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
吴汝义此前想过,可能成为李自成争霸明鼎的对手之人无非张献忠、马守应、罗汝才等。然而等这些人相继谢幕,再经牛金星一句提醒,他始才发现站在这些人背后那个真正应该重视的影。
“这些人似乎都都死在赵当世的手里。”吴汝义讷然喃喃,一股寒意袭遍全,“为了扫清障碍,赵当世真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老实说,从见到赵当世那一刻开始,田见秀的心中就渴望与这样一个不世出的人杰交手,如今得到机会,自拥有的筹码亦是可观,怎会胆怯退畏。
突然接到委任,田见秀不由得犹豫,但只片刻,便即改颜换色,大声道:“属下接令,必不负陛下圣意!”赵营兵马十万出头,自己这里也有十万人。赵营猛将如云,自己手下吴汝义、党守素等将领也都剽悍善战。汉中、南阳、汝宁等胶着地带双方各具优势,犬牙交错。无论天时地利人和互有长短,实可谓棋逢对手。
大顺军中,田见秀和刘宗敏一直是作为李自成左膀右臂的存在,而田见秀因为儒雅随和且饶有智略,更能服众、更得士心,是李自成名副其实的副贰。北伐事关国运,李自成御驾亲征既能提振士气也能收拢人心,乃必然的选择。安排地位威望仅次于己的田见秀坐镇后方,不仅是对田见秀能力的认可,也是对他忠心的巨大信任。
田见秀闻言,不愣住了,又听李自成道:“野战五营走后,陕西加上河南,还有差不多十万人,全听你节制,老吴、辛思忠、李友他们也继续跟着你,挡住赵营,是否可行?”
李自成深思了半晌,乃道:“去北京,我要带野战五营全部过去,才算妥帖。刘宗敏、刘芳亮、袁宗第、谷英及李过一个都不留。”转而道,“但是陕西及河南,必须要有人盯着赵营。赵当世手段不凡,非寻常人能敌。老田,我想过了,还是把你留下最适合。”
田见秀想了想道:“汉中府四五万,湖广及河南大概也有四五万,四川不太清楚,估摸着一两万人吧。”
李自成再问道:“赵当世有多少人?”
吴汝义吐吐舌头道:“不是陛下算给我,我都不知道咱们当下竟然有这么多兵马。”
李自成点着头道:“这么说,我军上下可战的兵力有将近二十万了。”
田见秀是李自成以下专门负责大顺军队的一把手,自然了然于,立刻答道:“我军五营野战兵力十万出头。除此之外,陕西、河南招抚依附以及驻防的还有不少。”进而道,“河南那边,南阳府杨彦昌九千、汝州高一功七千、汝宁府任光荣八千、开封府王文耀六千、归德府谢应龙五千,另外李际遇、刘洪起、沈万登也算上有个两万两千人,加一起共计五万七千余人。陕西这边,我在关中有三万、投降的宁夏卫牛成虎五千、西宁卫党守素七千,加一起共计四万两千余人。”
“老田,我军当前有多少人马?连月来没管军务,记不得了。”李自成扭头问道。
“军事戒备?”
“赵当世既然到汉中了,我这两就会派人去与他接洽,敞开天窗说亮话便了。即便他还是跟我虚头巴脑,但把事说开了,两边都能放心,顺便也可试探他的态度。”李自成徐徐说道,“当然,人心难测,我等对赵当世的看法,都是揣测,谁也料不准赵当世后续会如何动作,所以必要的军事戒备是必须要做的。”
“安其心何解?戒其军何解?”吴汝义问道。
插科打诨了几句,李自成转回正题道:“所以我军北伐,是基本策略,在此期间,必须将赵当世稳住。”而后自问自答,“如何稳住?一要安其心,二要戒其军。”
吴汝义一怔,讷讷道:“确实是这样,行军打仗原来也不止盔甲厚就占便宜。看来我之前想的不对,还是得把脸皮练厚了才好。”
李自成哈哈大笑了一阵,方道:“说的好!老吴你脸皮薄,碰上赵营不要脸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冲上来揍你一顿,你还不是哑巴吃亏有苦说不出。”
宋献策凑趣道:“陛下脸皮厚似铁,才能坐上龙椅。崇祯小儿脸皮薄,龙椅可坐不稳。”
吴汝义撇撇嘴道:“我只要盔甲厚,脸皮的话,只要陛下的够厚就行了。”
李自成斜嘴一笑道:“想做大事,要么盔甲够厚,要么脸皮够厚。张献忠、罗汝才等人,哪个不是反复无常,乍降乍叛的厚脸皮。人生在世,脸皮薄,寸步难行。”
“想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脸皮真厚。”吴汝义冷笑不止,“如果他当真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那么我军北上,确实不必担忧他会突然发难。”
李自成道:“以其人之秉,大有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崇祯还还在,他就不会公然反叛。”
吴汝义皱眉道:“赵当世想借刀杀人。”
李自成肃面点了点头,转两步坐回椅上,道:“要摸清赵当世的心思,可从两个地方窥见门道。”接着道,“第一,便是咱们头前说的,赵当世绝对有不臣之心。第二,明廷失势到这般地步,赵当世依旧舍不得脱下他那官袍露出原形一展拳脚,说明他还有考量。他考量什么,我凭空猜难以猜透,不过结合第一点可以推知,或许他在等待我军攻入北京城,替他灭了明廷。”
吴汝义听到这里,沉吟了好一会儿,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