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了,却坐在了车沿上抽旱烟。
不一会儿,两辆黄包车相继停在了这里,四个着黑色夹克式棉袄的年轻人走上前来。
一个个子高瘦的人上前问道:“这位哥们,向你打听个事儿!”
老郑猛吸了一口,头也不抬,叹气说:“这风雪天,冷嗖嗖地,不在家好好睡觉,乱打听个啥?有话说。”
“我说老头儿你脾气不小啊?”
“跑了五六条大街,就给那么点钱,要是你,你脾气好到哪里去?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呢。”
一个小个子的说道:“敢情是这事啊,大叔啊,都是外出讨生活的不容易,你老也别生气,你刚才拉的那个人是不是从这里进去的?”
“嗯呢,就从这走的,抠搜地就给那么点钱,向他多要点吧,理都不理我,啥人呢,你说。”
车夫用烟袋锅子指着暗黑的巷子说。
“那就好,你老啊也别生气了,这年头都是一个字-----混。”那个小个子的说话倒是和善。
大个子的嘴里骂骂咧咧地说:“这年头就是有钱人享福,我们啊也是半夜奔波,劳碌命,走吧,看他家在哪,和这老东西有什么可说的,他混得还不如我们呢。”
那两个人紧随其后,循着石板街路向里面跑去。
这个老郑向那四个人踪迹不见了,送他们来的车夫也走了,就笑着自语说:“追去吧,狗崽子们,不丢了就是不错了。”
他站起身,紧紧腰间裤带,把烟袋别在腰间,向查暗数着大槐树一棵、两棵、三棵……
等到他数到第十七棵槐树下的时候,把车停好,他自己坐在了车里,躲避风雪,不时地,侧身向巷子里张望一下,却不见那个约定的长着招风耳朵的人。
耳听着树上的乌鸦不时地鸣叫着,萧瑟的冷风把大片大片的雪花吹落下来,老郑不时地把自己的双脚多多活动几下,此时他不敢抽烟,生怕陌生人知道他的存在。
时间在一秒秒地过去,老郑却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人,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下了车,他又向来时路跑了回去,一棵、两棵、三棵……,然后又跑了回来,心中默念着,对呀,是十七棵呀……错不了呀……
他心中莫名地焦虑起来,他双手插着袖管,跑到巷子口里,向四下里张望,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窄小的巷子里静悄悄的,静得可怕,静得吓人……
雪越发下得狠,老郑身体有些扛不住了,他静静地站在大树旁,不敢跑动,怕惊飞了树上的乌鸦,让那些追踪的人知道他在这里,他也不敢再坐回车里,他怕自己坚持不住睡着了,让那个人出来时坐不成车子了。
就这样,车夫老郑僵直的像一株老槐树一样守候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他对政治上的事一无所知,但他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在像他这些万千亡国奴的身边,总有人在为他们争取尊严和自由,那个的招风耳朵就是一个,因为从他身上他感受到一种安全和力量。
时间大约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戚成路踩着厚重的落雪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他借着雪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旁的老郑,低声说:“多谢了,老郑大哥,你为我遭罪了。”
老郑终于看到了戚成路,他不觉得掉下了泪来:“大兄弟,我就知道你说话算数的,终于等到你了,快上车。”
戚成路内心升起了股股暖流:“老哥送我去南城古风斋。”。
“好好,你去哪里,我都送你,大兄弟你坐稳了。”他闻到戚成路的身子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阴冷阴冷的北风吹着鹅毛大雪,长春城里犹如童话中的世界,雪光让这个暗夜变得如同黎明提前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