这句带着些许不信的话,老儒生只是念叨一句,“有诸已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的话来,就又闭口不谈。
“为何你少了君子二字?”赵老爷纳闷地问道。
老儒生笑了笑,“我对这名大炎首辅,自然不敢称自己为君子,前些日子,子正也到我那坐了坐,他都不敢自称君子,我又有何脸面自称?”
赵老爷哈哈一笑,似乎是有些快意,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桌子,说道:“别人要是听你这话估摸着还会对子正心服口服,要是教朝廷百官听到,恐怕那些个命官都会笑掉大牙,难道你没听说过,子正这些年在宫里的那些‘小事情’吗?君子不失足于人,这点他都没做好,怎敢自称君子?”
“哈哈!”老儒生闻言也是笑了起来,“当然听说过了,只不过他所想,所做,所愿的,古往今来又有谁能做,敢做,愿做的?光这一点,我站在他身前,就不敢自称一声君子,也当不起他的一句先生。”
赵老爷点了点头,看了眼小二刚刚端上来的羊肉,说道:“其实子正所想的,也是我一直以来所想的,子正还是过于心急了,我也没想着这么快,虽说居安思危是不假,但在那些人眼中的安,在我这里却半点都看不到,你能说说为什么吗?”
老儒生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扣了扣桌子,说道:“这一点你要是问我,我也是答不上来的,不过今日吃了你这顿羊肉,就算是应了你的所请,饭吃八分饱,当出十分力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赵老爷子还是放宽心,至于子正如何,赵老爷子早就有了决心,我就是说再多,难道还能左右你的想法不成?”
赵老爷微微叹了口气,“子正如今的模样,很像当年的那个人,也是这般行事果决,根本不给人一点商量的余地,不瞒你说,前些时日,我还请了夫子与他说教,谁知一通说教下来,反倒是子正教了夫子一回,我今日除了请你那件事,其实还是想着你能帮帮子正,毕竟当年那人,我实是对不住,也不想再有一人重蹈他的覆辙。”
老儒生并没有答应,而是摇了摇头,站起身形,冲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你家这羊肉可能带走?”
蹲在门口的掌柜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说道:“行的,就是客官是要生的还是已经做好的?”
微微思索了下,老儒生指着桌上从上来就没动过的那盘羊肉,说道:“不用那么麻烦,就要这盘好了,想来赵老爷子也不会吃了,在取一壶这梅子酒,一并带走。”
掌柜有些犹豫地看着赵老爷,见到赵老爷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吩咐小二将那盘羊肉送进后厨装点。
老儒生看着还坐着的赵老爷,笑道:“你也不用费神,我听说子正不是请过一人,吃过一碗小面嘛,那人兴许会出手的。”说完便提着那壶梅子酒,怀里夹着小二包好的羊肉,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