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拿着就拿着,用得着钱打点的地方多着呢。”于芷山从丁副官手中抓过楠木盒塞到了唐聚五的手中。
这个动作仅在王之佑的眼中,尚是第一次见过。以往哪里见过于芷山对一个近卫如此关照,少了许多上将总长的派头。
“你的车是不是在后院呢?”于芷山向王之佑问道。
“对的,一直在后院停着。”王之佑应声道。
“唐师傅,你这就随王司长去找卢会长,今晚就住在卢府吧。”于芷山转过身去,望着高背椅后面的溥仪戎装半身像,长叹了一声。
唐聚五用眼睛瞄着于芷山,心想,狗东西,我纵是能脱险,也不会对你有半分感恩之心,看你日后跟着这个儿皇帝能有几分快活……
“那……总长,您是不是给卢会长打个电话呀?”王之佑站在门外,回头提醒道。
“哦……也对……”于芷山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我
马上云桐打电话,你直管去就是了。”心想,老子的电话早就被日本人监听着,我最不爱做的就是打电话。
于芷山始终是心神不宁,操起了桌上的电话机:“给我接吉长总商会卢会长府上……云桐——睡了?我老于……我的那幅字画,你就说要,我想了想毕竟还是哥们情谊胜于一切,我就送给你了,正好立三在我这里谈完事儿,让他带过去给你。不过……这字画可不是白赠的,你的那个紫玉扳指儿可得给留着……好好……立三已经在路上了……”
于芷山深知打发走了萧子兰,此时打这个电话也不算冒失,即使被监听,也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想着想着,他就将身子仰卧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瞌睡……
此时,漫天飞雪,一片苍茫的世界。
空旷的大街上,青松落雪,路灯暗淡。王之佑冷脸开着汽车向怀德街59号驶去,心想,这老于今晚到底安排的什么差事?大半夜让我给他送字画,眼下我这堂堂司长还要给这个小侍卫开车……没办法啊,宰相门前三品官儿。
“我说唐师傅,你一个白丁出身,却得我家总长器重,真是不容易啊。可否和我说一下,你是出自哪门哪派?”
坐在后座的唐聚五一言不发。但王之佑明显感到那个的呼吸较重起来:“本司长真是司长,给你一个护卫开车。说话呀——”
可唐聚五仍旧是一声不吭。
就这样,王之佑在憋闷的气氛中开着车,略带自嘲的语气自言自语说:“今夜可真是奇了怪了,刚刚入冬,天还未冷,却下起了雪。”
落地的雪将车前的路,映照得通亮通亮的。就在这时,斜次里一辆平板车突然冲将过来,横在路中间。王之佑向右一打方向盘,猛踩刹车,车子打着滑,直撞在路边的松树上。紧接着,一群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围着上来,黑洞洞的枪口均指向了王之佑的汽车。
“下来吧,看你哪里逃——”一个尖细的公鸭嗓喊叫起来,“下来——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王之佑啊……王之佑,你就是王之佑?你这个汉奸走狗!你把老子送进鬼门关!”这声音不高,却是声声真切从后座上传来,唐聚五的双手紧紧钳住了王之佑的脖颈,令他出声不得。
“你不知道我,我这回可知道了你就是吉林自卫军变节投敌的王之佑!你可够阴的,和于芷山一起把老子送给日本人!我今晚就是死在长春也值了,有你作垫背,值了。”唐聚五声音不高,却是满含怒火。
“你是……”王之佑挣扎着,他的手摸向腰间,佩枪却不见了。
“我告诉你……让你也死个明白。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曾是东三省抗日义勇军三军团总指挥唐聚五!”
“呜呜……唐……”王之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是真的窒息了,还是装的,不得而知,脑袋一歪,身子瘫软着倒在了车座上。
唐聚五毕竟是行伍出身,胆大心细,举起了王之佑的手枪想要开枪冲出去,但他在雪光的映照下,明显地看到有二十多号人包围着自己,冲出去就得被打成筛子,他蜷起身子,将王之佑的身子推到副驾驶位子上,自己缓慢地蹭到了驾驶位上……
“丰臣太君有命令——咱们人多,他跑不了,我们一定要抓活的!”
唐聚五一听,要抓老子活口,那就试试吧——
眼见着汽车急速倒开了五米多,左转车头,向人群中冲去……撞碎了平板车……
一时间,枪声大作。
两颗流弹打中了唐聚五的左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汽车像离弦之箭一样向大街前方驶去,后面的人似乎早有准备,驾驶着五辆三轮摩托追了上来,地面上车轮碾压的雪泥中一行血液在暗夜的雪光里依然那样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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