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倍!宫里的公主,惹了他司马青不高兴,都一样被他砍头的砍头,发配的发配,别说是这般的跟他讨价还价了,便是多说了一句他不爱听的,不挨上几十板子,都是不可能的!
司马玉不是蠢人,此前不明因由,听不懂两人讨价还价,也就罢了,此时,得了司马青的提醒,哪可能还想不到?若不是怕惹了司马青不高兴,他可真真是想,就这时候笑出来!真不愧是他看中了的未来皇后,当着诸国皇帝皇子的面儿,就敢跟司马青讲价钱,这般睿智和胆识,放眼天下,几人能有?!
……
且看风,商,意三国的皇帝皇子那边,各自回了驿馆之后,便忙不迭的招了幕僚谋臣来商议,那三道奇怪的不行的谜题,可真是把他们都给难住了!
当然,与此同时,他们想要迎娶纳兰雪的决心,也是更大了!
……
《赤皇纪事》载,昭和元年,三皇求亲于莫国昭阳城,或为其子,或为己身,盼得赤皇为正妻,赤皇挥毫,出谜题三,言以此为聘,方嫁,诸国谋士尽思竭虑,三夜未眠,终未得其果,四国大会闭,各自还朝,诏天下,得解此谜者,官封三品,黄金万两,百姓流传,赤皇之名,彻响九洲四百三十郡,人皆叹之。
……
莫国,质子(和谐)宫。
昔日泗水国太子江越,躺在只一层薄棉絮所缝制的破旧被子上面,一言不发的听着前来给他送饭食的小太监说外边发生的事情,及那小太监说起,纳兰雪所出的那三道谜题之时,先是一愣,继而,便笑着摇了摇头。
“明日,你想个法子出宫,去一趟纳兰府,给哪位纳兰郡主送一两灯油,一块儿硝石,一副围棋,告诉她,孤在质子(和谐)宫等她。”
江越一边说着,一边在薄被上坐了起来,丢给了小太监一颗银豌豆,“我保证,明日之后,你便可得纳兰家的照顾,自此,衣食富贵,享用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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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郡主得赠亲拜访
给江越送饮食的小太监,是因着家里穷困,才被送进宫里的,以前时候,少银子往上打点,又不善以言语讨好卖乖,所以,在宫中十余年了,都只能在边院儿里做最脏最累的活计,领着勉强能糊口的月俸。
直到了后来,泗水国被分,太子江越捧了玉玺出城受降,被司马青带回了莫国的昭阳城为质,才是有了转机。
入住质子(和谐)宫后不久,江越就生了“怪”病,吃什么,吐什么,喝什么,吐什么,眼瞧着就要死了,却就是不断气,别人怕遭传染,便把这小太监遣来照料江越,江越见他可怜,就给他出了主意,让他拿了自己的玉佩去换钱回来,打点管事,这才是让他摆脱了脏累活儿,过上了月俸够吃好喝好,还能给家里捎钱贴补的日子。
这小太监,不是个负义的人,过上了好日子之后,也不曾忘了江越对他的帮扶,跟管事自请了留在质子(和谐)宫做事,照顾江越的生活起居。
宫中之人做事,向来谨慎,便是对质子江越百般信任的小太监,也是一样。
第二日,那小太监并没有着急的离宫去纳兰家,而是依旧同往常一般的,安安静静的在质子(和谐)宫里收拾扫撒,直待伺候着江越用过了晚膳,沐浴完毕,才去跟管事告了个假,说是要回趟城外的家里,给爹娘送些吃用花销。
索性只是个伺候质子起居的人,那质子,又是用过了晚膳,洗过了澡,该是也没什么需要人伺候的了,寻常里没少得这小太监打点的管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写了张条子,允了他夜晚不归。
……
话说那小太监,仔细的收了自己的月俸和江越丢给他的银豌豆,出了宫门,先是去了集市,买了许多的点心吃食,顺带着,买了三两分开来装的灯油,然后,又去了药铺,抓了十副治赤眼头疼的药,没让人研磨的一包装了,最后,才去了一家棋行,买了一副给小孩子学棋用的,最便宜的棋盘和棋子儿。
给家里购买吃用,这是所有在宫里做事的人,回家之前都会做的,便是被人见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那药,更只是极普通的土方,寻常人家的老人,十个里面,少说也有八个有眼赤头疼的毛病,见自己的这病犯了,也不需要请大夫,只去药铺里面,抓上几副这药用一用,就能痊愈,因着这药里有硝石这般的硬物,若让药铺帮忙研磨,一副药,须得多给三个铜钱的工钱,磨十副,都够再买一副了,所以,大多数的人,都只会买了药回去,自己寻东西磨碎。
而至于说,那副便宜的棋盘和棋子儿,经过前一日宫里发生的那场棋局,这一日里,也不知是什么人把消息散布了出来,昭阳城里的各大棋行都要忙的疯了,棋盘,棋子,棋谱之类,根本就是一大箱一大箱运进铺子里,犹不够卖,那小太监,一个宫里扫撒伺候的人,买一副回去,孝敬给自己的家里爹娘,就更是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买好了所有物件之后,那小太监便雇车出了昭阳城,到了城外之后,便付了车钱,抱着所有的东西下了车,寻了一处木匠作坊,走了进去。
那木匠作坊的主人,是个年纪不小的精明老头儿,见来人是宫里的,也不多话,只收了他十个铜钱之后,就依着他说的,搬了一只还算是不错的半大木箱出来给他。
“雇个人,把这木箱送去城里的纳兰相爷府上,让管家交给纳兰郡主,那管家若要打开来查验,你就只管让他看。”
小太监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买的东西里面,拿出了一两灯油,一小块儿硝石,拿布帕分别包了,跟那棋盘和棋子儿一起,找了稳当的角度放好,“管家若是不肯,你就在那里等着亲手交给郡主,郡主会在天黑之前回府,她人很和善,定不会为难你。”
给那木箱盖好了盖子,小太监又从自己的衣袖里取了一小截栀子树的树枝和一吊铜钱出来,递给了那老头儿,“这钱,是给你的打赏,这树枝,你需得亲自交给纳兰郡主,她若问你,是什么人让你送来的,你只管如实的告诉她便是。”
那木匠老头儿收了钱和东西,态度很是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儿,便不再多问了,宫里的事情,不是他这种寻常百姓能问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只是一个靠手艺吃饭的木匠,得了人家给的好处,就依着人家的吩咐,老老实实的把东西送到,至于,这其中意思,跟他又有何干?
……
第二日,纳兰雪自宫中回府时,便在纳兰府的门口儿,见到了这个送东西的木匠老头儿。
“小人请郡主安!”
远远的,木匠老头儿就大声喊着纳兰雪的名号,冲着她的马车跪拜了下去。
“停车。”
听到外边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号跪拜,纳兰雪忙使车夫停下了车辇,掀开门帘的一角,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待看清来人只是个老者,便干脆自马车里面走了出来,跳下车椽,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老人家,快快请起!纳兰雪何德何能,要受你这长辈的跪拜呢?你且告诉我,你这般的当街拦截车马,是所为何事?”
在纳兰雪想来,会这般拦路跪拜的人,定然,该是有冤屈要说的,她若置之不理,这人极有可能,以后都没机会再申诉冤屈了,邪恶当道,百姓蒙冤,这种事情,她决计不能允许!
“小人受人所托,有一物要交与郡主殿下,怎奈,管家大人嫌小人衣着不敬,不肯引见,小人没了法子,只得这般的,当街拦郡主殿下的车驾了……”
面对纳兰雪的亲和,木匠老头儿也是一愣,继而,便又忙不迭的要跪,“多有冒犯,还望郡主殿下赎罪!”
“那管家不懂事,待回去了,我定亲自教训他,老人家勿怪。”
纳兰雪笑着扶住木匠老头儿,不让他又跪下去,“这里人多,怕是不合适交谈的,来,老人家,你先上我的车辇,待咱们到了纳兰府里,再说事情不迟。”
……
纳兰府里,瞧着之前被自己撵走的木匠老头儿从纳兰雪的马车里下来,管家的脸已是吓得铁青了,这老头儿穿的短褂短裤,依着莫国的规矩,若非特许,是不能进入世家府邸的,他嫌麻烦,便没有依着“纳兰述”之前吩咐的,遇上有百姓来求,家中又无人能应承的,就先寻地方给那人等待,不想,那老头儿,竟是真就如所说的那般,跑去拦郡主殿下的马车!这下儿,自己怕是真要倒霉了!
在马车上,木匠老头儿已经跟纳兰雪说了自己的来意,随身背着的木箱子,也交给了她手上,纳兰雪打开了那箱子看,见着了里面的东西,先是一愣,继而,便是想明白了,这当真是有人托这老头儿送来的,只不过,这人,并不是想要跟自己提亲,而是,对自己有事相求。
“父亲驾鹤之后,家事都交给了我来打理,我对下人管教不严,给你带来麻烦了,真是抱歉。”
瞪了一眼已经哆嗦的要站不住了的管家,纳兰雪转身朝着木匠老头儿恭敬的行了个礼,“麻烦你跑这一趟,真是感激不尽,老人家,留在府里,用一些膳食,我再使人送你回去,可好?”
留老头儿在府中吃了些东西,纳兰雪便使人套车,把他送回了城外的铺子里面,至于,那不遵规矩的管家,自然是,被罚了月俸,降了身份,贬去了边院思过,若非他是卖身在纳兰府的家奴,又在纳兰段在世的时候当了十几年的管家,这时,怕是被纳兰雪下令赶出府门去,都是可能的。
待内院里只剩了两人,纳兰述才出口跟纳兰雪问起了,那木匠老头儿送来的东西,是怎么个意思。
纳兰雪未作正面儿的回答,只是笑了笑,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了那截儿栀子树枝,一边转着,一边侧着头,看向了纳兰述,“说的轻一点,是有人想要见我一面,有求于我,说的重一点,是有人来跟你妹妹提亲了,你更希望,听到哪一种?”
……
质子(和谐)宫。
夏日里的燥热,像是全然影响不到这里,树荫里的一个半旧软椅上,江越闭着眼睛躺在里面,像是睡得正好。
纳兰雪穿了一身粉色的罗裙,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见了这情景,不禁一笑,好一个随遇而安的人,这样的不好处境,这般简陋的地方,竟,也能睡成这样!
第三十三章 机智谈笑觉日短
脱了自己身上的斗篷,给睡在树荫下软椅里的江越盖上,纳兰雪轻叹了口气,在那软椅旁边的小凳上面,坐了下来。
都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无她的谋划,泗水,也不会亡,可以说,她这不是武将的人,手上所沾的鲜血,并不比那些征战驰骋的人少……面对江越,这昔日里的泗水国太子,一个能猜出她谜题的聪明人,他的心情,是很有些复杂的……若不是她使计谋,分了泗水,将来,这人,也该会是一代明君罢……
“许久不见,郡主别来无恙?”
像是被纳兰雪的叹息声吵醒,江越缓缓的睁了眼,却并不起身,只抿嘴笑着,熟人般的,给她打了个招呼。
江越的态度,让纳兰雪有些摸不着头脑,泗水国被分至今,这家伙一直都是被软禁在这质子(和谐)宫里,不得外出的,这“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又是从何而来?
“昔日里,孤捧玺受降,便是郡主亲手接的,怎得,才不过十二年光景,就想不对孤负责了?”
像是看出了纳兰雪的想法,江越浅笑着提了这么一句,说起往昔,他没有半点儿的怨恨或者激动,就好像,他所说的这些,都跟他没有半点儿的关系,亡得,不是他的国,失得,也不是他的江山,“孤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郡主当时说过,会保孤性命无忧,衣食无差,在莫国安享晚年的。”
“十二年前,接受殿下投诚的人,是纳兰雪同胞所生的兄长纳兰述,并非纳兰雪,殿下认错人了。”
听江越这般的说,纳兰雪才是稍稍松了口气,她跟纳兰述长得很像,被“误认”,很是正常,虽然,那时去泗水国受降的,的确是她不假,但,却是打着纳兰述的名号去的。
“纳兰述自幼练武,八岁时,已是莫国城卫军中小将,手上皮肤,怎可与郡主相比?”
江越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在软椅上坐了起来,虽未直接说破,却也是足够了,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明了就好,说出来,便是丑了,“跟那些外人,郡主隐瞒掩藏,是为了维护纳兰家的声誉,跟孤这个‘内人’,是不是,就不必了?”
知江越只是跟自己玩笑,并不当真,纳兰雪也不跟他置气,只是笑了笑,伸手从凳子旁边拎起了自纳兰府里带来的食盒,塞进了他的手里,“我可没认殿下这个‘内人’,使人送个聘礼,还只送一半儿,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殿下还没诚意的人了!”
“若有自由,说不好,孤还真能去把那另一半儿的聘礼搞来,跟你家里提亲去,只可惜……你就不能凑合一下,让孤先赊欠一半儿的?”
江越倒是半点儿都不客气,接过食盒,打开盖子,就开始抓了里面的点心出来,一边坏笑着跟纳兰雪逗闹,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郡主娘子也太不近人情了,孤拿不出那另一半儿的聘礼,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好不好?”
“殿下可别告诉我,以前时候,从没见过别人赌钱!买定离手,买定离手,殿下不买定,怎么让我的两个兄长离手?”
瞧着江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纳兰雪只是笑个不停,十二年为质生涯,可真是让江越这昔日里的傲气太子变化不少,原本的锋芒,已经完完全全的收起,如今的他,已经是一块儿精工雕琢的朱砂,让人看着安全无害,实际上,却是危险无比。
这样的一个人,才有资格和她纳兰雪合作,或者,为敌。
“以现在的身份情境,就算是孤当真买定了你,你的那两位兄长,也不会离手,孤又何苦,去自讨那没趣?”
江越继续低头吃着点心,那嘴馋的样子,说是跟纳兰雪有的一拼,也是半点儿都不夸张,“不若,郡主娘子想个法子,把孤放出去,待孤出去之后,想法子赚点儿银钱,置办些家业,再来跟你的两位兄长提亲?”
“色胚!”
纳兰雪佯装生气的唾了江越一口,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白瞎了你这好脑子!”
“我这脑子好不好使,好使到什么程度,可得分是用在什么地方,想安邦治国的事儿,就半点儿都转不动,可若是,想如何逗郡主娘子开心嘛,那便是一百个旁人加起来,也比不上我的!”
江越又吃了一口点心,像是突然想起,自己只一个人在吃,忘了谦让一下纳兰雪,忙把自己手里的那半块儿塞进了嘴里,捧了盒子,送到了她的面前,“你也来点儿?光看着我吃,会馋的罢?”
面对江越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人,任何人,都是提不起脾气来的,纳兰雪轻叹了口气,伸手,从那盒子里,拈了一块儿点心起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也不说话,只等着看他,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
吃点心吃了个半饱,见纳兰雪只是安静的坐在小凳上,不说话的看着自己,江越也是一笑,盖了食盒的盖子,眯起眼睛,看向了她,“想问我,是怎么猜出你的谜题来的,还是,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跟你家里提亲?”
“后面的那条,是你的自由,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出来,我出的谜题的。”
两方对峙,一方已经先开了口,那便是服软了,纳兰雪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尤其是,对江越这个,她心中还有些愧疚的,就更是忍让的多了。
见纳兰雪认真了,江越也收了浅薄的笑,从软榻上起身,下了地,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饼干渣儿,给她讲起了自己解谜时的想法。
山上有青山,便是一个“出”字,白山拥千翠,便是说,那山从远处看,该是白色和绿色相间的,白色比绿色要多,而且,白色在外,换句话说,该是那山是石质的,因着一些外力,而坍塌了外缘,这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