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的传统牧场,从而激起了此变,我建议,还是以安抚为主,将度辽将军用槛车押送到廷尉哪儿,追究他的罪责……”
刘虞的话是老生常谈,还是他一贯主张的安抚政策。以边市来羁绊胡狄,用赏赐来免除劫掠。这个办法是软弱保守了点儿,却也不是全无道理。他在幽州就一直这么做,并成功的稳定了幽州的局势。张涵强行将乌桓等异族打散内迁,刘虞就很是看不惯。但是,初来乍到,对情况不了解,效果又较为显著,他也不好说什么。此时此刻,并州出了乱子,刘虞自然要出来评说一番了。
刘虞自觉所言皆出自公心,不过,张涵却有不同看法。
度辽将军那是张涵的人,在云中、五原诸郡设立牧场,为军中提供战马,也是张涵批准的。为了维护自己的威望,刘虞的建议也根本没有通过的可能。况且,纯以公心论,安抚也未必是上策。大汉强盛,北狄西戎就俯首称臣,不时劫掠;大汉稍有闪失,诸胡便穷凶极恶一拥而上。既然有能力解决,就不要养虎遗患了。
“刘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在云中设立军马场,是为了给军中提供战马,也是为了方便民生……”
不待张涵说话,大司农许陵就开口了。说来此事还是他提议的,当初刘虞也没说什么,现在出事了,刘虞却跳出来指手画脚。许陵自是大为不满。
青冀等地的快速发展,导致了牛马等大牲畜供不应求。农业就不说了。张涵免徭轻税,使平民百姓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三合土路面的道路大量铺设,运河、桥梁等的建设,大大改善了交通条件。加之,商业快速发展;饲养牛马费用的下降……如此种种,都使的马车、牛车的数量迅速增长。此外,张涵麾下还有将近九万骑兵。
于是,骏马的价格一飞冲天。虽然在幽州也设立了一批军马场,但每年花在买马上的钱,依然是一笔庞大的数目。当许陵知道有一片上佳的草原闲置的时候,想方设法将其利用起来的念头便油然而生。
“不错!当初成立军马场时,是经过批准的。不过,度辽将军没有妥善处置好此事,从而诱发了叛乱,总是要承担责任的……”
“刘大人此言却是过了,度辽将军不过是执行命令……中枢决策如此,度辽将军何罪之有?”
游牧民族过着游牧生活,是有其原因的,任何一块草场都不能满足放牧牲畜的需要,需要不断的转移到新草场去,这就使得每个游牧部族都需要若干草场,以便轮换。对任何一个部族来说,草场就是他们的命脉。为了这些草场,每年在草原上都要发生无数场战斗。
而且,度辽营、虎牙营等重新设立,也使南匈奴大感威胁。张涵西迎献帝,伍子方扫平了河东匈奴,尽掠其民,南匈奴人也未尝没有感触。张涵的民族政策,又令南匈奴大人们倍感忧虑。
可以说,在军马场设立之初,战争就必然会发生,与度辽将军的处置却是干系不大。南匈奴上下,或者利益受到侵犯,或者感受到了威胁。因此,有人倡乱,方会一呼百应。当然,作乱劫掠也是北狄西戎的传统,胡人都习惯成自然了。
“哦,许大人是承认错误喽?”
少府孔融见缝插针,针针见血。
“这话却要两说了!成立军马场,是为了提供军马,避免与民间相争,节约开支,这些当初都有过说明的……”
许陵自然不肯认错。
免徭轻税,是爱民,是仁政,这是不会错的。而免除徭役,致使缺乏老力,从而花费大量金钱以雇佣劳力,这是顺理成章。献帝东归,需要建设宫殿,花费很大;关中要移民,要修缮道路、城池,支出巨大;军队、官吏等等,无一不是吞金兽,需要耗费巨额资金。财政赤字巨大,大司农也没法变出钱来,只有设法节约开支。
“许大人这话就不对,大人能作‘伪金’,多做些也就是了……”
“哪里有这么简单?!”许陵失笑出声,“物以稀为贵……黄金若遍的都是,只怕还不如泥土值钱了……”
许陵对经济也是个半懂不懂,但拿来忽悠众公卿,还是措措有余。
“天子怀德而四夷宾服……”
尽管不相信黄金会比泥土便宜,可也说不过许陵。一不做二不休,刘虞干脆针对起张涵的民族政策来了。
“刘大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难道黄帝也是道德败坏吗?不然的话,为何蚩尤会来攻打他?
……
我大汉如猛虎,诸狄夷似群狼。猛虎只要是康键,群狼便不敢挑衅。但是,世上的万事万物,有生必有死,有兴必有衰……
内迁移民,打散分开安置,不出五十年,诸狄夷便与我汉人无异了……终有一日,当使天下狄夷尽为我华夏之民……”
张涵说的慷慨激昂,廷尉钟繇却听傻了:
“大汉国那得多大地方呀?”
张涵哈哈笑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
不管怎么说,张涵算是把献帝忽悠过去了,不必矫诏旨行事。
不过,刘虞耳根子太软,又觉张涵不会拿他如何,被人一唆使,便跳到前台来与张涵作对,却颇令张涵头痛。看来,要想个办法,敲打敲打他,以免把事情搞的不可收拾。实在不行,就把他发配出去算了。张涵暗暗盘算着,是把刘虞打发到西边任凉州牧为好,还是到中原作豫州牧为佳。如果袁绍强自拥立刘虞为帝,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讨伐‘叛逆’了……
张涵斜睨了刘虞一眼,也不理会他,从容昂然而去。
正文 第三卷 第七十一章
“……
按照匈奴的习俗,每年九月戌日都会聚集在美稷祭祀天神和汉帝。同时,诸部也会借这个机会商议国事。想来,反叛之事,也是在此时议定的。
……”
和煦的阳光透过天窗,洒落地板、墙壁、书架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张涵静静地坐在书桌后面,听张音汇报着南匈奴叛乱的经过。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张音在说话,所以,他的声音不大,张涵也听得清清楚楚。
张音生活极有规律,每天换衣服,浑身上下打理的整整齐齐,头发纹丝不乱。可在此刻,他的脸色灰土土的,眼中隐有血丝,头发很随意地挽了个髻,衣服已经三天未换了。看得出来,张音的日子不好过。
南匈奴叛离,西北大乱,麻雀竟没有提前警报,从而导致了极损失惨重。张涵不由得大是恼怒,罕有的大发雷霆。张音身为麻雀王,自是首当其冲,被骂了个灰头土脸。
“……
迄今为止,已经知道的损失,共计如下:
西北诸郡有三十三城沦陷,除当地驻军七千一百人外,损伤军屯一千三百余人,马匹八千七,牛一万五,羊五万以上……死伤民众估计在五万五左右……综上所述,直接损失钱财超过四十万万,平定西北叛乱,预计至少要投入五十万万一……”
破坏容易建设难,要将西北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至少要五年时间,投入上百万万钱,一想到钱,张涵就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忍不住闷哼一声。
张音闻声一震,脸更白了,一点血色也没有。他吸了口气,强打着精神继续读下去。张涵看在眼里,心中微动。
军马场是兴平二年(195)开始筹备的,真正实施起来还不到一年时间。通常来说,作为弱势的一方,南匈奴初时会委曲求全,在一两年后冲突才会进一步加剧而导致战争。想不到,形势会发展这样迅速,南匈奴反应竟会如此激烈。加之,麻雀近期关注的重点在东南,许多不明显的征兆便被忽视了。
事到如今,张音也没什么好说的,犯了错误,就要承担责任的。他只求把善后工作处理好,以求宽大处理。麻雀发展到今天,正式的人员已有五千多,触手无处不在,这一全力以赴运转起来,整个叛乱的前后经过影响,很快就查了个水落石出。
张音把前因后果述说了一遍,便立在那里,不再开口。张涵眯着眼睛,思考了许久,叹息一声:
“算了,就这样吧!
元心,别怪我骂你,你也知道,麻雀是我的眼睛,是我的耳朵,你就是我的二目,一刻也不能疏忽大意的……”
说起来,成立麻雀是张涵的想法,可具体办事的,还不都是张音。这些年来,张音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大军扫北逐南所向披靡,张音功不可没。张涵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对张音托为心腹,信任有加。结果,却出了这么大的毗漏。张涵自然大为恼怒。麻雀出了问题,板子自然要打在张音身上。不过,张涵发作张音,也有敲打他的意思。既然不准备替换张音,张涵巴掌打完,当然要给个甜枣了。
“主公,是我做错了事……”
听见张涵温言抚慰,张音眼圈都红了。见他激动,张涵微觉得意。权力就是如此神奇,张音未必不明白这些手段,可他身在局中,生死荣辱尽在人手,由不得他。
出了将军府,张音坐在车里,浑身出一点力气也没有,汗水湿透了他的内衣,汗渍渍的,很不舒服。想起三天没换衣服,张音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然他顾不得这许多。眯起了眼睛,张音仔仔细细揣摩了整个见面经过,最终确定:张涵确实没有在意此次疏忽。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张音也提醒自己,再一不能再二,张涵的信任是有限的,下一会可就不会如此轻易过关了。
若有所失地笑笑,张音发现,他也就是个俗人。原来,他还以为,自己不在乎权力的。‘在真命天子面前害怕一点,也是平常事(张涵大汗!)’——张音安慰着自己
在张涵手下重臣中,张音也是个异数,他不太爱女色,也不怎么爱金钱,与人交往也少,生活极为规律,似乎没什么特殊爱好。其实,张音也是有爱好的。长期掌管麻雀,收集各式各样情报的生涯,张音自然而然便患上了职业病——偷窥癣——总想知道写别人不知道的。而且,张音知道的太多了,如果失去张涵的信赖,会有什么下场,是不言而喻的。就算张涵顾念旧情,生命不会有威胁。可失去这个唯一的爱好,去担任一个闲职养老,也是张音不愿意的。
张涵确是将张音当作了耳目。可是,这样的‘眼睛’和‘耳朵’,张涵有好几双。
内卫发展起来的军事特务“附骥”——这个名字很烂,然而,与张涵意图取的名字“青蝇”相比,要强上百倍。尽管附骥的人一再解释说,这是为了提醒诸位自己的身份,军队才是千里马,附骥只是为了千里马服务的云云。军中却不认可这个专门负责监控军队的秘密组织,一致称之为“绿头苍蝇”。
从麻雀里分离出来的乌鸦,负责对天子公卿和各方势力的监察,捎带着探查一些特殊、重大的案件。随着张涵地盘的扩大,乌鸦也逐渐发展壮大,现在已拥有近三千多人,是麻雀最大的竞争者。
还有张涵依托不其报另行组建的蚊子,负责监察地方官吏和地方上豪强势力。与乌鸦贴近监视目标,打入监视势力内部不同,蚊子只搜集表面的信息。每只蚊子都有自己的工作,收集情报只是蚊子的副业。蚊子的数量不多,每县不过两三只,汇报的情况也不过是柴米油盐等价格的涨跌、地方官老爷有没有明显的断案不公、地方上有没有恶名昭著的恶霸,诸如此类众所周知的日常琐事及奇闻轶事。这些消息汇总到一起,编辑成册,张涵一看,就能对地方的情况有个大体了解。
如果某官任职其间物价波动频繁,官声很差,治安不好,新修的道路、桥梁很快损坏……这个官员显然是不合格,哪怕考绩再好,也是说不通的。
当然,麻雀负责收集各路诸侯、狄夷,乃至海外的情报,与上述各组织覆盖面不同,是不可替代的。但是,张音不是麻雀,时至今日,麻雀已经发展成一个完整的组织体系,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换言之,麻雀不可替代,张音可以!
至于罚了三个月薪俸,张音却没在意。张音秩俸二千石,三个月薪俸不是一笔小钱,怎么也有十几万钱,张音却也不放在眼里。
张涵对治下官吏的薪俸是很丰厚的。比如说,汉朝三公的俸禄号称万石,实则不到半数,每月仅350谷。到了张涵这里,便另外增加了5万钱,大约把这万石补足了。而且,张涵还更进一步。哪怕是以往没有俸禄的衙役之流,也都纳入了给薪范围内,并获得了相对中等,足以养家糊口的报酬。
如此负担开支自然大增,但衙役之流也是要吃饭的,张涵这样做,不过是把私下盘剥,转成帐面的开支罢了。再者说,张涵也是想高薪养廉。桓灵年间,朝政混乱,贪官污吏横行,很成问题。到如今,对张涵而言,廉洁依然是个问题。张涵作出了许多规定,比如,官吏卸任去职,都要清查帐目,没有问题方可移交。对官吏的人情往来、收受礼物等情况,也都有着严格规定。一旦被认定为贪污受贿,旁的不说,必会免职,不再任用。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政策危害到了所有官吏的利益,而又需要依靠官吏来执行。可想而知,执行情况是比较失败的。送金银珠宝房产田地等贵重物品,肯定是不行了。于是,就有人送名人字画——这东东不好定价,说便宜就是张纸,说贵还真是无价之宝。这也非长久之策,名人字画也大体是有价格的,拿自己的字画怎么说都好,可拿别人的字画便说不过去了。
不过,人民的智慧无穷,办法总是有的,就用修路来说吧!
谁都知道,要想富先修路。其实,不光后人知道修路好,古人也知道。要不然,古人也不会把“修桥补路”和“行善积德”联系在一起了。
秦始皇统一中国,便在咸阳与全国各地间修建了许多条驰道。张涵对修路的热爱,还在秦始皇之上。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但是,大大小小的官吏喜欢修路,却不仅仅是投张涵所好,也是源于其中有‘好处’。
岑涛负责的流民、官奴,主要负责修缮驰道、城池、宫殿和园林,与将作大匠有雷同之处。天子东归,张涵干脆将岑涛任为将作大匠,合二者为一体,都归他负责。
驰道轮不到地方官插手,最初地方的道路,也归岑涛负责。但是,由于缺乏劳力,地方的道路后来只能交由地方官自行负责。要修建一条道路,而又没有免费的劳力,那花费的钱可就多了。需要的沙子、石灰和粘土,也都非常多。张涵免掉了徭役,便无法再从地方无偿征集物资了,只能改征为买,花费那就更大了。本来,张涵的开支便很大,又广修驰道,修来修去就没钱了。张涵一拍大腿,便开始就在驰道上收过路费——时人称之为“买路钱”。
修路开支这么巨大,张涵又免徭轻税,地方上是修不起多少路的。张涵的解决办法也简单,他准许商人修建道路,谁修路谁受益,谁就可以在路上收费二十年内。官府只免费提供双倍宽的官有土地。当然,需要的时候,军队可以无偿征用道路。这些都是闲话了。
由于种种原因,地方修路的成本很高——免除徭役后,地方更缺少劳力,有事只能临时雇佣劳力,而修路需要大批劳力,雇佣成本很高,稍微尝试试,张涵便在放弃了这种方式。转而核定好道路造价和标准,再召集商人竞标,将路承包给商人修,由专业人员负责监督验收。
这样一来,成本是降低了,地方官却多了许多做手脚的机会。贪污受贿容易出事,一旦被抓,也是不得了的。后来,一个聪明官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官员把工程交给商人来承包,商人再将修路所需的砂子、石灰之类建材,交给官吏指定的人承包。一般来说,经营建材的净利润约合工程总造价的百分之五~六。接下来,官吏只要按照规章行事,毋须冒任何风险,百分之三以上的修路款便轻易到手了。
在这种情况下,官吏通常不肯再做手脚,也不会容忍商人偷工减料。只要道路不出问题,即便被抓到了,也很难确定罪责。曾经有一场官司打到张涵面前,张涵苦笑了良久,只好算了——当事人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