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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仕风流-第14部分(1/2)

    就更像了!”王导乐不可支,笑得一阵咳嗽。

    口中雌黄的清谈一品高手……不就是王衍吗?宇之额头上挂满黑线,虽然王衍很帅也很酷,但这种病态的美可不是他想要的。不堪罗绮、肤脆骨柔可以视为男性美的一种另类形式,但是……以宇之现代人的观点来看,这也太非主流了吧。但是当时风气就那样,像王衍、卫玠那样的男人在一个魏晋的门阀世族里,还真就是主流的登峰造极之作。其实说起来,王家几兄弟中,玄之才最神似王衍,他肤白如玉,不是有人叫玄之“小卫玠”吗?

    王衍不但长得弱不胜衣符合大众审美,还非常注重当下流行品味和他自身风格的搭配。当时麈尾(一种羽扇)是士族子弟必备的随身物件,流行程度好似今天的psp。王衍肤色白净,就特意选用白玉柄的麈尾。这样在他手执麈尾时,就会让人清楚地看到,他的手与白玉柄的颜色毫无二致,是名副其实的“玉手”。——这很快成为了京城街头巷尾的美谈,他进而成了时尚界的达人。

    豆芽好吃,但是长成那样就不好了。宇之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伸出白皙细瘦的胳膊,悲哀地发现似乎还真有成为王衍第二的潜质。不行,我得锻炼身体!

    王导见他愣神,以为他听了这等夸奖欢喜不己,故意问道:“阿宇因何发呆?”

    宇之自然而然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我不想做第二个王衍,我要做第一个我自己!”

    这句话搁在后世,并不是什么惊人之语,常有人这么说,比如科比就多次表态不愿做二个乔丹。但古人以谦虚为美德,王导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赤裸裸地坦露自己的野心。虽然他是一个小孩子,但是王导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直觉告诉他:王宇之是认真的!

    他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道:“你有这样的志向很好。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还有,夷甫(王衍的字)是你族伯公,就算你不喜其人也不能直呼其名,叫人听见了说你失了管教不懂礼数。你长大了就知道,其实他所做的事也是为了王氏宗族。”

    他说完后又摇摇头,和这小小少年较什么真?自己还真是老糊涂了。不过这小子说话太成熟了,让人没法把他当小孩。

    说了这么久王导也疲倦了,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宇之见状,以为是“端茶送客”,很自觉地站起来准备告辞。却听道:“哟,阿宇怎么就要走了?别急,来,一起再坐会。”

    回身一看,是王洽。他身边是神情冷峻的王恬,最后进门的,是一脸严肃的玄之。搞这么大的阵仗,干什么呢?

    王导见了王恬,却是满脸的不高兴——他一向不喜欢这个二儿子。只有见到王洽,他才微微露出笑容。王洽见他的表情,心里会意。而宇之见他们同来,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也猜到了几分。

    第063章、再次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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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甫一落座,王洽就拿捏词句问道:“阿宇,伯公家里大不大?”

    宇之简约地说道:“大。”什么时候他们能不把他当个小孩?好歹十五岁也是不小的年纪了吧?甘罗十二就拜了宰相,曹冲六岁能称象。他虽然不能和他们相比,但是也不想被人当做小孩——十年来他早就没了演下去的兴致。好在王羲之一家人早就接受了他“早熟”的特点,把他当做成|人一般看待。尤其是玄之、凝之,虽然比他大上不少,却一直和他平等交流。

    终于正题来了,王洽像一个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说道:“那你以后住在这里好不好?伯公家里有好多哥哥弟弟,还有姐姐妹妹,很热闹的。而且建康城很好玩的,你还没玩够吧?伯公家的点心也很好吃吧?留在这里,可以天天吃得到!”王洽还将忽悠进行到底了。

    宇之差点没吐出来:十五岁,放在一般人身上也是人生观初成的年龄,王洽这样忽悠他,到底是侮辱了他的智商还是太想当然了?貌似古人也没有比现代人更好忽悠,从他那几个兄弟朋友看来。——当然祖法除外,这厮是你把他卖了他还帮你数钱那种。

    王洽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原来还是不死心,想劝宇之留下。不过他的手段比王悦强多了,王悦可没这么好的口才,他直来直去的,没给人思考的余地。这样在谈判上是“施压法”,有可能一路占据主动最终达成愿望,也有可能产生截然相反的效果。反正这样的结果都是比较极端的,很少有折中的情况出现。

    这次又把玄之招来,当着面提这个问题,似乎王洽是故意的?他想让宇之和玄之产生隔阂吗?那么他已经成功了,宇之隐隐觉得,昨天从司徒府出来起,玄之和他之间就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清。

    现在他明白了,是玄之心里有心结!他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他心里对于这事十分上心。

    宇之觉得,留下住几天也可以,可是不要提让他承嗣的问题,他对此不感兴趣。虽然这个提议很诱人,但是既然已经拒绝了一次,没有再反复的道理——好马不吃回头草。

    既然王洽把他当小孩,那么他就装傻,打定主意的宇之故作天真道:“是啊,伯公家里是真的挺好诶,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还这么漂亮。”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各人的反应——他发现自己的心理真阴暗啊。

    果然王导和王洽都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而玄之依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情,宇之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是肯定不会像表面这么平静。这个大哥将伯父的“宁静致远”学了个十成十,还进一步发扬光大了,论气度,隐隐有大贤之风。不过这一套,能唬别人,瞒不过宇之,他腹诽道:在那里装泥菩萨很好玩吗?

    至于王恬,不用去理会他,或许他在这里就是多余的,反正他来了之后就没有表情。这人是个怪人,也不怪王导那么不喜欢他。——前些时日谢万来拜访他时,客人才进门不久,他就回到内室去了,最后还闹了件让谢万非常难堪的事。

    谢万是陈郡谢家子弟,谢奕和谢安的弟弟,今年年初刚刚被征辟为司徒府掾吏(文书一类的属官,八品),他作为下属来老领导家里拜谒一下,或是作为四大家族子弟,来王家串串门联络下感情,也是十分正常的。

    司徒府属下是个庞大的机构,属员多如牛毛。到底有多大?有这么一句话形容:“司徒吏二十余万”。这当然是夸张,一个司徒府要是冗员至二十万小吏,那东晋还不得垮了?谢万现在进了司徒府当一个小小的文员,心里十分高兴,所以来拜见一下老领导。(这里指的司徒府,是指司徒开府建制的办公场所,王导当司徒,那么司徒府就建在王府;换了庾亮当司徒,自然庾府就称作司徒府。现在王导卸任,但是人们还是习惯称王府为“司徒府”或是“相府”。所以,司徒府可以有好几座并存的)

    但是王导闭门谢客不止一天两天了,岂是那么容易见的?那就看望世子王悦吧,又听说王悦身子一向不好,入了冬更是怕风寒,需要卧床静养。

    而谢万也是个锲而不舍的人,他想想不能白来一趟啊,所以就转个弯来找二郎王恬了。虽然他和王恬只有一面之缘,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在政治利益的联系下,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建立同志般的战斗友谊。

    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职,把谢万给高兴的。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才弱冠之年,年轻人有点心浮气躁嘛。起家官做了个八品,也不错了,许多世家子只有从九品一步一步开始爬呢。

    谢万发现,王恬也不像传说中那么难相处,至少他进门到现在,两人还颇为融洽,除了交谈有点少——王恬只是说了两句话:“坐。”“请茶。”,端的是惜字如金。但这也是个好开头。就在谢万挑了个话题准备进行友好交流的时候,王恬没有说一声就转身进内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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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也没关系,他应该是去拿好东西来招待我了,谢万美滋滋地想,结果王恬去了很久,等得他的耐心都磨光了。而他将秋水望穿的时候,王恬终于出来了,不过是披着湿淋淋的散发出来的,还搬了个胡床,大喇喇地坐在庭院之中晒头发。原来他进去这么久是去洗头发了!这……也太没有宾主之礼了!谢万羞愤而走,有这么一次惨痛经历,估计这辈子他也不会再上王家来了。

    虽然冬天难得有个好天气,王恬着急洗头晒发可以理解,但是你好歹打个招呼先啊!或者,先聊几句再找个借口把谢万送走,这样也不伤和气。谢万也是四大家族子弟,好好地得罪人家干什么?

    可是王恬不。他就是这样的特立独行,我行我素。其实谢万不该来找王恬的,两人虽然是一辈人,但是年龄上王恬足足大了他二十来岁,没有话题可说。这是一个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人物在一起酿成的悲剧。

    因为王恬这个脾气,王导向来不喜欢他。以至于每次看见他脸色都不好。但是这次商讨大事,不得不把他叫来。

    *

    见王导和王洽因为自己的一番话似有回转余地,而面上微微有喜色,宇之虽然心有不忍,还是不得不把话说开。他长身而起,先是向着王导郑重地一拜,而后说道:“伯公,宇之知道,你们有意,想让我过继给大堂伯,承嗣王宗。这是宇之的荣幸,让宇之深感惶恐。我一少年,尚未及弱冠,更谈不上有什么名气,可是却为伯公和几位堂伯叔看重,的确是心有荣焉。但是正如我对大堂伯所说,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有着割舍不下的亲情。宇之此生,可能没有什么大的出息,但是惟愿做一个大写的堂堂正正的人!”

    他又一次拒绝了来自司徒府的邀请,这要是传扬出去,那些眼红世子之位的人不但要以手加额弹冠相庆,还会质疑宇之是不是脑壳坏掉了。第一次做出决定可能是冲动和没有考虑成熟,然而再次拒绝王导的好意,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谁敢这样不给王导面子,还是在建康?

    第064章、南海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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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的是王导没有一丝怒色,竟然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紧张这个孩子,如果刚才宇之答应了,或许他会感到一种失落吧。

    王导又和煦地勉励了宇之几句,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情和欢喜让宇之也有些感动,看得出来,老爷子把自己当亲孙子一般看待——给人当爷值得夸耀,而给人当孙子可不露脸,不过考虑到王导是古人,论年龄做自己爷爷的爷爷的……都够了,所以宇之就忍了。

    虽然玄之仍是一副平静,但是宇之分明捕捉到他嘴角弧度微微向上翘起。看来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态度啊。

    王导见宇之一个劲地盯着自己身后看,不禁感到奇怪:“阿宇,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那颗大南珠。”宇之如实回答道。

    “哦,你能认出它是南珠?不简单呐,你要是能说出这颗南珠的产地,我就把它送给你!”王导一时来了兴趣,半开玩笑地说道。

    玄之连忙说道:“丞相,这样会宠坏小辈的。”他评定了乡品,年后估计朝廷就会指派他出仕,所以他用官职称呼也无不可。再者玄之现在是作为山阴一房的代表,不单纯是个晚辈子弟,所以他可以平等和王导等人对话。

    “无妨。”王导就想看一看宇之到底有多少本事还没有显露。

    这难不倒宇之,别忘了他是干什么出身的。他告一声罪,从王导手中接过那颗大南珠,细细观察,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很有自信地说道:“伯公,我敢打赌,这颗南珠采上来的时间不超过半年,地点就在交州。”

    “哦,你说说,是如何看出来的?”饶是王导城府颇深,也微微动容,显然宇之说得准确。

    “因为这颗珍珠色泽为肉色偏黄,在屋内的灯光下微微泛着紫光,这是南珠的典型特征。当然,鉴定南珠不能这么武断,应该更全面地观察,如果把它放在阳光下就可以看出,它会呈现玫瑰色。不过我还有其他方式足以证明这颗珍珠的来历——这种个头和颜色的珍珠,只可能产在交州南海外水深千丈之处。而且从这枚珍珠的外表看来,剥开贝壳的方法是砸开而不是撬开,这是典型的蛋家手法,所以宇之断定这是颗南珠,还是一颗珍稀无比的南海黑蝶贝珍珠。”

    “你是怎么看出剥贝壳的手法的?”王导又有新疑问。

    “伯公请看,这珍珠珠形不是浑圆而是椭圆——是因为黑蝶贝壳很硬,蚌的力量大,孕育出的珍珠无不是这个形状。恰是因为黑蝶贝肌肉力量大,所以很难撬开,但是它们的壳上有个弱点比较薄而脆,故而蛋家往往找准了那个点将其砸开,而能不伤珍珠。”

    王导、王洽等人都是首次听闻这等逸闻趣事,颔首微笑,也就当场把南珠奖励给了宇之。甚至连王恬这个古板人,似乎也笑了一下。宇之心里感叹:或许自己的表现在他们看来是“惊艳”,其实是因为掌握信息的不对等,造就了他的天才般的表现。

    王导对玄之说道:“伯远,阿宇你要好好培养,来日或可为王家标杆。”玄之长身而起表示受教了。伯远是他的字,两年前雅集盛会上评品时他表现优异,得到中正顾敬亲自冠字。前年玄之已经二十一了,但他当时还未正式加冠,就是为了等雅集会上一鸣惊人。这在高门世族子弟中也很常见,很多人为了等到黄册选士的时候请与会的雅量高士赐字,往往延期加冠。相比之下,玄之只等了一年,算少的了。

    说完此话,王导自己陷入深深的沉思。琅琊王氏在他这一代终于成为了一等士族,并一举超越太原王氏,在天下王氏二十一郡望中位列第一。

    其实太原、琅琊二望,本是同源,同是出自周灵王太子晋之后。琅琊王氏先祖是为了避秦国之乱而迁居临沂的,是从太原王氏分衍出去的,不过历经了五百年,早已另立门户。自己亲手把琅琊郡望发展成天下第一,这是王导一生最自豪的事。

    在他这一代琅琊王氏涌现出八位杰出人物,琅琊王氏的兴盛和他们是分不开的。王戎是竹林七贤之一,王衍官居一品,王敦、王诩、王澄、王旷、王玄等人都是一时英杰,而王导无疑是其中最优秀的。可惜他的六个儿子却没有大出息,王家第四代的领军人物是在山阴的那个堂侄。至于第五代的情况虽然还不能断定,但他几乎可以预见,玄之和宇之一定是有大出息的!

    老天也太眷顾旷弟一家了,有儿孙如此,可无憾矣!王导忽然羡慕起这个堂弟来,不过大家都是同出自览公一支,这让他内心得到安慰。反正不管权柄怎么转移,始终保持了嫡支在宗族中的地位。这样自己就算是驾鹤西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王洽见王导久不言语,以为他又在伤怀,好言劝道:“阿父可有什么心事,不妨讲出来,和我们分享一下,也好过独自伤悲。”

    王导正在伤怀,被他问到了,随口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深吸一口气眼圈微红道:“平生无甚憾事,唯觉愧对伯仁。”王洽听了知道老爷子又走进死胡同了,准备出言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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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不妨宇之在一旁接口道:“可是那个‘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周伯仁?”

    话音刚落他就觉不妥:满室皆是长辈,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插话。虽然魏晋提倡个性,那是指在外面的场合可以表现出蔑视礼法卓然不群的气度,但在家里,这样做无疑是十分失礼的。再抬头果然看见几个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宇之感到气氛有一丝不对。

    王导连胡须都在发抖:“你怎么知道伯仁的事?都是十九年前的旧事,那时你还没出生。”

    他用询问的眼光看玄之。后者摇头道:“这事连我都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十九年前,他也就四五岁,正是懵懂的总角儿童。

    玄之又问道:“阿宇,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显然问的不是“周伯仁”是怎么一回事,而是问宇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于是四人的目光会聚在宇之脸上。宇之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怎么这么大意,自己是不是玩大了?在众人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