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慎叹息一声,又复说道:“倭寇外夷之人,两国兵戎,再可恶不过互相厮杀,弥勒教却是更加该死。”陆何愁奇道:“大人何出此言?”既知此人非密探一党,此时行的又是为民之事,陆何愁也收起了对朝廷的敌视心。
丁慎初看陆何愁觉得太过文弱,此时定睛细瞧,当真是玉树临风,儒雅风流,好一个少年侠士!不禁存了几分好感,耐心解释道:“邪教此物,祸害无穷,乃是天底下最卑鄙的伎俩,靠着传道和奇技淫巧欺骗民众,受蛊惑者不论教主有多么荒唐无稽的言行也奉若天神,倾家荡产的供奉所谓神明。甚者,这种影响代代流传,一旦入瓮,便像入魔般做生力军游说家人亲朋,一传十十传百,瘟疫也不及它传播祸害的广泛。”
陆何愁初次听闻,摇头道:“鬼神之事,愚夫愚妇笃信不疑,固有神棍蛊惑之力,又何尝不是自取其咎?放着现世的幸福不去努力,反而追求虚无缥缈的来世,无付出而谈回报,万端说就不过一贪字。”想起秦岭下淳朴的村民拜完菩萨,又怀着虔诚的心投身劳作,滔滔不绝道:“宗教应当是劝人向善,修身养性的,能在现实中学以致用的理论才能使人民进步,”师父在画画时的无心之语,又涌上心头,“说到底,宗教也是先人假托神灵之名,将处世为人的道理以神明之口娓娓道来,所行者与孔圣杏坛之事同出而异名。真正的宗教,绝不会凭借所谓神通之力要求信徒供奉,更不会有shā rén报复之举,而是用教化劝人行善,达济天下。”
丁慎听闻此言,肃然起敬,生的爱才之心,“陆少侠好见地,学识渊博,慧眼澄澈,本官若非眼前事物繁重,定要保举你入县学考取功名,出相入侍。”
这话倒非奉承,丁慎能坐到这位子上,岂会没有看人眼光?以陆何愁的天分和谈吐见地,若是真的攻读四书五经中举乃至进士及第也非难事。
陆何愁谦逊道:“小可狂语,不足为道,大人谬赞了。只是大人说道弥勒教与倭寇”“啊,是了,你可知弥勒教罪大恶极在何处?”
海一粟老神在在地打趣道:“小人倒是有猜想,不知与大人所说一致否?”丁慎一愣神,海一粟的打扮比起陆何愁,全是武夫衣着,虽然外表也是英俊,难道见地?
“若我是弥勒教主,”海一粟性质昂扬的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比划,“从我干过的这么多缺德事来看,定不会只满足在骗人钱财这等小事上,野心大滴很哪。”他摸着下巴,细细揣摩,“而今倭寇四处作乱,我又怎么能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咧?倭寇抢掠,流民四起,正是吸纳教徒的时机,但是毕竟倭寇抢到哪算哪,总追在屁股后面累得慌”
丁慎不语,连连点头,嘴巴翘起。
“所以倒不如以逸待劳,提前派通倭语的信徒联系丫挺的,串通一气,告知地形,防务,以及人口分布,再派得力部下到当地宣传,恩有三招儿。一是‘未卜先知’,告诫村民自己法力无边,测定阴阳,算得倭寇将至,怀着救世济民的菩萨心肠带他们逃出生天,谁也怕死,跟着走之后一旦听闻家乡倭寇入境,还不拜奉活神仙?有了第一次成功,消息传出去,滚雪球似的到哪哪就跟着溜了。二是杀鸡儆猴,跟倭寇商量好,对面哇呀呀舞着大刀冲过来,我只法力一放,倭寇立刻溃败,望风而逃也~到时候谁不知道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