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而感叹却不惋惜。生在这样的人家,牺牲是注定的。
就像当初,爹明明海誓山盟说此生只爱娘一个,到头来不还是娶了那些女人进门吗?海誓山盟哪里抵得过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人性本恶,为了名利什么都可以牺牲。
这样想着,她便又恨起了凤慈的无情,若不是他背叛了母亲,她又怎么会忍受这么多年的痛苦?又怎么会在绝望边缘被迫学习生死诀,日日夜夜承受着百毒的折磨?
惜春再度被她散发出来的杀气吓到,眼看着她璀璨目光里的火焰不断燃烧,她轻轻唤道,“小姐?小姐,惜春有哪里惹您生气了吗?”
凤九鸢这才回神,逐渐收敛的怒气,看着惜春给自己戴了许多名贵的簪子珠花,微微蹙眉,将它们又全部拿了下来,只别了一根白玉梨花簪,却恰好将她清冷的气质衬托的更加明显。
惜春也不敢多言,今日小姐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而她只要一个眼神仿佛就可以让自己灰飞湮灭,这样想着惜春心里越发开始畏惧。
“小姐,请您挑一件衣裳。”
凤九鸢转身,看着衣柜里各色灿烂的裙裳,似乎是一种讽刺,再不多看一眼,只穿上了自己平日里最喜的白色,绣着浅黄|色梨花的花纹,虽然简单,却是世上极为珍贵的双面绣,怕是皇宫里也没有几位嫔妃能够穿上双面绣的衣服。
惜春不禁担忧,这衣裳虽然好看,但今日是苓小姐送别的日子,而且又是进宫伺候皇上,白色恐怕不太吉利吧?
“小姐,这样好吗?苓小姐进宫可是件大喜事……”
凤九鸢侧首,看惜春为难的模样她也猜到了她的心思,难为这个丫头还能为她着想,于是浅浅一笑,“不妨事,走吧。”
————
来仪园。
各色牡丹开得正浓,琼夫人坐在凤慈的身边,下边就是凤念苓,年约十五、六,长像乖巧,此刻面对各人的笑脸连笑容都没有,想来也必是不愿进宫。
凤慈膝下无子,包括凤九鸢在内一共十个女儿,当初与纪夫人曾孕有一子,年仅一岁便夭折。再往下,便是这几年受凤慈宠爱的几位夫人和他们的女儿。左排第一席玫红色衣裳的一对母女是瑶夫人与她的小女儿凤舞心,瑶夫人生性好强,许多事凤慈都会考虑她的意见,于是这众夫人自然以她为首。
第二席两位,各穿浅红色的衣裙,花枝招展,乃是叶夫人与其女凤艳霞,凤眼霞几日前已许配兵部侍郎之子,这些日子也正风光着呢。
第三席两位,年纪略大者一身暗红衣裳,面容颇是慈祥,乃是曹夫人,她身边穿红色裙裳的女子,与苓儿年纪相仿,却显然比苓儿要机灵许多,名叫凤青歌。
再有其他便是年龄稍长的妾室,她们之中或是无所出,或是不得宠,又或是女儿嫁的平平,于是这样的场合也显的是可有可无。
瑶夫人扬着笑脸,“恭喜琼妹妹,苓儿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往后我们都得叫娘娘呢!”
“是啊是啊,苓儿真是好福气,给老爷长脸呢!”叶夫人也说着吉祥话,心里眼里却无不妒忌着琼夫人。
她的女儿做了皇妃,她还不得耀武扬威地嘲讽她们吗?可纵然如此,她也没有办法,谁叫霞儿已经许配给人了呢!
琼夫人面上的笑意浅浅,谁知她内心的苦闷,“承蒙各位姐姐们吉言了。”
凤念苓垂首不语,她不想进宫却又不敢违抗爹爹的意思,这一进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娘亲……
瑶夫人看了看时辰,又看着对面空着那一席,故意扬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九鸢还不过来?我们可都等着她呢!”
闻言,众位夫人也都随着她开始议论,凤慈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淡淡抿茶不语。
瑶夫人对于凤九鸢的存在是嫉妒痛恨的,这些年不管怎么努力她都坐不上正夫人的位置,都是因为凤慈对于纪夫人的情深与愧疚,他甚至都亲口准许凤九鸢在府里地殊,不必向她们请安,一切待遇甚至比她都要好!
叶夫人因早些年在凤九鸢手里吃过亏,自然也对这位嫡小姐不满意的很,此时眸光一转也随着瑶夫人的话题说道,“是啊,九鸢年纪也不小了,老爷纵然再疼爱也不能误了人家的终身呀!”
凤慈终于抬眸,微微捋着胡须,难得的露出几丝笑容,“鸢儿的性子与她娘一样倔强,夫婿还得她自己挑才行。”
如此一来,苓儿与下面的凤艳霞都闷闷不乐,为什么九鸢可以自己挑而她们不行呢?
瑶夫人眼看着老爷一句句都是对那个死丫头帝爱维护,心中更不爽快,“看看九小姐被老爷宠的,咱们都等了多长时间了,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让外人笑话老爷么?”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道清冷傲然的声音,甚至将牡丹的芬芳都压了下去。
“除了瑶姨娘闲来无事爱说这些,谁有这工夫能传得出去?”
------题外话------
谢谢大家阅读!
第6章 诡计
说不清有多美丽,在这绚艳的园子里,她的笑容带着不屑与高傲慢慢走来,所过之处全是一片惊讶。她们很少见到凤九鸢,只知道她长的极美,因为当年的纪夫人便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可是如今的凤九鸢,比之当年的纪夫人还要更加美丽。
凤慈握着茶杯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这孩子的性子比当初嫣儿还要倔强几分!
凤九鸢下颚微扬,冷眼扫过每一个在场的女人,传达的冰冷与寒意让瑶夫人等人不由惊慌。曹夫人是唯一一个不同的女子,见她来了便亲切的招手唤道,“九儿,你来了。”
闻言,凤九鸢对上曹夫人亲切慈祥的目光,心头微微一暖,也回之一笑。曹夫人是当初伺候纪夫人的丫鬟,因凤慈一夜醉酒而有了身孕……
凤慈也回过神来,难得的笑道,“九儿啊,过来爹这边坐。”
瑶夫人等人听了又是一阵嫉妒,却不敢对凤慈露出半点不满,只轻轻推了身边的凤舞心一把,凤舞心迅疾点了点头,然后撅着嘴对凤慈道,“爹爹偏心,心儿也要坐爹爹身边!”
“哈哈,你这个小丫头!”凤慈眯眼轻笑,舞心长相极为惹人喜,也是这府里最会逗他开心的一个,所以偏是宠爱。
说着,凤舞心跑上去,暗中朝凤九鸢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凤九鸢冷笑,不屑与这一院子的女人争斗,在空着那张首席上坐下。
叶夫人最是看不惯她这一副嚣张的样子,此时又见她穿着白衣就来了,遂笑言道,“一直听老爷说九小姐长的极是漂亮,这几月未见果然出落的越发标致了。只是,今日可是苓儿的大喜日子,纵然你不喜红色也不能穿这么不吉利的颜色过来,你看看心儿,霞儿还有青歌,我们这些做娘的都提点着!这伺候你的丫鬟也太不上心了!瑶姐姐可不能轻饶!”
一番话落,四周寂静,包括苓儿和琼夫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凤九鸢身上,确实,她这白衣实在不够吉利。而叶夫人的话里更是暗讽这九小姐没有母亲教导,这令凤九鸢斟酒的手微微一抖,眸光里冷意加倍。
她们可以任意取笑她嘲讽她,却万不该提起她的母亲!
瑶夫人得空,自然要凑上两句,“是啊,怎么穿着白色就来了!苓儿将来可是要受咱们跪拜的贵妃娘娘,你怎么能不敬呢?知秋,快取我房里那件衣裳来给九小姐换上!”
站在瑶夫人身后的丫鬟知秋闻言,征了半晌才又弱弱问道,“夫人,您房里没有红色的衣裳啊?”
瑶夫人红唇轻咬,风情流露,兀自抚额叹道,“瞧我这记性,昨儿个那件衣裳领子不合适又送去改了!对了知秋,你不是还有件红梅夹袄是新的么,先拿来给九小姐换换!”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眼看着瑶夫人和叶夫人处处针对凤九鸢,曹夫人想帮忙却碍于身份不敢开口,倒是她身边的凤青歌道,“我见九姐姐身上这件衣裳富贵的很,那些梨花正反都一样呢!咱们府里所有人的衣裳加起来都没有姐姐身上这件好呢!”
闻言,凤九鸢望着青歌盈盈冷笑,这哪里是帮她?手段高的很呢!接到她的目光,曹夫人立刻训斥了青歌几句,却没有胆子再看过来。
于是此时,连凤慈都沉下了脸。九鸢这几年很神秘,即便是他也查不出究竟,如今身上穿着的居然是昂贵的双面绣?她哪里来的这个本事!
凤九鸢将手里的酒盏轻轻放下,阳光打在她极为精致的梨花簪子上,将她周身渡在暖暖的光晕里,一颦一笑都如此让人难忘。她挑眉望着瑶夫人笑道,“论身份,我是正室所出嫡亲女儿,别说是舞心,就算是身为妾室的姨娘你也没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论资格,我是苓儿的姐姐,莫说她还未进宫受封,即便真如你所言做了贵妃娘娘,国礼之后还有家礼,我自也受得起她一拜。今日苓儿理当穿红,若按姨娘你之前所说的话,那么你们一干人等冲撞了未来娘娘的喜色,岂不是更应该受罚?”
眼角斜飞,不怒自威的眼神一扫,顿时所有女人禁声,恨不得立刻剥下身上这衣裳。琼夫人与凤慈同样震撼难语,尤其是凤慈,他竟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儿了!
“好了好了,今日只是家宴,什么贵妃娘娘那是后事,休要再讨论了!管家,传宴!”
……
所谓家宴,亦不过是一群女人无休止抵好着凤慈,凤九鸢冷眼看着一切不语,只抿唇喝酒。这样的热闹,总会让她不自觉想起母亲,那悬崖边绝望无住的泪水。
她说,阿鸢,不要恨你的爹爹,他也是身不由己。是娘,是娘心胸狭窄,不能接受与人共享一夫……
她说,阿鸢,你长大了一定要找一个真正爱你的男子,绝不要与人共享一夫,记住,你的爱情,是不能被分享的……
酒入愁肠,化作痛心泪。
眼看着凤慈身边的女人各个娇媚,她起身决然离开,裙摆拂倒青瓷酒壶,落地已不剩一滴……
娘,若你在天有灵的话,看看这个被你至死深爱的男人过得如此美好,你会不会后悔当初所为?
娘,坠崖的感觉女儿已经尝过一次,原来当年您竟是这样的痛!
凤慈看着那道白影穿过牡丹而去,仿佛是当年离开的她,刹那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
回到偏院,凤九鸢睡了一个下午,过去她也嗜酒,但从没有这样乏过,莫不是这丞相府里的酒也与她过不去吗?
日落的时候,凤九鸢才醒,头还是隐隐作痛,于是唤道,“残落。”
音落,黑影诡异出现在她眼前,窗外的一丝余辉被挡,全部是他僵硬冰冷的气息。他轻轻皱眉,想起中午她在院子里喝酒的情形,哪怕他用传音如密都劝不住她,现在这样子纯粹是咎由自取。
于是,背过身,怀抱长剑而立,冷冷道,“逞强!”
凤九鸢不由失笑,这个人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帮我去跟残阳要些他的醒酒丸来,我头疼的厉害!”
听她口里的隐忍,残落冰冷的表情微微有些松动,却依然坚持道,“不行,你现在不能动用内力,我不能离开你身边。”
有时候,凤九鸢是真的觉得这残落是个一根筋!
“这是丞相府不会有危险,可你若再不替我拿来我可就真要活活痛死在你眼前了!”
“你!”残落无奈,明知这点痛根本奈何不了她,却还是不忍心看着她着模样,只能沉声道,“我快去快回!”
凤九鸢轻笑点点头,若残落知道他这一离开会从此改变她的命运的话,一定说什么都不会去拿醒酒丸的!
残落刚走,惜春端着知秋送来的衣裳走了进来,看到凤九鸢懒懒窝在榻上,知道她酒劲还没过去,于是径直走到了她身边。
“小姐,这是瑶夫人送来的衣裳,说是赠给小姐您的。”
凤九鸢看都没看,只摆摆手道,“知道了。”
惜春并不知道午间那事情,还以为是瑶夫人也要奉承小姐,心里正乐着,私自将衣裳抖开,刹那一阵甜腻的清香入鼻,凤九鸢顿觉不妥,刚要起身却已然失去了意识。
……
------题外话------
谢谢大家阅读!
第7章 调包
残落骤然出现在窗前,僵硬的脸部线条呈现在残阳面前,后者很夸张的惊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边埋怨道,“你想吓死我啊!”
残落很鄙视的撇了他一眼,不客气的伸手道,“醒酒丸!”
残阳闻言,眉间升起徐徐忧虑,“她又喝高了?真是的,一个女人成天喝得烂醉像什么样子!”
说着,从案上拿起一个小瓷瓶丢给了残落,“拿去!”
残落垂下的眼睛看着残阳面前各种不同的药粉,心头一酸,“还没有结果吗?”
闻言,残阳也是一声轻叹,“锁相思非毒非蛊,却比毒和蛊还要厉害,即便她不动情生命也不会超过三载,唉,这半年纳兰凌霄竟没有派出一人寻找她的踪迹。”
既是惋惜也是痛恨。
残落目中的光泽忽然变得残忍冰冷,这世上能让他如此想要杀死的人现在也只有纳兰凌霄了。
残阳说到情字,低眉轻锁,又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残落,目光隐忍而怜惜,“回去的时候顺便给她抓几副药,能帮助她补充真气,保护内力。”
残落目光微微一动,小心的收好。虽然他话很少,但残阳感觉的到他现在的宽慰。
而后,黑影瞬间诡异消失。
残阳被窗外的风侵袭,不经咳嗽了两声,弄得案上烛火摇晃,望着残落离开的方向,他黯然失色,“若不是这不争气的身子,我又何必……唉……”
一声轻叹,极尽人生之无限惆怅与苦楚。
……
丞相府。
凤九鸢因百毒不侵,迷烟入鼻是因为她现在无法运用内力所致,但那些迷烟体内后会自动被生死诀的内力化解,所以她醒来的很快。
睁眼看了一圈,发觉竟是坐在轿子里,还有这……这一身荣华之至的衣裳,凤九鸢忽然自嘲一笑,难不成这是要把她嫁出去吗?
宁神片刻,纤指挑起丝帘望去,两边尽是朱红色高墙碧瓦,脚下是松石铺就的小路,狭窄的很。轿夫前面是她亲爱的爹爹,难道……
凤九鸢锁眉,今日不是送苓儿进宫来么?怎么……是惜春!她还是小看了这个简单的丫头!直到现在残落都没有找来,想必也是被那个丫头拦住了!可是,究竟是谁的主意?琼夫人吗?不可能,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见她撩起了帘子,身边的丫鬟不禁失神大喊,“啊?九小姐?!”
这一声呼喊,让所有轿夫和走在最前面的凤慈都立刻慌了神,尤其是凤慈,快步走过来看到这倾城的容貌更是诧异至极!
“九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送苓儿进宫的时辰呀……你……”
不过这惊慌也只是片刻,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虽然心里着急可面上已经沉静下来。
凤九鸢挑眉冷笑,不惊不燥,“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丫鬟是一直伺候苓儿的香草,眼看着对面已经有宫里的公公走来,急忙道,“怎么办?来接咱们的公公已经过来了!”
闻言,凤慈拧眉凝望着面前这张绝美而倔强的容颜,顷刻失声道,“九儿,今天的事爹一定会对你有个交代,可此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爹爹不能和皇上开玩笑啊,所以,这、这就委屈你了……”
说着,将帘子挂好,凤九鸢冷笑不语。
如果不是因为护凝丸在皇宫的话,她就是拼着内力尽失的危险也必然不会接受!又或许,她是想断了自己的念想吧……
这样想着,听到凤慈和前来的公公客气了几句,轿子便由宫里的人接下从侧门进了皇宫。
凤慈在原地久久不语,其实他的女儿里就属九儿聪明,只是她未必会听他的指示,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九儿成为他的内应,何况以九儿的容貌才学,确实更容易得到皇帝的宠爱。
饶是凤慈这样老辣的人,也无法拿捏到凤九鸢的心。
直到有路过的宫人提醒,凤慈才回神,匆匆赶去了政武殿去上早朝。
……
丞相府。
残落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依然不然里面的人醒来,昨晚他回来被惜春阻下,说小姐有吩咐他回来之后先去休息,她要好好睡一觉不想被打扰。
因为惜春不过是个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