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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河东狮吼(1/2)

    秋晨,瑟瑟秋风,枯叶飞卷,一夜鱼龙舞。

    汴京御街,乃是王公贵族、一品大员们的府宅集中地。此街离两府距离最近,离皇宫也不远,是那些每日要上朝官员理想的宅居区域。

    某处豪华宅邸门口,两只看门石狮正威势着前方,提醒着来往众人自己府宅主人的身份地位。

    须臾,一顶官轿慢慢落在石狮前方。

    青州通判汪通揭开轿帘,弯腰缓步从官轿内走了出来。

    他伸直腰板,环顾四周,脸上露出留恋之情——自己已经是若干年没有回到这繁花似景的汴京。

    汪通猛吸了口这久违的汴京空气,似乎还能感受到其中那种令人醉生梦死的气息,脸上又是露出一阵羡慕——也不知自己何时能调回京城。

    他端正了下自己的仪表,便叩开了府宅的大门。

    通过门房禀报,汪通被仆役带到这座府宅的正厅内。

    一位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堂中,鼻方口阔,留了一副美髯。

    汪通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学生前来拜会老师。”

    这坐在堂中的,便是礼部侍郎宋痒,官居三品,是礼部的二把手。

    宋痒举起茶盏,挥挥手道:“坐吧,坐吧。跟我讲讲你在青州为官的见闻。”

    汪通点点头,将自己在青州任通判三年来的主要政绩都向自己的老师汇报,顺便又讲到自己主持解试的见闻。

    宋痒听到其中一段,眉头略微一抬,说道:“这么说,最后那个替考的柳永算是无罪释放了?”

    “是的,老师。因为他和还有几人,都是欧阳修大人特意关照的。欧阳公为礼部尚书,年年主持省试大典,为天下读书人的表率。驳了他的面子……不太好。”汪通说道。

    杨立武当时捏造了一封书信,虚构了柳明被欧阳修看中的事实,让汪通信以为真。汪通本人受欧阳修提携,自然对上司看中之人,要格外照顾一番。他相信,自己应该是拿捏好分寸的。

    熟料,宋痒听了眉头一皱:“这等徇私舞弊之事,你为何听之任之?”

    汪通一愣,心想自己的老师怎么了?平日里宋痒身为礼部侍郎,即使有异议,也就发发牢骚,从来不会跟身为尚书的欧阳修对着干。

    “老师,这……”汪通被宋痒这一问,不知如何回答。

    “科举乃国家抡才大典,必须秉公处理,懂吗?”宋痒板起脸教训道。

    “可是那欧阳公的书信……”

    “欧阳修又怎样?”宋痒摸着自己手上的翡翠玉扳指,淡淡道。

    汪通一惊,心想今日老师怎么会如此大胆,敢和礼部尚书搅拌。

    “实话告诉你……”宋痒抚须缓缓说道,“欧阳修已经被黜落了。官家最近刚刚下的旨意。”

    “这……”汪通一惊,又立即问道,“马上就要省试大典了,这主持考试的礼部尚书,由何人继位啊?”

    ……

    翌日清晨,未褪去的寒意如刀似剑割着行人的皮肤,可是宋府的门房前,访客已经排起了长龙。

    这些访客,大多都是京部官员打扮,提着一些礼盒点心,哆哆嗦嗦地呼着热气,等着门房开门。

    “詹达兄,你也是这般早啊……”一位官员在队列中看到了熟人,恭敬地笑道。

    另一位回头,脸上浮现出例行的笑容:“王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礼部尚书宋痒大人刚刚上任,我作为礼部官员,理应上门问候一下。”

    那位官员听后,含着笑意接口道:“詹达兄果然是懂得为官之道。那欧阳修被贬至地方知州,我看今年的日子也不好过。咱们这些中下级官员,也只能效应朝廷号召,跟着宋大人好好干呗。”

    “可不是吗?王兄,我看你也是相当机灵。这宋大人负责主持半月后的省试,现在还有些具体人手未定。我看,如果王兄你能够在省试中担任副考官一职,将来前途无量啊。”

    “詹达兄……托你吉言。”另外一位官员眼含笑意道,“有些事,佛祖都说——不可说,不可说也。”

    清晨宋痒府第门前,就听见呼呼的寒风中,夹杂着访问官员互相之间半真半假的恭维。

    须臾,宋府朱漆大门被推开,一身便服的宋痒站在众位官员面前。

    “宋大人……学生拜会了。”

    “大人,卑职前来……”

    “大人……”

    诸位官员未料宋痒会亲自出现在府第门口,有些猝不及防,慌乱地躬身行礼道。

    身材不高的宋痒,面沉似水,看着众人,说道,“各位可是来为难本官的?”

    这话说的……

    其他官员面面相觑。

    宋痒见众人不说话,继续沉声道:“若不是为难本官的,为何大清早就聚集在本官府第门口?”他双手抱拳,冲向天空,“本官奉朝廷之命,担任礼部尚书一职。上任初期,诚惶诚恐,不敢造次。你们这些人,提着这些礼物,在本官府第门口,乌央乌央地咋咋呼呼,生怕别人不知道本官爱收礼?”

    宋痒这两句话说得很重。那些访客们脸色都吓得煞白,明白自己是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只得点头称是。

    宋痒训斥了几句后,态度又转温和道:“本官现在要外出访友,各位也请自便吧。备轿!”

    诸位官员目送着宋痒离去,个个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蔫头巴脑。

    互相苦笑了下,准备离开,刚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一声呼唤,

    “众位,请留步。”

    众人回头,一位门房青衣老吏站在大门前。他瞄着那些官员手里的礼物,说道:“诸位大人,我在这宋府当了多年门房,有些话,不知道对各位大人是否有用?”

    “请讲。”一位官员说道。

    这青衣老吏脸上似有为难说,“这……”

    一位机灵的官员眼明手快,将两锭银子飞快地按在老吏手上,说道,“这位老人家,我们这些官员都是宋大人的下属,原本也是好心,想与大人进一步沟通下礼部的问题。没想到,我等有些莽撞了,惹怒了大人。”

    那位老吏将银两握在手里,微微一笑,说道:“几位大人的心思在下也知道,其实,只要方法有所改善,诸位大人手中的礼品,便能送进去。”

    “那有劳老人家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