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靠在他的肩头,看见他轻车熟路的翻越龙脊山,越过海森林和幽灵泽,直接冲入弃乡道之后不久就来到一处水流平缓的大河深处,这是飞垣境内最大水系之一的洛河,在他们上浮之时,周边还隐藏着几条不易察觉的黑市私道,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惊恐万分的看着这个销声匿迹五年的男人,又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捂住嘴无声无息的躲了起来。
萧千夜没有理会他们,毕竟黑市这种东西也不是短短几年能斩草除根的,他一步踏出洛河来到陪都洛城的城郊水畔,阳光如烟如雾的缭绕下来,照耀着绿野蔓生的郊区熠熠生辉,清爽的风悠扬的拂过脸颊,故乡的气息是如此的让人怀念,再也没有了当初弥漫的毒品气味,也没有了那些怎么也冲不散的血腥味,他习惯性的往远方的城市望过去,那里一派祥和,仿佛曾经的伤痛都在时间的良药下缓缓愈合。
五年的时间对他而言似乎只是一场短暂的梦,但对满目疮痍的祖国而言,已经是欣欣向荣的开端。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脚下,虽然洛城水畔和泣雪高原相隔甚远,但在他出现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愤怒的低吼声从遥远的地基深处穿透而出,让原本平静无澜的大河也微微泛起涟漪。
“哼。”他讥讽的发出一声冷哼,正欲继续前往帝都之时云潇却呢喃开口,抓着他的手努力想站起来,“洛城……我来过这里,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是从东冥的废墟里穿越禁地……”
她奇怪的顿住,脑子里闪过一些缠绵的画面,立马脸颊就莫名其妙红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瞄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搅得她心跳加速不敢继续多想。
虽然伤势让云潇的脸色一片苍白,但唇角的微笑却是出奇的柔和,宛如旭日下明媚动人的花朵,低声问道:“原来你是飞垣人……你从一开始就是认识我的吧?我和师兄一起跨海来到这里之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我都能清楚的记起来,唯独、唯独你,唯独没有你……但我偶尔会想起来一些、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似乎和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哽咽了一秒,明明什么都很模糊,哀伤还是从心底丝丝缕缕的渗透着,喃喃:“沥空剑就是你的剑灵吧?你也是昆仑山的弟子,对不对?喊我起床上课的人不是天澈……是你。”
“先去找烈王治伤。”萧千夜的心思显然不在那些过去上,他一秒钟也不敢将视线挪开云潇胸口那个空荡荡的窟窿上,仿佛被洞穿心扉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但云潇却固执的往后退了一步,继续不依不饶的问道:“那时候在苍穹树海,你明明说过喜欢我,不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喜欢,你一早就认识我,对不对?”
他沉默的一刹那,反而看见云潇开心的跳起来,虽然立刻就被胸口的伤疼的直咧嘴,还是笑呵呵的说道,“刚才那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他喊我弟妹!你就是他弟弟吧?那我岂不是你的……”
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事情,她的脸瞬间烧的通红,一边羞涩的低下了头,一边又一直好奇的偷偷抬着眼皮瞄向萧千夜,小声嘀咕:“弟妹、弟妹的意思是、是说我们……”
她咬了咬牙没好意思说出口,稍微胡思乱想了一会,脸上的红晕就更加不受控制的蔓延到了耳根,毕竟所有人都说她是在重伤之下沉睡了五年,怎么好端端的醒来,竟然多了一个毫无记忆的丈夫?
他束手无策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对方的问题,原本在终焉之境为了阻止云潇用放弃火种,他只能用最为决绝的手段将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毫不犹豫的抹去,那时候的他只想将云潇平安送回浮世屿之后就彻底的离开,万万没想到煌焰的突然插手会让事态变得如此离奇复杂,让他不得不带着她重返飞垣。
在他心神不宁之际,云潇勉强保持着平衡凑到了他的耳边,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要篡改我的记忆?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想用这么简单暴力的方法一了百了?不行哦,做错了事情就要勇于担当……”
“不是!”他矢口否认,也没注意自己一扭头就正好和她脸对脸四目相望,连略微急促的呼吸都更加难以自制的剧烈起来,云潇被他的反应逗笑,抿着嘴继续凑过来,“你心虚了,嘿嘿。”
他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踮着脚打转的女子,她的伤口还在混合着血和火奇怪的翻涌着,但她却一派乐天的说着什么话。
萧千夜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眼里突兀的陷入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感觉到有一束刺目的光线撕裂视觉,让过往的一切白驹过隙般在眼底光速消失,所有的记忆错乱交织在一起,产生一种心如刀绞的剧烈撕痛,让他几乎绝望的喃喃脱口:“我是心虚了,阿潇,我不希望你记得我,因为你所有的伤痛都是我给的,我宁可放弃你,也不希望你再为我做出任何的牺牲。”
陡然间有做梦般的恍惚,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