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小老儿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殿下谈谈。”
铁云钢一惊,敢情这小老儿啥都知道。“这事你也知道?”
海福东笑而不语。
“人老精马老滑!”铁云钢笑骂,“海老儿真是手眼通天呀!”随即允了海福东。
“谢过王家千岁!”谢过铁云钢,海福东领着殷飞力进了宣和门,不知去了哪。
“啥事呀!整这么神神秘秘。”想起自己的差事,他忙喊,“待会儿领他到‘樽月斋’!”
樽月斋这地方铁云钢挺熟,他跟云九霄常在此处饮酒。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左右不见殷飞力前来,他可就有些坐不住了。“嘿!这老头儿,把人领去就没影了。”一起身,他朝外寻了出去。
一路走一路打听,知道海福东把人领到“羞花楼”去了,那属后宫禁地,除了皇帝,别人去不得。这地方,即便铁云钢也不方便进去,不是去不了,而是传出去不好听。所谓: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叔嫂之间,可经不住这种敲打。“这老狐狸,成心躲我呀!”
一边暗气暗憋,一边往“羞花楼”走,打算到门口叫个太监进去找找。刚打定主意,拐过一道墙角,忽然听见一阵喧嚷。铁云钢提耳朵一听,声音正打东面的“蟠龙苑”传来。
这是东宫太子的后花园。此时,园中一棵玉荣树又高又大,遮天蔽日,又正值花开满盖的时节,远远看去,白嫩嫩,粉嘟嘟,就跟天上掉下来一朵云彩似的,如烟似雾,亦真亦幻。
寻着声源处,铁云钢拽大步走了进去,门口守卫一瞧是这位爷,赶紧行礼让道。
刚进去没走几步,铁云钢便瞧见一个太监正掌掴另一个太监,旁边站着三五个人,几人中,殷飞力九尺五六的身材显得鹤立鸡群,铁云钢一眼便瞅见了。
二话没说,铁云钢大步流星到了几人边上。“住手!”他高门大嗓,底气又足,一声喊跟个雷似的,把众人吓一跳。“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狗威!”
打人的太监像是个当头的,竟楞着眼,不认识铁云钢。也难怪,铁云钢虽然常在宫中走动,去的地方却总是那么几处,很少上别的地方,毕竟这是有尺寸,有禁忌的所在,到底跟逛大街还是不一样,没法随心所欲,想上哪上哪。加上他又时常不在京城,所以,大多数人对他也只是听过没见过。
“你算个什么狗东西!”太监头子缓过神来,脸气得煞白,横眉怒目,挺厉害。“竟敢跟杂家这么说话!来人,抽他!”
一听这话,倒是铁云钢傻了,随即又气乐了。心说自己在这凌霄城进进出出多少回,今天还真碰上个不开眼的东西。
他正想着,已有两个小太监跳将出来,也是两个不开眼的货。二人蹦到铁云钢跟前,举手要扇嘴巴子,无奈够不到。铁云钢一丈二的个儿头,俩人才到他肚脐眼,跳着脚也打不着哇!
“蹲下!”见状,太监头子厉声发令,威风比皇帝都大。
闻言,铁云钢只一个劲儿冷笑,岿然不动。
“嗐!杂家还不信邪了!”太监头子龇牙咧嘴,气坏了。“踢他,把他踢跪下为止!”
“跪下吧你就!”两小太监得令,抬脚往铁云钢小腿肚子踢去,刚挨上,就听两人“哎哟”一声,各自抱着脚脖子乱蹦,看样子挺疼。
“嗐!连踢人都不会,还敢出来耍威风?”铁云钢乜斜着眼看他俩,“踢完了?那可换咱了。”
话音刚落,就见铁云钢轻轻一蹦,两腿朝外踹去,嘭一声响,俩人就跟肉枕头似的,“咻”一声,飞出去老远,直摔在二十丈以外的花园里,半天没见动静,也不知摔死了没有。
“啊!好……好大的胆子!竟……竟然……”太监头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时候,铁云钢一伸手把他揪住,跟拎小鸡似的。“快放手!你……你要干嘛!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他娘爱谁谁!”铁云钢够多横,哪管这个,“他娘的!咱在凌霄城进进出出好几年,你是头一个骂咱的,有种!”言罢,扬手对准假山便要丢,这一手若出去,太监登时就得万朵桃花开,脑浆迸裂。
“住手!”
忽然,从花丛后面转出一群人来。当头的是个年轻人:二十来岁,八尺六的身材,脸挺白,一身雪银华服,跟个银娃娃相似;眉宇之间英气逼人,举止形态雍容华贵,身前身后皆有百丈的威风,一看就知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
“殿下救我!”一见这人,铁云钢手里的太监立马精神百倍,并恶狠狠威胁道,“你完了,完了!”
除了笑,铁云钢啥也不说。
“小侄儿不知二叔驾到,有失远迎,还望二叔莫要见怪则个。”出乎意料,这人到得跟前,一弯腰,先给铁云钢施了一礼。
太监一瞧,立时吓傻了,干张嘴,说不出话,脸垮下去半截,跟面瘫一样。
“你说,咱俩谁完了?”铁云钢笑嘻嘻问太监。此时再看,太监那脸快扭成麻花了,估计都忘了自己是个人。旋即,铁云钢看向来人,“你小子前呼后拥,挺大个排场呀!这奴才是你的吧?”
“正是!”小伙儿瞧了瞧太监,问道,“不知这狗东西如何冲撞了您老人家,惹得您如此大动肝火。”
“嗐!小事儿。”铁云钢不值一提似的说,“这位挺好奇,问咱算个什么狗东西。正巧,你来了,劳烦太子告诉他,铁云钢到底该算个什么狗东西!”
“啊?”一听“铁云钢”三个字,太监“吽”一嗓子,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了。
“哟嚯!天没黑你就睡啦!”铁云钢随手把太监扔地上,“算了,既然你小子来了,这东西你自己处理吧!”
“谢二叔!”太子毕恭毕敬称谢,随即一点手,闪出两条大汉把太监架下去了。“不知二叔今日如何有闲心逛到小侄儿这里来了?”
太子云丛,云九霄明面上唯一的亲儿子。云九霄有一个皇后,三个妃子,太子乃皇后所生,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另外三个妃子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可惜,小皇子刚满月便夭折了。
数年来,云九霄整日励精图治,日理万机,对儿子的事似乎提不起兴趣,好像有一个就够了。这些都是外人的看法,铁云钢可知道,大哥之所以不想再要儿子,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当初夺位的经历,使他不想再看到手足相残的局面。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半路杀出个殷飞力,在整个事情的腰眼上横插一脚,把原本的按部就班全搅乱了。往后,真不知这一家子又会是个怎样的发展?铁云钢可想不到这些,他只认一个死理,大哥叫他干啥,他就干啥!
“嗐!说起来,还不是为找他!”铁云钢手指殷飞力。
“这位?”太子哪里见过殷飞力呢。
“他呀?”忽然想起此行的初衷,铁云钢忙问向殷飞力,“你怎么跑这来了?”
“这个……”殷飞力竟找不到个地方下嘴,只好拿眼看住被揍嘴巴那位太监。
“你说,怎么回事?”铁云钢问太监。
“回天王话。”太监的嘴发肿,活像塞了俩馒头,一说话声音挺闷,不仔细听还听不清楚。“小的奉命领这位公子去樽月斋,为图省事,便打算抄个近道。不想进来后,这位公子因见这棵玉荣树生得好看,便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正巧被先前那位撞见了。那位说话挺难听,一张嘴没个好词儿,三说两说说翻了,便要动手打人。小的怕把事情闹大,便求这位公子不要插手,自己情愿挨他们几巴掌,算得个教训,以后做事再不敢图轻巧。结果,还差二十下没打完,天王您老人家就到了。”
“这么回事呀!”铁云钢笑道,然后掏出个金元宝递给太监,“你辛苦,拿去买点好吃的……”一想,嘴揍成这样,吃啥也不香,遂改口,“得了,你爱买啥买啥!下去吧,没你的事了。”
“谢天王。”太监挨顿胖揍,得个金元宝,倒也划算,高高兴兴下去了。
“二叔,您还没给小侄儿介绍介绍这位朋友呢!”太子二次提起。
“他呀?”
“皇上驾到!”
好嘛,铁云钢才张嘴,结果又没说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贺声中,众人立时跪倒一大片,就俩还站着岿然不动:一个铁云钢,一个便是殷飞力。
“大哥!”铁云钢手指殷飞力,得意的说道,“您就说像不像吧!”
“大胆!”太子厉声训斥殷飞力,“见了圣上还不跪下!”
没等殷飞力说什么,云九霄先开了口:“云丛,不可无礼!”
“父皇……”闻言,太子差点傻了。
“都起来吧!”
“谢陛下!”
几年间,云九霄长了不少白头发,比当初老了些,可也因为这老,使他更添一股苍劲,像古松,像秋月,岳停渊峙,高深莫测。
数十道目光中,云九霄看着这个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的儿子,殷飞力看着这个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的亲爹,谁也说不出啥。沉默半晌,云九霄才说道:“云丛,过来,见过你大哥!”
“什么!”这下,太子彻底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