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则是薄曹从事许陵。
老实说。去年若不是趁机把存粮倾空,只怕这物价不知要涨多少倍了。好在老天爷做美。他顺水推舟,把这事掩过去了。而且,他还趁机解决了存粮问题……
想到这里,张涧不觉有些得意。
屯田基本满足了粮食需要,张涵从祖父那儿得到了巨量粮草,便没了用武之地。每年保管不当造成的损失,就不是个小数字,加上其间的保管费用。那就更多了。去年赶上灾荒,张涧又疯狂铸造了大批金五铢。结果导致粮价飞涨。张涧以稳定粮价的名义,趁机出售了大批存粮,不仅稳定了粮食价格,套取了近一百万万钱,还保持了金五铢的币值坚挺。人不知鬼不觉,就把存粮消化掉了,并筹措了大笔军费。想想去年铸造了价值150万钱的金五铢,张涧至今还捏着把冷汗。人人都在痛骂j商,以为物价上涨只是由灾荒引起,过一阵儿,便会重新降下来。殊不知,张涧却在偷笑——这物价一涨,降就难了!
可惜,这么得意的事,却不能说与人知,真是可惜……
“元溪和文臧都在呀,正好一起去吃饭吧!”
张涧正打着哈哈,想办法岔开话题,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回过头来,却是伍子方。伍子方在并州独当一面,一待就是两年多。他的性格豪爽,在众将中很有人缘,张律、张英、王文华、太史慈等人见了都有话说,不觉便落在了后面。等他们出了门,恰好见到张涧与戏志才在说话,伍子方就打了个招呼。
“是伯矩啊,怎么样?身体一向可好……”
张涧不说去也不说不去,笑着与伍子方寒暄起来——他可不会去的。
“还行!二位身体也不错嘛,恭贺新禧!我在这里给二位拜年啦!”
话也就是那么一说,伍子方早就知道,张涧不会与他去吃饭的。当然,这不是两人关系不好。恰恰相反,张涧与伍子方、张奂的关系素来不错。但是,张涧是个谨慎之人,他一手操持着政事,就不愿与统兵大将保持密切交往……
就象张涵所说的那样,“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古往今来,善始善终的君臣终为少数。这里面原因很多……与其将来成不了之局,不如及早防微杜渐,我可希望能与兄弟们善始善终的……”。这话不无道理,张涧自动自觉减少了将军们的交往。说白了,张涵可能一辈子都相信张涧,始终如一。可是,张涧若不谨慎从事的话,一次怀疑就能要了他的身家性命。张涵说的是将领地轮换制度,但推己及彼。张涧史书读的多了,这点道理,他怎会不知。
众人团团围在一起,互相拜年,一番忙乱下来,却已过了好大一会儿。众人这才重新叙话。
“高子孝治军严谨,为人审慎,怎么会吃了这么大个亏?”
这话是在说高顺,大军征战没有一帆风顺地,去年征北战南,却在辽西鲜卑身上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这事要说起来,子孝也是冤枉,乌桓骑兵整编未久……”
新整之师上下不能一心,打打太平拳尚可,遇到突然袭击,没有威望高、能压住阵的将领,很快就溃败了下来。乱军乱轰轰地败退回来,轲比能顺势掩杀下来,驱使着败军冲击高顺率领的护乌桓大营的本阵。高顺见势不好,一边令人齐声呼喊“绕营而走”,一边就动了狠手。乌桓人战死三千多,其中却有近千死在了汉军手里。结果,大营泰然不动,乌桓人却散了不少。战后一清点,乌桓人连死带跑,少了七千多。当然,后来又回来了一千七八百人。此后,高顺稳扎稳打,连战连捷,可终不能掩饰这场失败。
太史慈自然不会把话说透,但在场之人不是统兵大将,便是顶尖的智士,他一点就全都明白了。按说,这是张涵处置失误。新整之军本就不应该远出塞外,辽西鲜卑既然已经退避千里,那就穷寇毋追好了。轲比能躲的了一时,也躲不过一世。辽西鲜卑不可能把肥美的草场一直空着——久而久之,其他小部族仗之壮大,就会威胁到辽西鲜卑。张涵令高顺统兵征伐辽西鲜卑,底下地将校们立功的心思跟火炭似地,上下交逼,高顺也压制不住,只得被迫出征,没有大败,已是侥幸了。
这事人人皆知,过不在高顺,连张涵也知道——张涵素来信奉赏罚苜蓿此次高顺大败而归,也未加惩处,反而温言抚慰,但是知道归知道,可不会有人说出来。只有王文华年轻气盛,嘀咕了句什么,却被张英拉了一把。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气氛便有点尴尬了。
太史慈也是个伶俐之人,见此情形,转而就说起了三韩的战事。此次,太史慈是押运一批奴隶和战利品回来,才适逢张涵的元旦宴会。
“我们进攻百济的时候,百济王还派遣使者责问我们,何以无故攻伐……”
“哦,那你们怎么说的?”
“哈!这有什么可说的,打了再说!待我们攻占了百济,才告诉百济王,称‘韩濊裹胁汉民,不服王化’云云,你不知道,百济王的脸色那才叫好看……”
太史慈的话引起了一片笑声。
国与国之间,就是那么回事。谁人强盛了,都喜欢占人便宜、不劳而获。古今中外,皆是此理。华夏从小小的一地拓展成万里大国,总不会是仁义道德说回来的。
“对了,元溪,刚刚听你说孙秀,孙秀怎么啦?”
孙秀的舞,在青冀之地号称一绝,喜欢她的人多有,可还没听说,有谁得手了。对于名女人,男人们也颇为八卦。伍子方一问,众人便都支起了耳朵。
“没事!伯矩,我那套碟子上,画的是仕女,其中一人极象孙秀,你说,蔡老爷子会不会和孙秀……”
“嘿嘿。我看没准,蔡老爷子也是个妙人……”
蔡不仅字写地好,画画的漂亮,是东汉著名画家之一,还是极出色的文学家。他在《协和婚赋》里描写新婚洞房的“粉黛弛落,发乱钗脱”,是公认的绝妙好辞。众人说起这儿,笑容便有些猥琐。没有半点名将士人风范了。
……
阳光透过|乳|白色的瓷碟,整个瓷碟通透晶莹,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张涵躺在叶沁娜的腿上,赞叹不已:
“真美呀!这颜色、这质感,与象牙一样……”
经过一个简单地仪式。叶沁娜正式作为张涵的妾室,进入将军府已经快有半年了。她的年纪还小,尚未圆房。不过,对张涵的亲近渐渐已习惯成自然了。她侧眼望去,正看到碟子上她的画像,心里高兴,也难免有点羞涩,少女的心思总如是。随手取了枚青翠欲滴地醋蒜塞进张涵口中,酸辣的滋味一下充满了他嘴里。
“吃你的吧!”
不理会叶沁娜的娇嗔,张涵允吸了下她的手指。粗糙的舌苔划过她细嫩的肌肤。叶沁娜身子一颤,随即“咯咯~”笑了起来。像一群小鸽子飞了起来。
“这珍珠瓷可来自不易,随便一套拿出去。都价值千金……”
张涵慢慢讲起了这珍珠瓷的来历。
珍珠瓷就是在烧制瓷器时,加入珍珠粉末制成的瓷器。珍珠瓷质地轻巧、细密坚硬、不易磨损及破裂,|乳|白色半透明的质感犹如象牙般优雅。船队花了三年时间,从南海到倭岛刮地三尺才收集了二十七石珍珠。虽然不是什么好珠子,不过架不住量大,收罗这么多地珠子,也用了很大心思。而珍珠瓷的烧制本就不容易,原料里含珍珠粉越多。收缩率就越大;收缩率越大,就越容易扭曲破裂。含一半珍珠粉地瓷器。在烧制过程里,收缩率在百分之二十以上。尽管用牛骨粉实验了无数次,成功率依然不高。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三年时间,一共做了三百七十多套瓷器,只有四十二套成功了。蔡自称劳苦功高,留了六套;父母亲、祖父那里各是六套;赏给张涧、戏志才、张奂、项奉等人一十二套,张涵手里便只剩下十二套了……
“哼,那还赏给个歌姬!”
“……”
这个,哈哈,张涵随手赏了下去,却没有想许多。再好也不过是件玩物,张涵是个俗人,若真是千金,他还舍不得赏下去的。
十一郎骑着果下马飞快地从身前掠过,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张涵看的目瞪口呆。十一郎手中挥舞着一根长长的翎毛,那翎毛五彩缤纷,长达五尺有余,被他拖在身后,像一道逶迤的彩虹。一只高大凶猛的长尾鸡咕咕叫着,追在十一郎的马后。长尾鸡美丽的尾羽零乱不堪,显是遭了十一郎的毒手。
十一郎是张涵的儿子,今年才五周岁多一点,淘气的不得了。果下马是濊地特产,成年马也仅三尺高(73公分),乘之可于果树下行,故谓之果下马。新年里,张涵的每个未成年儿女一匹果下马作为新年礼物,极受欢迎。长尾鸡则是马韩所出,高大的长尾鸡比果下马还高出几分。被激怒的长尾鸡紧紧追在十一郎马后,眼看就要追上他了,就在此时,十郎骑着果下马与之交错而过,只听见长尾鸡一声悲鸣,又遭毒手……
张涵这才送了口气,看来,这长尾鸡要变成无尾鸡了。舒展了下身子,在叶沁娜腿上重新躺好,张涵漫不经心地把脸贴在她结实的大腿上蹭了蹭,这感觉真是不错!
叶沁娜羞的满面通红,举起一个拳头大的栗子,‘恶狠狠’地砸在张涵头上。她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却是象抚摸了。
人啊,都是贱胚子,得不到的总是最好。叶沁娜性格单纯,没有多少心机,张涵与她待在一起,却是难得的轻松了,毋须考虑太多。
“你母亲身体怎样?伤寒好了嘛?家里有没有什么缺的,不要客气……”
“好了!家里很好,你不必挂记……”
叶沁娜母亲的身体早就好了,赏赐的田地也丰收了,家里什么也不缺……她低声地述说着家中的见闻。总的来说,上谷乌桓诸位大人,乃至普通族民生活的,都还不错。虽然不能再纵马狂奔,可生活却普遍比以往强。自然,打架、争吵在所难免,官吏在处理的过程里,也多会偏向汉民,然而,大体都说的过去,罕有颠倒黑白的事发生。
说着说着,叶沁娜却说起一事。原来,有一户上谷乌桓人与当地的汉人结亲,希望能求得难楼的祝福。这却是件好事,张涵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回头核实一下,如果两相情愿,他也会给予祝福的,没有比这更好的融合办法了。到时候,要赠给新婚夫妇五百钱,并免除他们当年的赋税,以示祝福和鼓励。嗯,要把这作为常例……
温暖的阳光洒在张涵身上,暖洋洋的。新年第一天就是个好天气,今年肯定是个吉祥的年头。在漫无边际的遐想里,张涵睡着了。
恭贺新禧!福寿安康!
正文 第三卷 第六十一章 天子东归[1]
并州北有西部鲜卑,西有羌胡,雁门郡有雁门乌桓,西河郡有南匈奴,皆不可小视。其中,南匈奴于中平五年分为两部,一部留在了故地,有十余万之众;另一部随着去卑、于夫罗远走河东郡,也有数万之多,后与白波贼勾结在一起,以劫掠为生。西部鲜卑是弹汗山直属,势力不弱,人口多达数十万众。羌胡、乌桓二族人少些儿,也均在万之间。大汉国势衰微,董卓率并州军南下,并州诸郡大为空虚,各族便均蠢蠢欲动了。
当初,伍子方平定并州,实际上,只占据了当时还在大汉国控制中的部分。在并州九郡中,太原郡和上党郡完全在控制中;而雁门郡也还算可以——雁门乌桓在剿灭张燕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暂时安分守己;西河郡时有南匈居住,经常往来于上郡和河东之间,情况也不太好;五原、云中、定襄、朔方四郡却大部不在控制之内了。
当然,并州本来人口就不多,八成丨人又集中居住在太原、上党和雁门三郡。定襄、五原、云中、朔方等郡人烟稀少,稍多者仅仅两三万,少者甚至不足万人,尚不如内地一普通县城人口多。在这些地方,胡人远远多于汉人,故稍有动荡,诸地便不复为我大汉所有。
这两年来,伍子方立足一稳,便积极收复失地,先后收复了定襄、五原、云中、朔方四郡。不过。收回地五原、云中、朔方三郡27城,已经看不到汉民了。如今形势不稳,伍子方也无法移民。当地之人皆是驻军。
“……并州情况,就是这样。
我军占据了并州的精华地区,吕梁山脉护住了该地西翼,地势易守难攻,我军防守并不困难……”
伍子方端坐在那儿。言辞简洁,腰杆挺的笔直,双手自然下垂在膝上,很有一派军人风范。一屡阳光透过琉璃窗照在他的身上,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上露出几丝银白,楞角分明的脸上也流露着几许风霜。显而易见。收复失地可不象伍子方说的那么平淡。个中地艰辛,张涵一清二楚。大河百害,唯利一套。河套乃水草丰美之地,不会有人甘心让出来的。
“……攘外必先安内,欲解决并州事,必先解决雁门乌桓……”
幽州大局已定,张涵自然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并州。此次调回伍子方,却是希望能借助伍子方的亲身体会,确定并州方略。
随着伍子方的述说。张涵渐渐对并州局势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伍子方部在并州占据七郡,他所言的“精华地区”。是指太原、上党和雁门三郡,也就是后世地山西。其余四郡没有居民。都是驻军,没有油水,各族宁愿去放牧,也不会去劫掠驻军。所以,需要防守的,只有‘山西’。而山西西有吕梁,南有黄河,北面的缺口又又雁门关。可谓易守难攻。雁门关作为九塞之首,是山西防御的第一要地。
伍子方没说如何解决雁门乌桓。这也不必多说。若是老老实实,那就如同上谷乌桓的待遇——打散分开;普及义务教育,教导他们学习汉语汉字,学习耕种;抽调青壮年成军,驱之为前锋,减少人口的自然增长,并预防有人异动;鼓励异族通婚……诸如此类。不然的话,张涧还正缺少劳力呢!
“……然后,重设使匈奴中郎将和度辽将军……”
按伍子方的意思,便是借着这个名义,慢慢恢复对南匈奴的控制,并在适当的时候将其迁入内地,然后,西平羌胡,北定鲜卑,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嗯,伯矩是胸有成竹呀!”
伍子方所说地,很合张涵心意,他便顺势夸奖了句。伍子方笑笑,没有说话,张涵也就不再多说。
“幽州的局势大局已定,刘成高(刘文标)还需要一点时间,但高子柔(高顺)那里地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宁县保留两万大军足矣,我会把乌桓骑兵都调到南边来,还有两万步兵,就调到并州去好了。去年俘获了不少牛马,新组建了四军骑兵,宁县定了有一军,柳县也有一军……”
朝鲜半岛山地多,平地少,遍地丘陵,易守难攻。不想却遇到了张涵的大军,从蒙山里训练出来地将校们尤善山地作战。而大小商队深入半岛与之贸易,又早预备好了详细地图。这样一来,大军所到之处,自是捶枯拉朽般,战必胜,攻必克。
三韩七十八国,马韩就占了五十四国,势力之盛,倍于辰韩和辰之和。而在马韩之中,又以百济国势力最为强大。自轻取百济之后,诸韩便失去了抵抗的信心,朝鲜半岛的战事也就接近了尾声。
事情也的确如是。过了没多久,还不到三月,刘文标便已扫平了诸韩,占据了朝鲜半岛。张涵遂将辰韩和辰之地并在一起,将韩濊之地划为三郡并入幽州,即带方郡、真番郡和辰郡。同时,张涵废除了辽东属国,将其地分别并入辽东、辽西二郡,幽州增加为13郡。自然,那时侯的三郡,还在纸上,在汉民大量移居之前,那里还是军管的不毛之地。
幽州全境皆平,渤海成为了内海(张涵看着地图,遐想着把黄海变为内海。但是,他此时也就是想想)。泉州(武清)、秦皇岛、辽水口(营口)、沓氏、牟水口(仁川)等港口的建立,极大地改善了幽州(包括朝鲜半岛)的交通状况。从北地任一港口出发,短则天,长了也不出旬日,就可以抵达青州地港口。这就把幽州与青州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海运的成本相对较低,又方便了两州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