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是皇帝伯伯呢?”
纳兰段已经上了年纪,寻常里,都没人敢惹他生气,这时,瞧自己的爹爹生气了,还没人敢上来劝,纳兰雪自然就担起了这给自己爹爹消气的说客,“那些泗水国来的使臣,是怎么跟皇帝伯伯约定的,给皇帝伯伯带来的,又是什么样的难题呢?”
索性心里烦闷,纳兰段便把朝堂上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纳兰雪听,从泗水国的使臣设套子,假装无意的说出泗水国皇帝的封赏,到司马青听了之后生了贪心,存心试探泗水国的使臣,想要占到便宜,趁机要来泗水国跟莫国接壤的那三座同样险峻的城池,再到人家把早就准备好的套子收网,用挑衅的法子,让他后退无路的答应,把莫国边境的三座城池拿出来做赌注,再到泗水国的使节把那些难题说了出来,满朝文武,无不哑声……
“爹爹,明日,带雪儿一同上朝罢。”
安静的听完纳兰段的讲述,纳兰雪笑着伸手,碰了碰他因为愤怒而拧紧的眉头,“若能答对了这些难题,爹爹就让哥哥把踏风刚生的那匹小马驹给雪儿,恩,天青色的那匹,好不好?”
“瞧你说的,就像爹爹寻常里亏待了你,有你想要的东西,不给过你似的,给你,都给你……”
纳兰段已经习惯了纳兰雪的说话方式,想要什么东西,都是会先以一件什么事儿,她能做到了为前提的,本能的,便笑着应了纳兰雪一句,待回过了神儿来,才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盯着纳兰雪追问道,“雪儿,你刚才……说什么?!你是不是说,那些难题,你能答得了的意思?”
“明天一早,你只管带着我一同去上朝便好了,爹爹。”
纳兰雪笑得眯起了眼,扯着纳兰段的领口,撒娇的摇了摇,“现在,咱们去下棋罢?”
……
第二日清晨,纳兰段小心翼翼的从||乳|娘燕娘的怀里接过了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的纳兰雪,怕她着凉,便把自己的斗篷从侧边揪了过来,裹在了她的身上。
昨儿下完了棋,纳兰雪就回了自己的屋子,神神秘秘的又写又画,直到半夜,连晚膳,都是让燕娘端回去了吃的,纳兰段心疼女儿,怕她累坏了,又不合适进去她的闺房,便假意在她的屋外遛弯儿,时不时的瞧瞧她的窗户,没熄蜡烛,使人做个点心送进去,再瞧瞧,没熄蜡烛,使人做个宵夜送进去,再瞧瞧,还没熄蜡烛,再使人端个果盘送进去。
直到纳兰雪使燕娘出来,告诉他,她准备睡觉了,让他也赶紧回去休息,一步三回头的去了自己的院子,躺在了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使下人偷摸摸的去瞧着,等到了禀报,说是纳兰雪的屋子里的的确是真的已经熄灯了,才算是安下了心来,合了眼。
纳兰段终究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前一晚上睡不好,第二天,就会精神不济,抱着纳兰雪坐轿子从纳兰相府到皇宫的档儿,就又眯了过去,直待轿子落了地,轿夫敲着轿子的门边儿唤了二十几声,才醒转了过来,觉着自己抱在怀里的宝贝女儿不见了,心里一惊,忙不迭的低头往两边寻找,才见着纳兰雪坐在他的旁边,晃着腿,笑嘻嘻的在看他,全然已经恢复了寻常时候的好精神,这,才是彻底的放心了下来。
第五章 伶牙俐齿斗使臣
莫国的皇宫,是一个南北横放着的“品”字型的建筑,上朝的地方,在“品”字顶端的那个口的中心,文武百官自宫门下马之后,步行过去,仅需要一盏茶的工夫。
原本,皇帝司马青是特批了条子,让纳兰段乘轿子走这一段路,可,今日,纳兰段是带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纳兰雪一起来的,自己乘轿子,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轿子跑这种事,纳兰段这疼姑娘的爹爹,是万万做不出来,所以,难得的,莫国的文武百官们,就见着了纳兰段从宫门步行上朝的身影。
论身份,纳兰雪是郡主,进皇宫里面玩耍,本不需要提前跟皇帝打招呼,但,此时不同往日,她这一次来,不是去后(和谐)宫里玩耍,而是,要进朝堂,见皇帝司马青和泗水国的使臣的,所以,这通禀,万不可少。
纳兰段领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大殿的门口站了,跟提先来迎各位大臣进殿的小太监打了招呼,递了一张条子给他,使他去交给司马青。
迎候大臣的小太监自然不可能是蠢人,见纳兰段一改前日的不悦神色,便是猜到,让皇帝头疼糟心后悔懊恼了一晚上事儿,许是有解了,忙不迭的答应着接了纳兰段递来的条子,小心的双手捧了,一路小跑的就往后(和谐)宫里去了。
正等着回信儿的档儿,泗水国的使臣也施施然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揪着纳兰段的衣袖站着的纳兰雪,便毫不客气的挖苦讽刺出了嘴。
“啧啧,莫国这是没人了么?堂堂宰相,竟带着自家姑娘来上朝!这要是在咱们泗水国,不被罢了官去,才是怪了!”
为首的泗水国使臣眯着小眼,拿自己的臂弯捅了捅跟在身后的另一个使臣,故意用“压低”了的声音,笑着膈应纳兰段道,“六七十岁的人,这点儿规矩都不守,八成,也就是仗着有莫国皇帝的老师这么一重身份,才能活到今天,还没被砍头的罢?”
“我也这么觉得。”
走在第二的泗水国使臣也不是什么品性良善的人,一张毒嘴,半点都不亚于先说话的那个,“这么小的一个娃娃,怕是奶都没断的,就这么领来了朝堂上面……呵呵,纳兰相爷也太不仔细了,好歹,也该带个||乳|娘一并来,不然,娃娃饿了,可拿什么来喂呢?”
“昨日,我去热闹的地儿闲逛,听说,这女娃娃,可是莫国未来的皇后呢!”
走在最后的泗水国使臣一脸的j诈模样,一双三角眼盯着纳兰雪上上下下的看了三圈,见她只是安静的站着,像是什么都没听懂,才张了口,开始跟另外两人合伙挤兑起纳兰段来,“百姓里都传遍了,莫国的皇帝,要让她自己从皇子里面挑夫婿,挑中哪个,哪个就是未来的新君,你们可别瞎说,当心这未来的皇后把你们都记恨上了,以后,在莫国新皇帝的耳边吹上几句枕边风,莫国的新皇帝一怒之下,使了人满天下的追杀你们灭口!”
“爹爹,前几日,我跟哥哥去太后娘娘那里玩儿,见着了三只三角眼的尖嘴狗,那些尖嘴狗,大半身儿的黑毛儿,就背上有一块儿白,跟穿了个白色的王八壳子似的,可有趣儿了。”
纳兰雪笑嘻嘻的,也不跟那三个泗水国的使臣置气,只故意放大了声音,跟纳兰段说道,“太后娘娘说啊,那三只狗,是遣人从泗水国买来的,好玩儿是好玩儿,却是万万不能离得太近,会瞎咬人不说,还爱吃屎,那嘴臭的啊,叫一声儿,都能熏得人把前一日晚上吃的饭都吐出来,所以,只能拴在了茅厕的旁边养着……原本,还有些不过意来着,谁想,那些狗却反倒是高兴的很,谁要拖了它从那茅厕的旁边儿离开,它们都不肯,拖得狠了,还要龇牙咬人呢!”
三个泗水国的使臣,穿的都是泗水国的国服,清一色的黑袍子加白坎肩,听纳兰雪这么一说,顿时,那脸就比炭还难看了,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儿,齐齐的把穿在外边的白坎肩脱了下来,折了折,交给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厮。
“那天啊,我和哥哥都玩儿的疯了,跟两个皇子哥哥一起,用泥和了团子打那三只狗,那三只狗被打的,夹着尾巴到处躲,末了,没地儿躲了,便一头扎进了院子里的水池子里。”
纳兰雪一边笑着瞄了那三个泗水国的使臣一眼,一边手舞足蹈的继续给纳兰段“讲”,那天发生的“好玩儿故事”,“爹爹,我跟你说啊,那天,我才是真真的亲眼见了傻狗了,跳到水里去,以为把背上的毛儿打湿了,看不出来白马甲儿了,旁人就认不出它们来了,哥哥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个弹弓,一边追着它们打,一边笑话它们,你当你是只王八,脱了马甲儿,我们就不认识你了么,我打,我打,哈哈哈,真真是有趣死了……哎,他们是谁啊?我记着,刚才不是穿着小白马甲儿么?怎么把马甲儿给脱了?”
之前时候,等候上朝的大臣们也是一直都在憋着笑的听“故事”,这会儿,经纳兰雪这么一说,哪里还能忍得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毫无疑问的,就会有一大群,一时间整个大殿的门前成了一片此起彼伏的笑声海洋,有站着笑的,有蹲着笑的,还有一个武官,前一日在这三个泗水国使臣手里吃了瘪的更是夸张,翻着跟头笑,而且,还一翻就是七八个!
这会儿,这三个泗水国的使臣才是明白,纳兰雪不是个善茬儿,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再说,纳兰雪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他们若是当真气不过,把她给揍了,在莫国皇宫的这一亩三分地,还真就占不着什么便宜,索性,一压气,向跟在他们身后拿衣裳的小厮要回了白坎肩,就套回了各自的身上,心里,却是在算计着,一会儿,定要在司马青的面前告上她一状,怎得,也不能让她以后的日子过舒坦了。
纳兰段向来了解自家宝贝女儿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纳兰雪是个什么样的孩子,那三个泗水国的使臣,若是以为就这样儿,事儿就算完了,呵呵,那可就真是大错特错了!所以,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只抿着唇角优雅的笑着,安静的等着听纳兰雪的“下文”。
“呃,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纳兰雪装得一脸无辜,就像,全然不知道大臣们是在笑什么一般,扭头,看了看纳兰段,继续给他“讲”起了那一日之后发生的“有趣事情”,“啊,对了,说到那三只傻狗,以为脱了白马甲儿,我们就认不出来了,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么,爹爹?”
纳兰段笑着揉了揉纳兰雪的脑袋,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这时的纳兰段,脸上的确是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畅快的恨不能翻筋斗了,前一日,这三个泗水国的使臣,可没少给朝堂上的大臣们为难,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支撑住场面,没让司马青丢了面子,现如今,看这三个家伙在自己宝贝女儿的手里吃瘪,啧啧,若不是他是莫国的宰相,不合适出声儿喝彩,这时候,他定然得鼓掌上几下儿才行。
“后来啊,那三只傻狗就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得身上的水都干了,那马甲儿似的白毛又翻了出来。”
纳兰雪一边笑着,一边故意的又瞄了一眼那三个泗水国的使臣,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看着那三只傻狗的模样儿,七皇子哥哥可是高兴坏了,跟哥哥讨了弹弓,也追着打,一边儿打,还一边儿说,瞧你们三个的那傻样儿,穿上了马甲儿,我们也照样认识你们,哈哈,哈哈哈……”
莫国的皇帝,一共只有六个儿子,所谓的七皇子,根本就不存在,而且,这“白马甲儿”的一脱,又一穿,偏偏就寻着这三个泗水国的使臣脱和穿坎肩的时候,在听的大臣们,都不是蠢人,哪里还会听不明白,这是纳兰雪这毒舌的丫头在调侃三个泗水国的使臣,而非巧合?
而纳兰相爷又是一副很仔细的听自家姑娘“讲故事”,全然没有什么不妥的神色,可不就是摆明了,这是纳兰相爷提前教好的?既然,是纳兰相爷教的,那,此时不笑,更待何时!
于是,原本就笑得各种奇形怪状的大臣们,这一时,便笑得更厉害了,三个泗水国的使臣的脸,也是黑得更厉害了,坎肩脱了又穿,已经被这毒舌的丫头挤兑了两回,天知道,她会不会还有什么旁的话儿早就备下了,就等着他们三个把坎肩再脱掉?算了,就这么穿着罢,总比再被挤兑一回,再丢一回人的好!
当然,除了纳兰段,谁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这一切故事,都是纳兰雪自己编出来的,没得任何人的授意或者指点,连后来,司马青从小太监的嘴里听到了这事情的始末,也是大笑着称赞纳兰段的睿智,风华不减当年。
第六章 神童巧思惊朝堂
陛下驾到,众臣入朝一一
随着小太监的一声唱喏,原本热闹的大殿门前,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文臣武将,各自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由纳兰丞相和尉迟将军带领着,缓缓的走进了大殿。
在得到传召之前,纳兰雪是不能跟着进殿去的,她笑着松开了纳兰段的手,安静的站到了大殿门口的一边,自衣袖里取出一个九连环,低头玩儿了起来,好戏不怕晚,这三个泗水国的使臣敢惹她纳兰雪,那,便该有准备要倒霉的觉悟,原本,她还只是想着,要让司马青不要失了边关的那三座城池就好了,现在,哼哼,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自纳兰段那里提前得了好消息,司马青也是开心的很,但开心归开心,样子还是要做上一做的,环视一眼大殿里的臣子们,跟纳兰段交换了下眼神,才明知故问了一句,“诸位爱卿,泗水国使臣昨日所出的题目,可有人想出答案来了?”
“才过了一天,陛下不用心急。”
听司马青问起题目的事儿,泗水国的那三个使臣便开始得意了,尤其是,在听到朝堂之上,响起一片文臣武将的叹息之后,更是脸上掩不住的露出了嘲讽的神色,“距离约定的三天,还有些时候呢……”
“启奏陛下,昨日,老臣与幼女下棋时,无意间,跟她提起了三位泗水国的使臣所带来的题目,不想,反倒被幼女给笑话了一顿。”
纳兰段扶着椅子的把手缓缓的站起身来,朝着司马青拜了拜,装得一副老态龙钟犯了糊涂的模样,慢悠悠的说道,“老臣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了,又逢幼女正在换牙,咬字不清,老臣听不真切,没法儿帮她给陛下传达,只得今日,把她也一并带了来,还望陛下恕罪。”
“哦?雪儿丫头跟你来了?朕可是有些日子没见着这丫头了!”
司马青好歹也是一国的皇帝,装痴卖傻什么的,可是比什么人都玩儿的明白,再加上,之前时候,看了纳兰段使人送给他的条子,更是心中有数了,“这天还冷着呢,怎让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外边等着呢?冻坏了怎办?!快快宣她进来!”
陛下宣纳兰郡主进殿——
听到司马青宣自己进殿,纳兰雪便是知道,里面,自己的爹爹已经把事情都搞定了,忙收拾起自己玩儿了一半的九连环,提着衣摆,装出一副小孩子的模样,“费劲儿”的迈过大殿的门槛儿,在众文臣武将的期待目光下,稳稳当当的走到跟泗水国使臣所站的位置齐平的地方,恭敬的朝着大殿之上的司马青行了一礼。
“臣女纳兰雪,请皇帝伯伯安。”
纳兰雪的声音很清脆,亮得像晨起的画眉叫声,让人只是听着,就觉得很是舒服。
见纳兰雪半点儿都不怯场,司马青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面带笑意的跟她问道,“寡人听你爹爹说,昨儿,你跟他下棋的时候,笑话他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哦,你说这事儿啊,皇帝伯伯。”
听司马青这么说,纳兰雪便是明白自己爹爹的意思了……对那三个泗水国的使臣,不用留情面,朝脸打,使劲儿打,打得越狠越好,打得漂亮了,爹爹给奖励!恩,既然,得了纳兰段的授意了,那,对这本来她就没打算轻易放过的三个家伙,她自然是不会客气了!
佯装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纳兰段,像是嗔怪她把自己的表现跟司马青“告状”,然后,才转向了司马青,翘起了小嘴儿,算是“认错”的说道,“昨天,下棋的时候,爹爹糊弄臣女,说了个对子的上联出来,说是泗水国的使臣带来的无解对,满朝文武都没一个能答上来的,还好,臣女自小就得皇帝伯伯的教导,没那么容易就被爹爹骗了,就……嗯,稍稍笑话了爹爹一下……跟他说,要糊弄臣女,也该找个难一点儿的对子来……可没有故意惹他生气的,臣女,臣女可以发誓的!”
“这么说,纳兰郡主是有了下联了?”
之前就被纳兰雪一顿埋汰,颜面扫地的三个泗水国使臣,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