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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仕风流-第14部分(2/2)

光下他如坐针毡,一向胸有成竹的他犯了难:这等破绽实在是露得太低级太明显了,现在这个时间差应该怎么解释?

    实在逼急了,我就用绝招——装晕!想不出好办法的宇之只能用最蹩脚的土办法,至于能不能瞒过眼前这些心思缜密的老油条们,还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正想大叫一声祭出这个杀招,却发现用不着了,因为有人晕在他前头,宇之的心里只剩下佩服了。

    第065章、王导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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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晕这一招,伤人又伤己——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不管是泥地还是沙地,都要舍得往下倒。脏点倒没啥,就怕是满地石子,那时候万一倒下去被个尖锐的石子给刺伤了,就亏大了!所以这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慎用。

    好在司徒府的装潢陈设是极为高档的,在青砖地面上铺了厚厚的麻布,上面再覆以淡紫色锦缎,又软乎又暖和。倒下去不但不容易受伤,还可能是一种享受。所以宇之只考虑了几息的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可是有人先倒下去了,这个人是王导。宇之的心里只充满了佩服和感激:真不愧是丞相,肚里能撑船,连这么尴尬的局面都能帮我扛,我记下你的恩情了,以后必有厚报!

    可是事实却并不像宇之想象,王导这次是真的晕倒了。他本来就有病,又承受了老年丧子的打击,早已是风中的朽木,摇摇欲坠。而今竟然被宇之窥破心中隐秘,又羞又急,一口气上不来就痰迷了心窍晕过去了。

    这一下也没人有心情盘问宇之了,救人要紧!王恬虽然恣意任行,但是骨子里还是个孝子,他此时发挥了武术底子好的作用,一个箭步过去,抢在王导摔倒之前一把扶住,并将王导轻轻移到床上。然后他也不看三人,直冲外面高声叫道:“值守的是谁,进来!”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进来就伏在地上等吩咐。王恬说道:“你去叫人套车,去请建康孙神医,他住在梅子巷,很好找的。一定要快!”那人“唯”了一声,转身就去了。

    然后王恬回身看着王洽,一字一句道:“大郎的后事,就交给你了。”也不等他回话,径自走了——怪人终究是怪人。

    王悦的故去仿佛一阵阴云一样压在王氏族人心头,而王导突如其来的昏迷,更是仿佛旧云尚未消散时候,新的阴云又起,彷徨再次笼罩在王家所有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大晋“衣冠南渡”三十余载,皇帝的大部分权力一直被分散在四大家族手里,这么多年来多方角力逐渐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而王氏这次突遭大难,当家人和世子一个病倒,一个归西,使得众人惶惶然,从心里生出大树将颓之感,有人预感到朝堂上的平衡将被打破。

    用不了多久,王导病倒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到了那时,估计会掀起一场明里暗里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到时候是腥风血雨,是,反正建康的格局,要发生变化了。

    既然一切都安排妥当那么玄之三人也就告辞了。送他们出来的依旧是王洽,尴尬的情景也非常相似,只不过这次表示歉意的是玄之。他说道:“敬和叔,家教不严,惊扰了丞相,实在难以心安。本来大堂伯的离去就很让人心伤,现在舍弟无状,累及丞相病倒,真是罪过。”什么叫“长兄如父”?这就是。玄之作为山阴一房的话事人,对于宇之的过失负有直接领导责任。

    王洽道:“阿玄不必自责。家君(对别人称自己的老爹)近来年老体衰,精神不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宇这事只不过是一个诱因,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反正也请了孙神医,痰火上升对他来说,药到病除。我还要操持大哥的后事,就不多送了。”王导称玄之的字,而王洽直呼其名,并不是不礼貌,而是两人关系更亲密,“阿玄”显然透着一股亲热劲。

    “敬和叔请留步。”玄之和王洽在院外别过。宇之二人也跟他行礼。

    *

    凝之看着宇之,半晌不说话,把宇之看得发毛,开口问道:“二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不是美女,也不是香饽饽。”饽饽就是窝窝头,品种繁多,是满族的主食,自然此时不会有。凝之也不理会,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宇之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些听不懂的新词。

    凝之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不后悔吗?”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宇之不假思索道,“丞相家里虽好,那也是别人家,自家就算是草窝,那也住得舒服。‘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个道理谁都懂,我也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心里安宁得很,一点也不后悔。”

    他与这时代的十五岁半大孩子相比,有他自己的优势:他并不计较一时的得失。过继给王悦的确是有眼前看得见的利益,但是之后呢?谁能保证,王悦的亲侄子们对他不是嫌恶,嫌他挡了他们的道?而且人生地不熟的,这些人想要整他很容易——他要是吃饭噎着了,出门被人挟持了,或是打猎从马上摔下来了都有可能!

    大宅门里的内斗,比想象得更可怕!他的宅斗戏看的不少,对于里面的黑暗心有余悸。所以说平安是福,他在自己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比整天被人算计和算计别人要开心多了。想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

    凝之听了他的话,似乎很高兴,他的手用力将宇之的肩头揽过来,用力紧紧抱了抱:“好兄弟,我为你骄傲!”

    话虽短,却说的饱含深情。宇之也被感动了,他分明看见凝之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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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之没有说话,但是嘴角浮起一抹微笑。他将麈尾轻轻地在膝盖上拍着,像是在打节拍。宇之和他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自从昨日从司徒府出来,两人的言语似乎就多了点小心翼翼的刻意,不像以前那般自然。

    其中固然有王悦想要他承嗣的原因,但是宇之觉得,问题的根源不是这,玄之的意思,似乎是舍不得他去,而非嫉妒他能获得这个位子。此外,玄之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出彩,抢了他的风头?这个不好说,因为玄之一向是目光焦点所在,走在哪里都是最先受关注的,而这次出来,自己似乎还真是太会抢镜了……

    先前两人之间的一点心结,此时在这一笑中渐渐烟消云散了。

    宇之觉得自己应该对王导的晕倒负有一定责任,他讪讪说道:“大哥,丞相他——”

    “放心吧,孙神医医术高明,尤其擅长头痛、头晕之症,肯定药到病除——他也给你看过病的,你忘了?”玄之有点促狭地答道。

    搞了半天,原来是孙道潜!宇之笑了,这个老神棍,他怎么会忘得了?和他还有一笔账没有算呢,敢给我喝蒙汗|药!这老道是个开方的郎中还是个杀人越货的强盗?

    好在对于那个“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玄之也没有追问。玄之和他似乎有种默契,都不愿意提及在司徒府发生的事,经过此次建康之行,他们之间好像隔了层什么。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玄之肯定听到过什么,而且他这么聪明的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听了那句话也应该能联想到很多事。

    第066章、吴王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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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孙道潜为王导诊断治疗,那么没什么好担心的,平心而论这个神棍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宇之下午就去了祖法家拜访。

    祖法又是意外又是惊喜。他没想到宇之这么快就能来,不由得问道:“阿宇,不是丞相家治丧吗?”

    宇之白了他一眼道:“你都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拄着竹棍就是报丧?害得我差点闹出笑话。”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啊?”祖法奇道,“你这不是知道了吗,好了,别站在外面了,赶紧进来吧。”他倒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深究宇之居然会对这些风俗陌生。

    *

    夏侯郅是个威严的中年人,身量高大,比之祖法也只是矮上寸许,但是体型更为健硕。他的样貌也显年轻,眼若寒星,在身边仿佛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寒意。见到宇之,他倒是颇为高兴,站起来说道:“可是逸少兄家的王宇之?”

    宇之见礼后随口问道:“将军认识我伯父?”

    “谈不上熟识,但是逸少的清隽雅名,早已传诵吴越,谁人不知呢?”

    “爹爹,你还病着呢,就不要就站了,还是躺下歇息吧。”夏侯堇担心道。

    “怎么,夏侯将军怎么病了?”宇之没料到建康狱中还有人敢于虐待夏侯郅——他那次去接祖法的时候,发现牢房的条件挺不错,所以没往那方面去想。

    “没事,只是感了点小风寒,也是路上偶染的,其实建康狱中对我们的照顾还是不错的。建康令很会做人。”夏侯郅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又对女儿说道,“我身子如此健壮,还怕区区风寒?喝点酒压一压就好了!”

    夏侯茵和夏侯堇见劝不住他,只得作罢,夏侯堇还不住地埋怨他不知保养。最后她还是限制父亲豪饮,夏侯郅也不生气,只是哈哈一笑:“阿堇,你跟你娘一样,总不让我喝酒!”虽说是开玩笑,但是自有一股浓浓的亲情蕴藏于其间。

    本来祖法想要去建康最好的酒楼摆上一桌,欢庆夏侯郅的无罪一身轻,但是夏侯郅制止了他,要求低调行事。宇之还有些奇怪夏侯郅怎么这么快就给开释了,祖法却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上元节当天一早南康长公主就进了宫,她和皇帝进行了一番长谈,谈话的内容除了节日喜庆,还有些什么,别人不得而知,因为当时身边的宦官、宫女都被斥退了。

    不过就有一个小黄门来到了建康狱,说是奉皇帝手谕,让典狱史放了那些从吴国捉来的大臣。显然他不是宫里的,典狱史还跟他蘑菇了半天,最后知道那小黄门是公主府上的。那小黄门把夏侯郅叫到一边,笑眯眯地跟他说了一番话,要他感谢琅琊王氏那个叫宇之的少年。当时他晕晕乎乎地没怎么听进去。

    “我还在奇怪,和‘宇之’有什么关系,我家也没有琅琊王氏的亲戚啊?回来一问才知,原来老夫这次能侥幸脱险,竟然是多亏贤侄之功!”

    宇之自是谦逊了一番,而夏侯郅却一再夸奖他人才出众,并认真对祖法说道:“子律,这次在狱中,我也想了很久。以前我行事,太过于随性,虽说武人需要不拘小节的豪气,但是也不可太不设防。有些人,有些事,我现在想起来才明白,自己竟是稀里糊涂被人归为吴王一党!”

    祖法听了倒是有惊喜:“表舅,这么说你和吴王没有什么关系了?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真是吴王党呢!”这个傻大个其实一点也不傻,宇之只是分析问题的时候点拨了一下,他自己就悟出了皇帝拿夏侯郅开刀的深层原因。

    “没有!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吴王不是好相与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吴县的所作所为,都是些犯忌的东西。好在我在毗陵驻守,平时和他接触也不多。只是前次我邀请了一些朋友办五十寿筵,本来没给他下请帖,他却派人送来一箱子礼物。我看那箱子做的挺精巧,却不十分大,怕里面的东西被别的客人送的比下去,也就没让人开,省的落了吴王面子。”

    宇之听到这里,已经猜到了结果,这个箱子不简单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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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夏侯郅拍案说道:“好在我没有让人当场开箱子!等我晚上回到内堂,就见你舅娘是一脸古怪神色,我一问,不得了,原来问题出在吴王那个箱子里!我走去一看,里面满是琥珀、玳瑁、绿松石、珍珠等等珍贵物品,要尽是这些也就罢了,偏偏还夹杂着两块桃符。这岂不是诡异得很,送礼哪有送桃符的?”

    宇之心道送礼哪有送桃符的?他知道桃符是过年时挂在门上避邪的——在春联出现之前,每逢春节,家家户户都挂上画有“神荼”、“郁垒”二神图像的桃符,以用来镇邪驱鬼、祈福纳祥。可是夏侯郅寿宴,吴王贺礼中怎么会放上桃符?他是这么马虎的人吗?

    “不像!关于吴王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他是个勤精于政的人,国内无论大事小事,只要他有时间,都要一一过问。各县上来的奏章手札,他先要过目一遍,再发往国相府,就算他一时没空,第二天总会找时间补上。他绝不像是个行事马虎莽撞的人。”夏侯郅肯定地道。

    那还真奇了怪了!宇之心里一动,似有所得,他问道:“那对桃符,现在夏侯将军还收着吗?”

    夏侯郅一听就乐了:“早就烧了!要是还留着,那这次牢里还关着的,就不止高茂琰(高崧)一人了。他啊,就是心眼太实,以他的才识,还看不出来吴王对他好,是为了借重他的名望吗?可叹他却宁愿被利用!”说着他还为高崧的命运未卜而叹息。

    烧的好!宇之不禁对夏侯郅刮目相看。他还以为夏侯郅是个没心眼的粗豪汉子,但是从他对桃符的处理上可以看出他是外粗内细。他估计问题就出在这桃符上,上面定是暗藏玄机,说不定和韩山童在黄河挖出的石人一样,藏有吴王起事的暗号!

    要是真被查出来有这桃符,说不准会被定个什么罪名,最严重的就是用“巫术”企图谋害天子!巫术这东西,玄之又玄,在上古时代风光过一阵子,巫师在夏商周还是朝中九卿一级的高官,可是到了汉朝以后就被视为是害人的洪水猛兽,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这个理由被砍了脑袋!

    而且宇之深知宫闱之变最是血淋淋,皇帝要杀谁,何患无辞?夏侯郅把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悄悄烧了,无疑是极为明智的选择——这次皇帝果然派人搜查过他的寝室,没有搜出什么犯忌的物事。

    至于吴王那里,既然他没有指明给了这东西给他,那夏侯郅大可以装糊涂,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就可以继续过下去。

    凭着这三言两语,宇之对夏侯郅有了个基本的认识。这个人率性直爽,说话做事一派粗豪武人习气,但是宇之深知他可不简单。——若是单凭率性豪爽,他能在藩王封国做个领兵的将军?同为五品将军,他这个职位可比王羲之的挂职将军重要多了。

    第067章、萌生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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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法的家宴规模不大,却也其乐融融。夏侯姐妹俩一扫连日来的阴云密布,笑颜逐开地向献宝一样为父亲布菜,生怕他这些日子在狱中吃不香睡不好。夏侯郅放下筷子,看着女儿道:“才十几日的时间,你们竟是清减若此!阿茵、阿堇,你们辛苦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使夏侯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扑倒在父亲怀里,将连日来的辛苦和委屈化作了眼泪。夏侯郅虎目含泪,轻轻抚着她瘦弱的脊背。谁说铁汉无情?要是谁再在宇之面前这么说,宇之一定用大嘴巴抽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宇之把眼去看夏侯堇,这个女孩子没有像她姐姐一样放声悲泣,而是手捂着嘴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流。她没有与姐姐争这个在父亲面前撒娇的机会,或许是她性子沉稳,或许是她从小就不易感情外露。——不管怎么样,她这种柔性子却更激起了宇之心中的怜惜,恨不得借她一个肩膀,让她好好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哭出来。她越是不哭,他就越难受,心里不停念道:快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劫后余生的夏侯郅显然动了真情,他仿佛对世事都已看透,长叹道:“这次事了,我将上疏乞骸骨。”

    “舅父不可!”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