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担心紧张?忙不迭的上前,想要劝住他,却见他蓦地回头,眼珠里,泛着让人心惊的红,顿时,便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以后,称孤太子殿下,孤不是你的什么玉哥哥。”
司马玉像是中了邪般的。声音低沉的冲着纳兰雪说出了这么一句,然后,也不顾她是被自己吓得呆立在了原地,就转了身,继续往门外走去。
……
三日后,艳阳高照,司马殇早早的带了人自皇宫出发,前往纳兰府迎亲。
结果,却是在路上,遭到一伙蒙面的黑衣人的伏击。
“启禀主子。姑爷路上遇险。身中数刀。随从皆亡。”
眼见就要到了晌午,在府中久等不见司马殇前来的纳兰雪,便遣了燕娘带了几个府中“小厮”,沿途去寻。不想,一盏茶后,景麒的身影,便是出现在了她的窗外,“莫意让属下来告知主子,命可保无虞,只是,这接下来的大婚,怕是要没办法继续了。”
“告诉莫意。全力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这一刻,纳兰雪本能的,便想起了那一日,司马玉的反常举动来。然后,就本能的,把这想要害死司马殇的凶手,跟他画上了等号……要恨上一个人,不需太久,往往,只一个呼吸,便够!
纳兰雪缩在嫁衣水袖里的双手,慢慢紧攥成拳,指甲刺破了掌心,犹不觉疼,司马玉,妄我还把你当成是兄长般尊敬,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卑鄙龌龊的一人!你伤我夫君,那,便别怪我,让你千倍来偿!
“雪儿!你要去哪里!”
见着自己的宝贝妹妹自己打开屋门,摘了头上的凤冠
“门外何人吵闹?”
司马玉轻轻的攥了攥自己的双手,觉得自己像是比之前时候,有劲儿的不少,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哭得满脸眼泪的小德子,微微拧眉,颇有些不悦的,斥了他一句,“我还没死呢!哭得甚么!”
“陛下下旨,将郡主赐婚给五皇子,今日,是,是下聘的日子。”
听司马玉跟自己问询,小德子更是忍不住了,往地上一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殿下你何时晕不好,偏偏要在这般紧要的时候晕,小德子什么唤你醒得法子都试过了,可是,可是你就是不醒,就是不醒……”
“哪个……郡主?”
司马玉只觉得,自己心里一紧,一种不祥,便涌了上来,但,他还是不愿就这般的信了这猜测,便张口,又跟小德子问了一句。
“还能是哪个郡主?!整个莫国,根本就只有她那么一个郡主!”
小德子一边儿摸着眼泪,一边抬头,看向了司马玉,眼泪把他的衣袖浸湿了一大块儿,足见,他是真的在哭,而非装模作样,“刚刚,就刚刚,相爷已使人收了聘礼,抬进院子里来了,殿下你哪怕是,哪怕是早醒一刻钟工夫……”
这时的司马玉,哪里还听得进小德子的废话?
一个箭步,冲出门去,果然,就见着了院中,十几抬的大红色聘礼箱子,而纳兰雪,正满脸喜色的站在箱子旁边,指挥着下人,把这些箱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分门别类的送进府中大库。
“雪儿……你……答应了?”
司马玉僵在原地,许久,才组好了言语,跟听见声响,正扭过头来看他的纳兰雪问了这么一句,明知故问的话。
“你醒了啊,玉哥哥,之前,我还担心,你会赶不上我跟殇的大婚呢!”
见司马玉原本已是好了不少的脸色,这一下子,又是变得苍白了起来,微微一愣,便忙快步冲他走了过去,“你没事儿罢?怎脸色这么差呢?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了?小德子!小德子!”
噗一一
司马玉只觉得,一阵急火攻心,一股腥甜自喉咙,涌了上来,一个没忍住,便把这腥甜,喷出来了在地上。
一片殷红。
一地绝望。
“太子殿下!”
见司马玉直直的向后倒去,纳兰述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他扶住,才没让他的头,撞击到地面儿的坚硬青石上,拧身,冲着院里的人喊道,“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请御医来!”
这一次,司马玉没有晕厥,但,却是比昏死过去,更让人不安,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的看向前方,麻木,僵硬,死寂,像是把整个冬天里的寒冷,都凝聚在了里面,连他自己一起,都冻成了一块儿冰。
不多时候,司马青便和御医们一起,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见司马玉像是成了个活死人般得躺在榻上,听不进人言,看不进人影,司马青只微微拧了拧眉头,然后,侧身,在他的身边坐下,深吸口气,俯身,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剂良药,顷刻间,便让原本僵硬的司马玉回过了神儿,慢慢的,在床榻上坐起身来,只是,这一时的他,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连看着司马青的目光里,也没了半点儿的尊敬,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恨意。
如果,一定要让纳兰雪找什么来形容此时的司马玉,她只能想出一个字来:魔。
“回宫。”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司马玉缓缓起身,连小德子慌忙递过来的,想要扶他一把的手,都没有搭理,他的背影,变得冰冷而寂寞,就像,那之前凝在了他眼中的冰,扩散了开来,把他整个人,都冻在了其中。
“玉哥哥,你的身子还不好着呢,你……”
第十三章 轻骑直奔封地去
司马殇因为伤重,不便移动,便一直被留在了纳兰府里养伤,司马青遣来几个御医帮他诊治,都被纳兰雪掐着鞭子撵了出去。
为方便照顾司马殇,莫意老头儿便在纳兰府的客房边院里住了下来,每日亲手给他擦洗伤口,换药,煮滋补的汤药。
虽未行拜礼,但有司马青的赐婚诏书在,便是等于,纳兰雪和司马殇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加上之前时候,司马殇又是常来府上,对待府中下人,也是客气有礼……整个纳兰府,上至纳兰籍和纳兰述这两个主子,下到扫撒打理院落的下人,对司马殇这痴情的姑爷,都是喜欢的很,寻常里给备的使用物件,也就不自然的精细了许多。
“你把药喝了,才能吃这蜜饯。”
面对跟自己一样喜欢吃甜,讨厌苦味儿的司马殇,纳兰雪毫不犹豫的,就用出了之前时候,燕娘哄自己吃药的法子,一手药碗,一手蜜饯碟子,也不放远,就在手里用拇指和食指掐着,让他不敢抢,因为……一抢,就会把蜜饯洒落一地,吃不得了。
“雪儿,娘子,王妃大人,你就先给我吃一粒,一粒就好了,这药,这药实实在是太苦了。”
司马殇抿着唇角,整张脸都像是要挤在一起,满眼委屈像是要化成了水,下一刻就涌出来一般,“我这还是有伤的人呢,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么?燕娘都说了,让你喝药的时候,你可是会先要半碟子的蜜饯吃下去的,我只要一颗,都不行的么?”
“好你个狡猾家伙!连我的奶娘都收买了!”
纳兰雪本就只是为了逗一逗司马殇,并不是当真非要逼得他先把药喝了,才给他蜜饯,这时,见了他这装可怜的样子,便是忍不住。“噗嗤”一声儿笑了出来,放了手中药碗,半点儿劲儿都没使的,在他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儿,“看我打你的!”
司马殇扁着嘴,一脸很疼模样的捂住了自己被纳兰雪弹过的脑袋,满脸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却不说一个字儿出来,惹得纳兰雪一愣,忙不迭的把手里蜜饯碟子放在被子上面。就要查看。却见他眼疾手快的抢了蜜饯碟子。抱在怀里,就开始把蜜饯往嘴里塞,脸上委屈尽去,哪里还有半点儿的可怜模样?
“你这骗子!”
知司马殇是没事儿。纳兰雪便是放了心,嗔了他一句,便笑着在他的榻边儿坐了下来,瞧着他吃,“慢点儿!我让厨子给你做了很多,吃完了还有!”
司马殇在纳兰府里养伤的这段日子,司马玉曾使小德子来送过两次信,都被纳兰雪看都不看的,当着司马殇的面儿。就丢进了火盆里面,烧了个一干二净。
小德子像是想跟纳兰雪私下里说些事情,几次邀请,也都被纳兰雪以需要照顾司马殇为由,拒绝了个干净。后来,纳兰雪更是干脆告诉了管家,凡是司马玉那边儿送来的东西,统统不收,司马玉那边儿遣来的人,统统不见。
……
不得不承认,在医术方面,莫意老头儿的确是个足令诸多御医,都难望其项背的厉害人物。
原本,在御医看来,定会落下诸多暗疤,三年之内都难下榻的司马殇,在他的照料下,竟是,只不足三个月,就彻底的好了起来,连身上的那些,被刀剑贯穿的伤口,也是离奇的恢复了圆满,莫说是暗疤,便是皮肤的色泽,都是全然没了半点儿的差异,就好似,那个些伤口所在的地方,压根儿,就没受过什么伤一般!
也正是这个时候,几个“劫匪”也被官府给抓了起来,经司马殇指认,正是袭击他的那些人里面的匪头儿。
司马青早就下了数重诏令,督刑部官员,务必要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不得放过一个凶手。
然后,刑部的噩梦便是来了!
司马青一日两问,纳兰府一日三催,乐妃娘娘的爹爹,也就是司马殇已经告老归家的外公,更是干脆天天就坐在了衙门里面,清晨来,天黑走,一瞧着有人闲下来,就张口问询追查情形。
直折腾的刑部的官员们,起早贪黑,四处奔波,办案至今三个月,每人都不下掉了十斤肉!
如今,可算是抓到了这么一个“匪首”……怎可能,还不“好好”问询,“严查”不殆?!
原本,这“匪首”还是一身硬骨头,打死都不承认,自己背后的主子是谁,待后来,那些气恼的刑部官员们,把库中所储刑罚器具,统统给他的身上使过了三遍……给他折磨的不成|人样儿,才是偶然的一回,听他在梦话里说了一句,殿下,属下的妻儿爹娘,就全托付给你了……
得了这消息,刑部官员,无不兴奋,急急的去禀报了司马青知道,然后,又是一番拉网彻查,末了,在太子司马玉昭阴城里的别院里,搜出了两个又聋又哑的老头老太,和他们的儿媳,幼孙。
事到如此,原本就足以定案了,但,司马玉是太子,司马青内定的将来承位之选,他拒不承认做过此事,司马青虽是不信,也得想方设法儿的护着他,于是,就有了后来……刑部一干官员,押了这一家四口,去刑部大牢认人,四人扑上去,抱着那匪首,一顿痛哭,那匪首震惊莫名,矢口否认与这四人相识的诡异情景!
“这四人,是孤之前时候,在昭阴城门口捡回来的饥民。”
面对众人的质疑目光,司马玉并未显得半点惊慌,薄唇微启,说出了自己的解释来,“若是匪首同党,你们一并拿了去,砍了便是。”
自上次,司马青跟他耳语过之后,司马玉便成了如今的这般,冷得像坚冰,硬得像石头,对任何事情,都无甚兴趣,连面对纳兰雪,也是一副疏远模样。
“殿下你……”
被重审数日。都未吐过半句的“匪首”,在听闻了司马玉的话之后,像是吃了一惊,继而,痛苦,绝望,愤怒,便统统涌到的脸上,“你怎可……”
哧一一
一条薄刃,贯穿了“匪首”颈项。把他未说完的话。彻底的封阻在了喉咙里面。
众人震惊看去。却见,身子尚未痊愈的司马殇,有些虚浮站在那里,那条薄刃的另一端。犹在手中。
他穿着一身棉布白衣,自那“匪首”伤口里喷薄而出的血,溅了他一身,像是在那白衣上面,用丹青妙笔绘了一枝红梅。
“五皇子殿下,你……”
莫说是在场的刑部官员,便是纳兰述,也是被他的此举给惹得一愣,不知他这是想做什么。
“此人污蔑太子哥哥。罪大当诛。”
司马殇浅浅一笑,脸色更显苍白,他原本攥在手里的那柄薄刃,此时,也已离手。带着微微的颤动,宣告那“匪首”性命的终结,“殇自幼跟太子哥哥亲近,常常是玩儿累了,都睡在一张榻上,若他想要害殇,早不知有多少机会可以动手,何需非挑殇成亲这么一个惹眼的时候,给自己招惹麻烦?”
“更何况,已故的岳父大人,还是太子哥哥的先生,丞相大人,更是对他帮扶良多,就算……退一万步,殇当真是做了什么让太子哥哥不喜不悦的事情,他要取殇性命……也该是只冲着殇一个人来,万无可能,要连雪儿也连累上,害纳兰府也跟着晦气……”
说到这儿,司马殇的脸上便露出了淡淡的悲伤神色,低头,双手微微握拳,缩进了衣袖里面,许久,才缓缓的又抬起头来,看向了站在他不远处的司马玉,“放眼整个皇宫,连同殇的母妃也计算在内……太子哥哥,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殇没用的人……如果,当真是他,想要取殇的性命,不需这般麻烦,只消,告诉殇一声……便是足够……”
“那你死罢。”
司马玉阴冷一笑,像是早就在等司马殇的这一句,伸手,从自己的腰间,拔了佩剑出来,丢到了他的面前。
话音落下,众人无不吃惊。
如此明目张胆的手足相残,如此……惨无人性的,践踏自己兄弟的信任,这个司马玉,还是……之前那个,以贤德之名,让百姓们敬仰的,太子殿下么?!
“好。”
司马殇并没有出言反悔,相反,他的笑,在这一刻,更是灿烂了起来,原本的,满脸苍白病态,像是,一下子都消失了不见,他俯身,捡起自己面前的那把,本是属于司马玉的佩剑,半点儿犹豫也无的,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选择了闭眼不看。
但,预想中的,锋刃割破布帛,刺穿皮肉的声音,却是并没有传来。
纳兰雪双手鲜血,死死的攥住本该刺进司马殇胸口的剑锋,一脸的坚决。
“待我死后,寻个待你好的人成亲,我们并未拜堂,你还算是清白之身的。”
司马殇浅浅一笑,伸手,轻轻的摸了摸纳兰雪的发顶,然后,推开她,顺手,拔了纳兰述的腰间佩剑,再一次,刺向了自己的胸口,“找莫意老先生帮你医手,不然,落下疤痕,该不好看了……”
锵一一
一声金鸣。
一把金锁撞上剑锋,生生的,把本该是刺进司马殇胸口的剑锋打偏了开去,将他胸口的衣裳,给划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露出了白皙的皮肤来。
再生变故!
众人本能的,看向了那打偏剑锋之后,又一直向前,嵌进了墙上青石缝儿里的金锁,那锁面上,赫然,刻着一个“玉”字。
那金锁,是司马玉的!
“去了封地之后,长点儿出息,就你现在的这副废物模样,哪里配做我司马玉的弟弟!”
司马玉丢下了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他的后颈上,有一条红色的勒痕,很显然,是刚才时候,揪下金锁,救司马殇性命时,被系挂金锁的金链勒出,他原本所站的地方,地上。躺了一小截断了的金链,扭曲蜿蜒,像是,一条被冻死了的蛇。
次日,司马青下旨,封司马殇为顺德王,赐与纳兰雪封地云城隔水相望的雨城为封地,令其于七日内,携妻纳兰雪,赴封地备促春耕。
……
汲水城中的一处旧屋舍中。江越躺在软椅上面。在听宿灵跟他禀报。这几个月来,昭阳城那边儿发生的诸多事宜,神色淡然安详。
“还有别的么?”
江越慢慢的坐起身来,把玩儿着手里的一方丝帕。扭头,跟宿灵问道。
“属下只探听到了这些,其他事宜,该是得等静童他们回来,才能知晓。”
宿灵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他全然没有要暴怒的意思,才继续说道,“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殿下不使人去揭穿事情真相。而是要……跟现在这般的,只让属下们暗中保护……王妃殿下……”
“你觉得,现在的她,会信除了司马殇之外的,第二个人?”
江越苦笑着摇了摇头。躺回了软椅里面,将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