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亥时已过,想来机关所能维持的时间已然殆尽,而尸偶未能如期折返,王戏才长叹一声,终是无可奈何失了手,落人把柄将为难。若不幸中之万幸,便是那尸偶已然平安出了燕平府城,搁在了荒郊野外。倘若并非如此,那多般便是凶多吉少。
纵然王戏才心中有些顾忌,但斟酌之下还是决议去与蔡氏说明此事。遂来到内堂,见三人早已喝的烂醉,轻叹一口气,正欲离开,最终站住了脚,犹豫万分,还是回身躬身拜道:“王戏才特来向夫人请罪。”
蔡氏模糊之间,见王戏才人影重叠,且说是特来谢罪,故而玉臂撑起身子站起身来,对着那王戏才便问道:“王公子何罪之有”王戏才瞥了一眼蔡氏身旁趴在桌边的方定与常达,大惊失色,但生怕暴露,又急忙强装镇定,垂着头如实回答道:“尸偶并未如期归来,我想,应该是被人拿住,或是丢在了荒郊野外”
“甚么!”蔡氏闻听此言惊得酒意全无,虽头脑还有些疼痛,却已清醒过来。盛怒之下,一把将饭桌推翻,趴在桌边的常达与方定也随之倒在地上,满身酒气,揉着惺忪睡眼,逐个清醒过来。蔡氏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叉着腰指着地上的两人骂道:“都别睡了!大祸将至,汝等还如此放纵,真是个给老娘惹祸的瘟神!”
蔡氏全然忘记自己笑脸盈盈的劝酒模样,将所有的罪责,尽皆推给了他人。王戏才一直保持躬身行礼状,暗自咽了口口水,不敢作声亦不敢乱动。而常达与方定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来,还有些摇摇晃晃,恍惚之间遂问那蔡氏:“发生了何事?”
而方定强撑着眼皮睁了睁眼,眼前的人影徐徐重叠在一齐,化为清晰的影像。方定一眼便认出了王戏才,大惊失色,脸颊惨白,急忙扯着宽大的衣袖将面貌遮住,生怕被他认出告到那单徵处,令自己暴露。心急如焚的方定,有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最后竟躲在屏风之后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可蔡氏见状,急火攻心,更为气恼,遂破口大骂道:“娘杀的泼贼,别躲了!都是自己人,怕甚么!”方定见状便探出头来张望,小心翼翼的问道:“自己人?”说罢恍然大悟,分明是他向蔡氏推荐这王戏才,自己慌张无措之际,竟险些忘了此事。于是便在屏风之后稍整衣冠,缓步从容走出,来到蔡氏身前。
然而王戏才确实是如今才知道单徵身边的方定,竟暗中与蔡氏有所勾结。蔡氏心中愤懑难消,脸色铁青叉着腰又嘟囔着骂了起来:“本以为天衣无缝,大事将成,没想到如今却出了这般岔子,岂不是将那线索白白送于单徵么?”常达与方定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蔡氏便将王戏才走失尸偶一事告知他们。两人听罢皆变了脸色,连声说道:“这该如何是好?”
“你不是王家木偶术唯一的传人,当今最好的木偶机关师么!为何会犯下如此蠢笨的错误!”蔡氏心乱如麻,早已没了主见,指着王戏才便斥责道,似乎要将全部罪责归咎于他。可王戏才毕竟只是个执行者,背后发号施令的仍是蔡氏自己。故而王戏才直起身来,叉着双手,面无表情的平静说道:“今日我早已对夫人讲明,王吉的尸首并不适合做尸偶,强行为之只恐会有差错,不如直接用天字号木偶更为妥当。可夫人却执意用尸偶,戏才也只是遵命罢了。”
“你!”蔡氏被王戏才怼的哑口无言,终是将一口恶气咬碎了吞回腹中,怒气冲冲的坐在一旁,良久才说道:“哼,如今这倒好了,我们成了一根绳上蚂蚱,只要单徵顺着那木偶的线索彻查此案,你我都难逃一死了!”
常达更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丑陋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不断地两头问道:“如之奈何,这如之奈何啊?”方定眉头深锁,不断的捋着胡须,似要将那花白的胡须尽皆揪下,绞尽脑汁,费尽周折,也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来。此事的最终决定权还是要交还到蔡氏手中,王戏才,常达与方定的目光皆汇聚于蔡氏一身,全凭她做主。可此时确是危机四伏,走错一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蔡氏斟酌再三,最终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