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里都沉积了些什么东西。
满大人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
樊胜我推了一盏茶到满大rén miàn前,示意他落座,说道:“嗓子不好,要多喝茶。年纪大了,就少说话。我玲珑阁好茶好水,不会亏待你。”
被樊二当家夺了先机,满大人依然嘻皮笑脸的若无其事。樊胜我深层的弦外之意,他也是听了出来。
“好歹我们也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不知不觉已经有七个春秋。小高,我没记错吧。”
满大人问的是身旁的黑衣侍从,他把自己没说完的话交由这位年轻人来补充。
玲珑阁的大当家已经去世三年,失去了保护伞,玲珑少主依然没有被湄河的泥沙淹埋,愣是在玲珑阁的权力游戏中顽强地活了下来。明眼人都知道这并非侥幸,只要没有夭折,玲珑少主总会长大。
玲珑阁内部权力倾轧牵扯极广,同在西宁,满大人又怎么能置身事外?樊胜我做为目前最大的赢家,加上两人上百年的交情,满大人乐享其成,并不介意他的犟脾气。
一直在场却没机会开口说话的小高正要补上两句,圆了他的意思。
但是不等小高开口,樊胜我已接过话头,顾而言他:“我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外人跟这个小怪物走到一起,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猴子生来不凡,我猜那少年郎啊,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这以后的日子,有你好受的。”
唯独涉及玲珑少主,满大人的态度就变得很暧昧。这条老泥鳅有意偏袒玲珑少主,樊胜我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爹没妈的孩子,天生逆骨,孤僻成性。那些年灌了那么多的灵液,也没见他结出个灵阵,到现在都没有启灵。这年头不能修行的人就是个废物,偏偏他大姥爷把他当块宝,还将他纳入我樊氏一族,立为玲珑少主。”
樊胜我回想起了一些事情,神色略迷茫,很是不甘,“直到老大临终那天,我还以为是个玩笑。”
他所提到的启灵,正是魂术修行的第一步。
满大人讥笑着说道:“咱西宁也就巴掌大的地儿,小猴子的能耐,大家伙都有目共睹,今儿我就挑明了不说瞎话。你说他是废物,那你手下那些阿猫阿狗岂不都是连废物都不如?还有这拍卖会场的魂师,试问有几个能单枪匹马接近黑门禁地取得荆棘之心,然后活着回来?又有几个每次进出伤麒森林都能遇到芝马,五色造化石和祝余须这些奇珍异宝?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几年小猴子在鬼市出手的宝贝,足够堆出七八个蕴象境界的魂师吧。”
樊胜我默不作声。
满大人缓了一口气,又道:“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没能结出灵阵,甚至连个阵纹都没有。大当家和我一样喜欢寻人开心,但玲珑少主从来不是他开的玩笑。以大当家真武巅峰的高深修为,肯定是看出了什么名堂,才会顶着木族那边的压力把他保下来,你又何不成全大当家的遗愿?况且,丫头或许还在人世,还有那个林雾,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呢?”
樊胜我位高权重,处理家族内部、以及玲珑阁乃至跃马商会的事情,很多时候只需一个态度,底下心腹干将便自行活络起来,以达成他的心愿。
唯独玲珑少主,令得上下犯难。
这根刺,就这样扎在樊胜我心头多年,看着平凡无奇,却逐年生长。
将玲珑少主当成软柿子的几位当家一个挨一个倒下了,整个西宁为之震惊,却依然没能改变樊胜我的态度。
满大人惯用插科打浑的嘴脸到处忽悠,今夜却一反常态,借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一席话,是不大可能能改变一个老谋深算、手握重权的老人的偏执,然而这番话出自同样老谋深算又手握重权的老人之口,或许会迫使他换个角度重新思考一些问题。
此时樊胜我很安静,静得让人胆战心惊。
唯有满大人无视他的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最近上面发生了一件大事,把我给愁的只能到你这儿来找点乐子。时候不早了,我回去歇歇,老家伙你也多保重,千万别把自己给折腾没了,我还指望你为我扶灵呢。”
“慢着。”
樊胜我脸色很难看,但还不致于恼羞成怒。
满大人看他憋屈,一时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是鹿鼎公会?”
满大人老不正经,没好气地应道:“总部顺风顺水,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樊胜我惶恐,“那是……”
“事关大人物,你意会就好。”
“那就不送了。”樊胜我不敢多问。
“告辞。”
小高对着樊胜我弯腰鞠躬行了一个大礼,紧随满大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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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