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了极限，凝结出了第一枚气丹。

    现在严羽再次身受重伤，力气完全耗尽，就连气脉中的气丹都停止了流动，不再听从他的意愿而改变。不过喝下了一整盆夔龙血精之后，他的身体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奇异的反应。唯一的效果恐怕就是必须时刻强忍才能不吐出来的恶心感了。

    不过，严天阔的一句话顿时让他将不适都暂时扔到了脑后。

    “严辛已经离开了严府。他正在追踪你的行迹，这一次恐怕他是带着必杀的决心来找你的。”

    “严辛亲自来杀我？”严羽惊问道，他没有想到正面冲突会来得如此之快，原本以为依靠在祭祖日上的表演，严辛一时半会儿不会对自己下手呢。不过他想起严天阔那稀有的双元脉带给他的诡异能力，心知此事十有八九已然发生。何况他并未曾对这小老头说过自己和严辛之间的死局，他不可能是通过猜测在装神弄鬼。

    “那我应该怎么办？”严羽顾不得胃中翻腾的感觉，拉着严天阔问道，“我要去找二爷严天啸，告诉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他？”

    严天阔脸上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笑容来：“天啸啊，我知道到哪里去找他。不过现在你最好的选择并不是直接去找他，而是去寻找另外一个地方。是时候了，让我们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一个身穿黑色劲装戴着斗笠的身影出现在距离严府大院不到半里地的树林中。

    他在几棵大树之间徘徊了片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于是在一棵树上轻轻敲击了三下，然后又是三下。

    片刻之后，树前的地面突然无声地裂开一条大口子，一个矮胖身影从里面探出了半个身子来。

    “什么事？怎么大白天找来？辛爷有什么吩咐么？”那个矮胖男子似乎颇为性急，一连串问出了三个问题，然后才发现，眼前这个身影看上去似乎并不熟悉。

    “你是……”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把短刃就划过了他的喉咙，将他的后半句话堵回了嘴里。那斗笠男子一手扶着矮胖子的身子，轻轻将他放在旁边地下，然后身影如轻风一般钻入了地洞中。身后的洞口旋即合上，再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那斗笠客进入地道之后，也不用点灯便健步如飞，那顶斗笠始终戴在头上。他在地道中左拐右绕，仿佛无比熟悉，只是口中却一直嘀咕着“左左右左下……”这样的字眼。

    很快，他就下到了洞底最深的一层，隧道的尽头，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前面的道路终于被油灯照亮。隧道的尽头，十多个赤身捰体的壮汉正挥舞着各种工具在碎石前忙碌着。他们身材健壮，肌肉高高隆起，只是相比普通人，动作却僵硬了很多。而且每个人的神情和动作都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体型都一模一样！

    在他们身前十多步的地方，站着另外一名男子。地道里的闷热让他只穿着一条短裤，手中却握着一条长鞭。

    斗笠客脚步丝毫不停，大步往那男子面前走去，很快脚步声就让对方回头。

    现身后有人，那男子先是吃了一惊，待到看清那斗笠客的穿戴和他背后的弯刀之后，他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是辛爷差你来帮忙的吧？快脱了衣服干活！”那男子手一挥，鞭子直直地向前甩出来，鞭梢正指着斗笠客的肩头。

    不过，那斗笠客突然一伸手，牢牢抓住了鞭梢，同时手中一用劲。

    那短裤男子顿时发觉手中一股大力涌来，他还来不及扔掉手中的长鞭就被那斗笠客生拽了过去！

    那短裤男子想要发出一声惨叫，但是旋即发现自己的咽喉已经落到了那斗笠客的手中。那人缓缓摘掉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个微笑的嘴角，和一张陌生而年轻的脸。

    “好像这些傀儡都听你的命令啊。”那陌生青年笑着问道，手中微微松了点劲，短裤男子这才稍稍喘过一点气来，大口大口地咳嗽起来。

    “是的，是辛爷将这些铁兵的控制权交给我的。我只是个办事儿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他努力止住自己的咳嗽，一边颤声说道。不提这个神秘的斗笠客是怎么找到这地洞深处，就凭这一手力量至少也是二阶以上的武士，绝非自己所能匹敌。

    “很好。”不过，那斗笠客脸上的笑容让他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那么，你就命令他们放下手里的活儿，自相残杀！”

    短裤男子顿时痛哭流涕起来：“大爷，您饶了我吧，这些铁兵只要折损了一个，我都难逃一死啊……”

    “那你选吧，是现在死，还是以后死？”那青年丝毫不为所动，手中掐着咽喉的手指反而缓缓加劲。

    短裤男子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手舞足蹈地拼命想要挣开那只铁钳般的手，可是那铁钳却只是越收越紧，他几乎听到了自己喉骨破碎的声音。

    忽然，手上的力气又松了少许，一股清新的空气顿时涌入肺中。那短裤男子涕泪横流，再次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而是干净利落地向那些傀儡兵下达了命令。

    分隔线

    山间的小屋里。严天阔也正涕泪横流，缩着脖子坐在轮椅上。

    在他对面，赫然就是大管家严辛的身影。

    “本来严钟是狮子林唯一的武士，后来又加上了严羽。他们俩都是武士，我一个残疾的糟老头子，都被排挤到山上来独住了，怎么可能违抗他俩。”严天阔抹着自己昏花的老眼，活脱脱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丝毫看不出在严羽面前精明的神情来，“他们说把这个小姑娘寄放到我这里，还要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她。每隔几天，那严钟就要上山来找这女子滛乐，老头我是不敢将他们的丑事说出去，否则被他们报复的话，我一个糟老头还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好了好了……”严辛不耐烦地打断了严天阔的陈词。虽然他也觉得这个老头身上有些古怪，但却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本事来。老头口中那些事情固然可以当做杀死严羽和他的同谋之后公之于众的理由，但是目前最要紧的是找到严羽的所在，否则天知道这只小虫子还要捅出多大的麻烦来。

    “你就说，严羽他离开你这里之后去了哪儿？”严辛急切地问道。

    大管家除了他那标志性的穹脉战技“乾坤定”之外，还有一门不为人知的独特能力。那就是逆向追寻时光的足迹，运用自己独特的能力，他一路追寻着严羽的脚步跟到了这里。但是其间大范围的跑动已经让他的耐心接近了极限。现在他需要的是直接的目标，让他直接找到下一站就能将那个小虫子堵住，而不是跟在他的身后到处跑。

    “他……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他又不会跟我说。”小老头颤巍巍地说道。

    严辛叹了口气，直起了身子，向始终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虽然这糟老头不肯说，但是他还是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圣教中最不缺的就是专攻人的精神与思想的护法神师，而站在他身后的这一人，正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他会有很多办法让一个人开口，虽然这样往往会对对方的脑子产生不可恢复的影响，但是对于一个半截入土的糟老头，他不用顾忌这么多。

    正在这时，那护法神使和严辛的身体同时一僵。一道尖锐的哨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有人偷袭！”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异。

    下一刻，顾不得那个瞠目结舌的老头和一脸好奇的小姒，两人同时跃出房门，向山下驰去。他们自然也没有看到严天阔的脸上，一脸贼兮兮的笑容如同波浪一样，一圈圈地在皱纹间荡漾开去。

    “最后一颗钉子也拔起来了……这乱世，终于要来了吧。”

    第十三章 影子对手

    一刀！又是一刀！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能看到两条暗红色的长蛇翻腾着，不时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交鸣声。

    双刀交击的刹那，迸射出几枚火星！就是凭借着这转瞬即逝的火光，严羽看准了对方身形所在的位置，火焰法刀向后微微一错，空出一手单掌往前猛击出一拳。

    这拳终于击中了目标，严羽清楚地感觉到拳锋上传来的触感，那神秘的对手也同时挥出了一拳与自己击在一起。反震的力量也超过了严羽的预期，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整条手臂也软哒哒地垂了下来。好在，他知道对手也同样不会好过。

    黑暗中，那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当严羽在偷袭未果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也未曾想到，这人竟然难缠到了这个境界。

    他们已经在黑暗中纠缠了小半个时辰，密闭的空间让每一丝光线都被隔绝在外。而火焰法刀上的光芒却不会为任何物体所反射，所以他们彼此只能看到对方的刀，看不到对方的人。

    但是严羽分明觉得，那藏身在黑暗之中的对手，似乎和自己的作战方式极其地相似，至始至终，他都好像在和自己的影子作战！而且那个影子丝毫不会疲惫，若不是有严家权戒的效果支持，严羽都根本支撑不到现在，而那对手却丝毫不见懈怠。

    二阶力量，一阶速度，这是严羽现在的气脉状态。

    在地道里经历了数次搏斗之后，那夔龙血精的作用终于显露了出来，随着血气的运行，海量的气丝从血脉中生成，拧成一根根绳索然后绞在一起。这绳索让严羽浑身上下热气腾腾，如同一个火热的熔炉，而他的五脏六腑，连同全身的气脉，都在这个熔炉中被锻炼着。

    又一枚气丹凝成了，被吸入了严羽的液态气脉之中。于是在二阶力量之外，严羽又多了一个战斗的选择。

    只是，战斗到现在，严羽已经发现，眼前这名对手在气脉上的选择和自己分毫不差。

    二阶力脉，一阶魅脉，在绝对的黑暗中，这的确是四枚气丹的武士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在与这个对手交战的时候，严羽也曾经尝试过其它组合。但是每次尝试都让他险象环生，险些丧命在对手的刀下。唯有将气脉调整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才能使劲全力和对手战成平手，还能不时抽出空子来给上一拳。

    陷入这样的缠斗里，严羽不禁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来。本来一切顺利，按照严天阔给他的提示，严羽找到了这个庞大的秘道，并且顺利找到了正确的道路，成功毁掉了十多名铁兵傀儡。不过在撤退时路过这条岔道，他突然听到了严成玉呼救的声音。

    很难说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因为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二小姐的身影，而一直和这个沉默的对手缠战在一起。更让人心焦的是，或许对手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发出了警报，对方的增援随时可能到达。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夔龙血精仍然在体内发挥作用。尤其是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战斗中，血脉运行得尤其地剧烈，因此下一枚气丹的凝结也已经初具雏形。等到再一枚气丹凝结形成，那自己就将超越对方，获得一条的辅助气脉，那样就能够马上结束战斗！

    一刀，又是一刀……在无尽的黑暗中，时间似乎已经失去了作用。那气绳的凝结也开始缓慢下来，严羽知道，那是夔龙血精即将耗尽的征兆。原本对那盆充满了腥臭的血液充满了厌恶，现在严羽却多么希望当初能够多喝上哪怕一口，因为那就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所在。

    气绳在小腹处绞在了一起，一颗粗糙的小球渐渐成形，那正是第五枚气丹凝成的前兆。不过严羽顾不得内视，因为对手仿佛知道自己体内的异状，突然加快了进攻的节奏。

    刷刷刷连着三刀，严羽终于没有躲过最后那一下，火焰法刀在手臂上撕开一条裂口，火焰的灼烧效果痛得他几乎要昏过去！

    不过就在这一刻，那一枚期待已久的气丹已然成形。

    一阶察脉！

    严羽以最快的速度将那枚新的气丹投入到气脉之中。眼前骤然明亮了些许，在那红色刀光的后方，一个隐约的人形悄然现形。严羽的嘴角，已经挂上了一抹胜利的微笑。

    距离严羽数丈远的地方，严成玉正满目惊惶地看着他状若疯癫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血红色的刀芒在他周身席卷，而严羽却仿佛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只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战斗着。

    严成玉想喊，但是口中被塞着满满的布条，双手双脚都被牢牢地缚住。最重要的是一根细刺扎在她的肩窝上，让她全身的气脉都无法流转。因为那里是她的气海所在，是她的气脉的--八戒文学--。这一点受制，那她纵有高达三阶的气脉也无法用出来，只能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脆弱。

    站在她身旁的，竟然是曾经和严羽一同站在祭祖典礼上，留在最后才被授冠的小胖子严曲！只是现在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额头上沁着大滴大滴的汗珠，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对着严羽的方向不住地舞动着。

    配合严羽那疯狂的动作，这一幕看上去诡异至极，就好像那小胖子严曲正在遥遥控制严羽的一举一动，而严羽只是他手下的皮影玩偶一样！

    “嘿！”严曲突然笑了一声出来，“这小子竟然能在战场上临时提升一条气脉，怕不是什么牺牲生命力的秘法吧？可惜了，他是在和自己作战，他的气脉越强，对手也就越强。”

    严成玉挣扎了几下，泪水滚滚而出。

    果然，严羽大吼一声，向着无人的空处一跃而起。手中的法刀化作一条赤龙，在空中划出一条奇异的弧线，却仍旧只能斩断一片空气。

    在精神控制之下，面对一个完全和自己相同的对手，这样的战斗怎么可能获胜？人会灰心，会恐惧，会累，可是影子不会！

    这时，严羽却突然站定不动了，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座石雕。

    “呵呵，再次催动秘法提升实力吗？你小子的招儿还挺多啊。”严曲笑得满脸的肥肉乱颤，汗水甩得到处都是，“可惜，再怎么提升也是没用。还是早点认命，把你的意志臣服在我的大法之下把。”

    严成玉一张俏脸已经因为愤怒而通红，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已经十多天，她没少受到这个胖子的欺凌。而突然闯入的严羽，可以说是她最后的希望，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希望破灭。

    可是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连绳索都挣脱不开，又怎么能帮得上严羽呢？

    这时，严曲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胖脸上显出一抹骇色。

    “这怎么可能！”小胖子发出一声尖叫，双手如同抽风一般飞速地颤动起来，额头上竟然开始沁出血汗来。

    而这时，严羽似乎已经完成了积蓄力量的动作，稍稍往前踏出一步。

    他的动作似乎缓慢之际，每一个细节都被严成玉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那一步却又快到极致，甚至连严羽从张口到发声的时间都不曾赶及。那一步看上去只是迈出短短的一尺，但是严羽的脚步落下时，整个身子已经到了一丈开外！

    同时他手中的弯刀就这样平平地削了下去！

    “啪”的一声响，严曲的十指指尖突然都同时爆开，炸得血肉模糊。而严曲双目圆瞪，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来，直挺挺地向后倒地。

    在他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仿佛听到严羽口中叹出三个字：“舍身拳。”

    可惜，他这辈子都没法弄清，那破掉他催眠大法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第十四章 时光追溯

    沿着黑暗的甬道，严辛和身后的黑衣人一路疾行，心急如焚。

    如果说严羽是一只烦人的小虫子，总是在不经意间钻出来叮上一口；那严府地下矿坑的工程可就是严辛一切工作的重心。

    事实上，四十年前，严辛抛弃自己的一切，荣誉、亲人和尊严，来到严府成为家奴，就是为了这一项秘密而神圣的工作。而眼下，这庞大的工程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正是这四十年的辛苦获得收获的季节。他怎能让自己的心血都毁于一旦？

    一路上，他已经见到了三个守卫的尸体，都是被近身之后一击必杀。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闯入者的武技高明之极，这些守卫在死前根本无法做出反应；第二就是闯入者是他们所熟悉的身份，所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