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飞回南方的时候,我依旧没有再见到他。那时我想,或许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再见到我哥是两个月之后,那时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们回到南方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处合适的房子,此时我家那位爷的秉性又暴露出来了,不过也无所谓,一个人只要能赚钱,爱花钱也可以。他一定要住靠海近的,并且要附近有山的,还要从窗户望出去风景很美的,还要设施齐全的。找这样的房子太难了,那段时间我们一直住宾馆,我都快要心疼死了。尽管我们的第一网鱼打的很成功,可是谁知道第二网里是不是臭鞋子、马桶盖?手里的钱真不够可劲折腾的。
第43章
好在一周后就找到了这样的地方,比预想的还要好,他甚至想和人家商量着买下来了。房子虽然不算太大,却是楼上楼下的两层,盘旋着下来的楼梯铺着本木色的地板。二楼有一个露天阳台,在我们搬走的时候那上面还有严君种的十几盆花草,他伺候花草照顾小动物都那么尽心,照顾我也是一样。设施非常全,厨房里各式各样的锅让他欣喜若狂,一一给我讲述它们的用途。卧室里的床让我成天想赖在上面不起来,原本每天8小时的睡眠,变成了10小时,而且质量比原来好要好。最让我高兴的是我们的笔记本有地方上网了!房间里装了宽带。
他干脆把办公室租的写字楼也退了,直接在家里的一楼办公,于是我们又开始了朝朝暮暮24小时不分别的生活。刚开始快乐的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穿着白色的睡衣站在户外阳台呼吸新鲜空气,幻想自己是个小公主,此时的他或是慢慢走过来拥抱我,或是在厨房里声嘶力竭的喊我吃饭,只有非常大的声音我才能听到。
直到有一天我看了严君和我哥的聊天记录,才知道我们还是生活在真实中,太多太多恼人的真实。
严君拉我到电脑前说:“看到这只老虎了吗?这是你哥,你看他选的头像多俗啊。看我的,一脸大胡子。”我说:“你的这个不讨小姑娘喜欢,人家看见你都不敢说话。”他说:“没关系,我可以主动和她们说,我很会讨女孩子喜欢的。”我呵呵的笑着,想起一件曾经戏弄他的事。他说:“你哥每天都和我聊天,我现在上网几乎就是找他,说真的,看到自己哥们这样,我都怀疑自己的能力了,怎么也劝说不好他。”我问可以让我看看吗,他说不行,说里面有男人的秘密。我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什么男人的秘密,莫非…严君…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找机会查看一下就完了。
有天他刚打开电脑时我就勤快的拿起扫帚,在他旁边扫起来,他说:“我宝贝今天好勤劳啊,继续努力!”我说:“给你打造良好的办公环境嘛!”其实我是为了在他旁边转悠好偷看他的qq密码,他输入了两个数字我就知道了,这个密码太弱智,是我的生日,年、月、日。
趁着他不在,我开始读他们的文字,两个男人的文字没有两个女孩的美丽,生硬不说,还经常骂人,有的地方是英文,他们的英文水平我实在佩服,不得不抱着字典边看边查。我看到严君一直在说宽慰的话,也说一些我的事,哥哥那边通常是‘呵呵’两声就完了。哥哥说他的狗被甄玉送人了,因为甄玉觉得养狗太费钱,说她姐夫下岗后人吃的东西还没有狗吃的贵,所以执意把狗送人了。
看到那时我真实的体会到我哥的心情,记得小时候我哥就曾经在他家楼下的仓房收容了四只小猫,有一只是瞎的,据说猫妈妈生完它们就死了,他拣到这些小猫的时候它们都快饿死了,叫的很凄惨。我知道我哥当时喂养它们时有多开心,看到它们一点点长大,可是后来被舅妈知道,趁我哥上学就把四只猫都赶走了,而且赶的很远,她把猫装进一个袋子,坐很远的公车然后扔到山上,那些猫是绝对找不回来了。后来他工作后,就养了一只小狗,可能是作为补偿,他对小狗特别好,根本不是当宠物和动物,就是当朋友,这点他和我老公非常像。他给小狗办了户口,每年也按时交钱,给它买最专业的狗粮,从不给乱吃东西,有时我觉得他照顾小狗要比照顾自己上心。
可是甄玉觉得狗狗能花钱,把狗送人了。我不知道我哥他当时怎么同意的,但我知道他不好受。我甚至怀疑甄玉那时给他吃了什么药物,要不他怎么那么听话!
接着往下看,严君问他:“真那么老实?守着一个无波的呆姐姐受得了吗?”
他说:“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这么老实过。”严君说:“这是婚姻的力量吧,别告诉我这是爱情的力量。”他说:“心里压了块大石头,怎么也搬不走,所以我没有任何精力做任何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我的婚姻。”严君说:“你打算守到什么时候?一辈子?!你和你妹妹可真不像一家人。”他说:“守到她离开我为止。”
严君说:“别做梦了,哪个女人也不会离开你,工资全交家、下班就回家、找小姐还不摸za儿!”我哥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都怀疑自己还算不算男人,才29岁。”严君打了一个英文单词,后面写:“别告诉我是因为这个!”
我哥写:“猜对了。”
那个单词特别陌生,我敢说在我大学背的四级词汇里绝对没有这个,查过字典后我确定了一件不愿意相信的事,那就是我哥不幸的婚姻不仅折磨灵魂,也摧残了肉体。那个词的中文意思是形容男人不举。
很多时候,我们都觉得女人活的不容易,要经历每月月经的马蚤扰,还要承受分娩流产的痛苦,哺|乳|后身材会有变化,人老珠黄之时不再有成熟的魅力,而那时的男人却是一朵花。所以问到很多女人来世做什么,她们都说做男人。可是我们这些女人又如何知道男人的痛苦呢,从小教育他们保护女人,告诉他们男人要勇敢要坚强,于是有了泪水也不能轻易弹,憋闷在心里情愿长癌也要笑对人世。他们更加担心身高的问题,170的算是二等残废,170以下的是不是要接受社会保障金?
费心工作生活的时候他们的头发比女人更容易脱落,性功能更容易减退,于是那些劲补的药比什么卖的都好,哪怕明知道有副作用也希望在性事里更能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我的来世还要做女人,因为男人真的很苦,或者说做人真的很苦,各有各的苦时,同为人类就不要再站成两组战线,男女为敌了,互相的爱,多好。
我忍住心里的疼痛继续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严君说:“不会的,你丫别顺秆子爬,大学那会儿你不是四十分钟起步吗?”我哥说:“那是有点吹牛x了,算上脱衣服的时间,呵呵,不过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像现在这么惨。”严君说:“暂时的,不要放在心上,多鼓励自己,别老想着他。”我哥说:“没用的,现在感觉自己忽然少了一个器官,也好,少了许多麻烦。”严君说:“还不到三十呢,这病要治的,真的一辈子这样可不行。我觉得你丫主要是心理问题,说实话你现在看别的女人有感觉没有?”我哥说:“没有,看到女人什么感觉都没有。”严君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幽默,他说:“那看男人呢?”我哥说:“你去死!”
接下来严君岔开话题,说起他们大学里的事,看我哥的语气好像也不太痛苦,用他的话说,少了样器官,少了许多麻烦。但愿他真的这样想。
正打算关上聊天记录,忽然看到我哥的头像亮起来,那时严君已经从一楼上来了,笑着问了句:“干嘛呢?”我说:“上会网呗,我这里又没有朋友,所以到网上交几个朋友。”他说:“好啊,多交点北京的漂亮小姑娘,回去我们好去聚聚,呵呵。”我说:“老公,我断奶了。”他说:“冰箱里还有呢。”我说:“我要喝柠檬味的酸奶,现在,马上,不喝就难受。”他说:“好好好,那你陪我一起去不?”
我摇头。他说:“懒虫。”
支开他我马上开始和我哥聊起来,可是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打上一个称呼,‘哥’。幸好每次都及时发现,删除了。
我说:“最近身体好点了吗?”这是我很关心的问题,他说:“什么身体?”
我急忙看看刚才查过的那个词,打了上去,在后面挂了一个问号。他说:“我都不关心了,你还挺关心。”我说:“那我嫂子呢,她关心不?”刚打完就意识到这个称呼也不对,马上改成甄玉。他说:“她可能都不知道我出毛病了。”我真是吃惊死了,夫妻和夫妻真的不一样啊。他说:“你小子别老和我说这个,气我是不是?
小样的,哥们过去也曾经辉煌过。“我说:”跟流星一样,你比谁都亮,比谁都短暂。“他说:”你丫有完没完了?!不说这个,说说我妹。“看到他问我,我高兴的直跺脚。我说:”你妹挺想你的,有时间给她打个电话吧,什么误会至于你们哥俩那样?“这是我急需知道的。他说:”等我有心情的吧,我不和她联系也是因为她不想看到我这样,我和你说的这些你别一激动都告诉她,我可不想让她知道。“
第44章
超市就在附近,我和我哥还没聊几句,严君就提着酸奶回来了。见到我他说:“你脸怎么那么白啊?”那还用问吗,我干了亏心事呗,而且不只是悄悄的看了聊天记录,还和我哥聊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我不招供也不行了!然后我就想尽撒娇的办法,像只八爪鱼一样盘在他身上,我说:“爱你爱你爱你,给宝贝买这么多酸奶,谢谢谢谢谢谢,我该怎么奖励你呢?我们嘿咻吧。”他说:“现在吗?小贝贝。”
我说:“是啊,宝贝,你太帅了,不用说话不用眼神不用动,就站在哪儿就已经把我勾引的要死了。”一边说我一边往他身上爬,咯咯的笑,他说:“赶快说,有什么事求我!”完了,被他识破。
我说:“我偷看了你的qq密码,看了你和我哥哥的聊天记录,还以你的名义和他聊了几句。”他说:“起来,到我面前站好。”我乖乖的站在哪,说:“您骂我吧,骂累了喝口水继续骂也可以,如果舍得,打也行,打烦了休息一会接着打。”
他说:“少和我贫嘴,给我老实点。”然后用他那双单眼皮的大眼睛看着我,盯的我发毛,因为我知道他很讨厌女人偷看他的东西,我过去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好半天,他说:“你先去喝个酸奶吧,不是说不喝难受吗?”我说:“哪还有脸喝呀!”
他说:“说说,你都哪里不对。”我说:“没一个对地方。全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要你保证继续爱我。”他说:“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不爱你,但现在开始,直到我满意为止,取消你的好老婆称号。”我一看他这样说,马上登鼻子上脸,又爬上他,说:“但我决定永远保留你的好老公称号,基于你这次的宽容表现。”
他说:“看看,又美上了,你想你哥了,关心他,可以告诉我,问我qq密码,我也会告诉你,从最开始我也没怕你知道。但你不能当我是傻子,又骗我又支我的,换谁都会生气。”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又一次悄悄解开他的腰带,狡猾的笑着。
事后他说:“你做了坏事,还享受了高嘲,弄了半天成了我奖励你!”
那天我接到一个哥哥的电话,很自然的聊了几句关于装修的事,还特地说了句代我问候甄玉。大概我哥真的把这个问候代过去了,或许他觉得现在和我联系甄玉大概不会生气,毕竟谁也不愿意给自己妹妹打电话也搞的和偷情一样紧张。结果那天晚上我收到一封电子邮件,是甄玉发来的。这封信我至今没有删除。
她在信中说我哥和她感情一直不好全是我挑唆的。她把秋儿姐姐回来的事看成是我故意请回来拆散他们的,而且分析了我这样做的理由,她说我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看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和东西被别人抢走,所以我也不希望哥哥结婚。甚至在文中用了‘不伦之恋’这个词。假如这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个人在和我说话,我一定会抽她,或者扔手边最重的东西砸她,骂已经不足以解气。
后来她又说我送她的礼物都是羞辱她,美白的护肤品是羞辱她黑,小胸衣是羞辱她没身材。而且告诉我,我对她全家以及邻里都造成了很深的伤害,提到一次他姐夫到我哥家来,当时我也在,他有门铃不按,把门敲的像要来打架一样巨响。他进来时我像开玩笑一样说了句:“我还以为是讨债的呢。”甄玉说事后她姐夫发誓再也不来我们家。又说到婚礼那天我不仅骂了他们全家,也骂了他们的邻居,说她生病的父亲在屋里哭的不行了,说都怪自己没有本事,让女儿受这样的歧视,邻居更加看不起他们,也有的邻居说结婚不和知识分子家庭的结,说我们人面兽心。
她最想说的是结尾处的一句话:“从今往后请你不要再马蚤扰我们的生活,没有你,我们过的很好。”我在心里骂了无数句难听的话,骗谁呀,把我哥折磨成那样,还过的好,你也算是女人!看到你情圣都能阳痿。假如一个人,你对她怎么好,她都给你往坏处想,而且她们家人怎么指桑骂槐的说我死去的舅舅都可以,我反击几句就记恨我一辈子,这样的人真的是不理睬的好。
一段养尊处优的生活过后,我又开始给自己找新的业务。相比起北方人,我更喜欢和南方人做生意,先小人后君子的作风比较常见,签合同之时非常认真,一旦通过结款也不吝啬。我在北方和一些企业家打过交道,最初都说的好好的,有的还一上来就和你称兄道弟,但订金他们不想付,一口一个最后多给最后多给,但到了最后,别说多给,能把事先说好的钱数结清楚了就不容易。新业务是一个生产剃须刀的厂家。一进办公室,我都没找到人,仔细一看,有一个超级矮小的男人,我和他站一起对比,可以用五大三粗来形容我,而他是娇小玲珑。但他说话的声音很洪亮,谈起对自己企业的感情,像是父母说自己的孩子。他比划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右手少了四个手指,于是我装成没有注意到,继续和他的话题。我们谈的很愉快,他是我见过的给订金最爽快的客户。签合同时发觉他左手写得一手好字,我的圆滚滚的字和人家那种刚劲有力的真是没法比。我夸赞他写字真好,他说他只读了四年不到的书,小学没有毕业。我赞美他的能力比我的学历高多了,他说如果可以重来他还是想要读多点的书,然后指给我看他的书架,有很多企业管理相关方面的书籍,我说学历和学识不是一回事,这他也赞同。
对于自己格外欣赏的客户,我向来要用更多的精力去为他们设计。这家不大的剃须刀厂家成为我最用心服务的一家企业,还为此事去了一次上海,参加了一个相关产品的展览会,多吸取各家所长。
第一次给客户看稿,他提出几点有建设性的意见,让人信服而且不得不听,绝对不是那种花了钱就要使劲折腾你的人。完稿时我甚至想少要点钱,因为整个设计过程他花费的精力不比我少,只是已经到手的钱我舍不得再敞亮的往回还的。于是我和老公请他吃了顿饭,过程中他告诉我们他的手是小时候拣煤核被车轧的,我也展示了一下左手的伤疤,说这是我见义勇为留下的。他的确是一个熬出头的苦孩子,尽管有了钱还是去不掉曾经营养不良造成的身体亏空。但我们都很敬佩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残疾,也不想隐瞒儿时的窘境,那种自信取决于他现在过的很好。
严君匆忙决定回北京,虽然只有几天时间,还是决定带上我,那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住着害怕,有他在,我连荒山野岭都敢走。没想到这次回去,我见到了最想见也最怕见的人。
我这个人晕车晕飞机,但不晕公共汽车、地铁、火车。和严君在南方到北京的天空中,他一直陪我聊我感兴趣的话题。我们回想起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身上的三样器官同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