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一二三……”铁云钢来回数了好几遍,等瞧准了,才咧开大嘴,笑道,“没错,就是你啦!”跟着,他拽大步到了一家酒楼门前,伸手揪住一个叫花的衣领子,拎小鸡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来就走。
“你谁呀?快放我下来!”叫花吓坏了,手脚一阵扑腾,“救命!抢人啦!”
旁边的花子哪见过这个呀,都吓懵了;啥世道,连花子都抢!待回过神来,一个个跟躲瘟神似的,作一窝蜂散了;慌乱中,还碎了两只缺嘴的海碗。个别胆大的戳着杆子跟出去几步,也被铁云钢一回头给骂散了。
一路上,叫花一点不安分,光天化日之下,引得街上的老百对着铁云钢一通指手画脚,议论纷纷。加上他身上驳杂的气味,直熏得人脑浆子冒泡,使这份叫嚷尤为可恶。忍无可忍之下,铁云钢一巴掌把叫花削睡了过去。“他妈的!真是个贱骨头!”
城外野林子里,铁云钢找了块地方,一泡尿,把叫花滋醒了。叫花迷迷糊糊醒过来,砸吧砸吧嘴,竟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哟!好小子,海量呀!”
待定了定神,叫花伸鼻子一闻,脸登时就绿了,一张嘴,哇哇吐了一片。
“嗐!你还真不经夸。”铁云钢嘲弄道,“就这点好东西也叫你糟蹋了。”
“大爷!您这是干啥呀?”待吐干净了,叫花才苦着脸说道,“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面都没见过,您何苦捉弄小的呢!”
“真能演!”铁云钢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扔在地上,“这东西,你认识吧!”
“这……”叫花看了一眼,脸色登时就变了。然后,就见他蹦起来,拔腿就跑。
地上的东西不是他物,正是鬼掌门徒所佩戴的鬼脸面具。
看着叫花逃遁的背影,铁云钢笑了。“跑?”一纵身,人已立在叫花跟前,截断了去路。“我劝你识趣点,别费事了,乖乖回答我几句话。”叫花哪肯听,一转身,正要施展纵跳功夫,刚离地蹦起来,脚脖子被铁云钢一把拽住,吧唧,往地上一掼,差点没把他拍化了。“嘿!真要让咱劳劳神?”一伸手,“棺材盖儿”到了手中,直在叫花眼前晃荡。“这东西分量还行,也就四百斤上下。再蹦跶,我把它拍你身上,看能不能把你的屎拍出来!”
“英雄,饶命呀!”一见这阵仗,叫花才算认了栽。“有什么话,您只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多好呀!”铁云钢反手把“棺材盖”挂回肩背,“来,张嘴!”
“啥?”叫花没听明白。
“让你张嘴!”这回听明白了,叫花赶紧把嘴张开,然后铁云钢手腕一抖,往他嘴里丢了个什么东西,跟着一拍他下巴,叫花便不由自主的咽了个喉咙,那东西“咕噜”一声,顺势滚进肚去。“这东西叫‘欢乐上西天’,三日之内若没有解药,中毒之人便开始狂笑不止,非活活把自个儿乐死不可,到闭眼都合不拢嘴,真个儿开开心心奔西天。怎么样?咱厚道吧!”
“啊?”叫花一听这话,顿时都吓没脉了,嘴角一抽一抽,竟像是在笑呢。
“咦?你这刚吞下去就要发作?”铁云钢故意逗他。“看样子,你倒是挺心急!”
“英雄,您放过小的吧!”叫花往地上一跪,梆梆磕起头来。“小的给爷爷磕头了!”
“嗯,不错,不错!”见状,铁云钢咯咯直乐,心说哪他妈有什么‘欢乐上西天’,全是老子瞎掰的!“想活命不难。我问你个事,只要老老实实回答,咱老铁自然放你一条生路。”
叫花一听有门儿,连忙把腰杆一挺,跪得笔直。“爷爷问什么,小的说什么,绝不藏着掖着!”
铁云钢点点头,很满意。“我问你,惊云庄的少爷现在被你们追到哪去了?”
“这个……”闻言,叫花不禁犹豫了一下。
“嘿!”一见对方竟犯犹豫,铁云钢一下急了,拉架势要上手,“咱也别等三天了,你就说你哪痒吧!”
“蓝阳岗!”为躲铁云钢一顿拳脚,叫花啥也不顾,立马就招了。“四天前,在永安府境内的蓝阳岗附近,智护法和秦护法率弟兄们围住了殷飞力和另一个年轻人。熟料,一场恶斗之后,殷飞力逃了,两位护法俱都丧命。”
“是吗?看来,这小子吉人天相呀!”铁云钢边琢磨边问,“你说有个年轻人,这人又是谁?跟殷飞力啥关系?”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叫花答话,“据推测,两人大概是朋友。听说,智护法和秦护法便是断送在这年轻人手里。”
“噢!”铁云钢摸摸下巴,胡子茬挺扎手。“殷飞力往哪逃了?”
“往北,看样子是奔玉京去了。”
“嚯!他还挺会跑。”铁云钢估摸,十有八九,殷飞力是去找他亲爹云九霄。从永安府到玉京也就七百里不到,殷飞力年轻力壮,又是在奔命,这点路程哪够他跑呢。“如此说来,殷飞力已经进京了?”
“这倒没有。”这话有些出乎意料。
“为啥?”
“门主早料到他要奔玉京,路上全是我们的埋伏,殷飞力前进不得,被迫又逃进了宁州。一日前,又入了鸣江道,看样子,似乎要绕道上楚州。”
“楚州?”楚州在玉京北面,这小子难道要绕个大圈。这下明白了情况,铁云钢不敢耽搁,当即吹响呼哨,片刻之间,乌云追风兽奔到林中,停在面前。
铁云钢翻身上马,正要飞驰,叫花忽地跪倒马前,哀声求道:“英雄,您老人家还没给小的解药呢!”
铁云钢扑哧乐了,本就是一通瞎扯淡,又哪来什么解药呢。这人也坏,没有你就照直说呗,他不。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这个毒药挺特殊,解药也挺特殊。我说,你仔细听着。”
“诶!”性命攸关的事情,叫花一脸诚惶诚恐,哪敢有丝毫马虎。“小的认认真真听着呢。”
“每天早上听得头一声鸡叫,你就赶紧起来,面朝东方跪好,然后放开嗓门,一个劲儿哭,有多大劲使多大劲,声儿越大,效果越好。”铁云钢使劲憋住笑,“就这么连哭七七四十九天,这毒药便算是解了。你可记住了?”
这种解毒方法闻所未闻,听得叫花直皱眉头,可他怎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呢。“小的记下了。每天鸡叫、面朝东方、哭、越大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