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躺在床上总是决定不太妥当。
“门关着,没人会看见,担心什么?”靳明渊将凤至搂进怀里,声音轻缓。
凤至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久久不语。靳明渊等了许久,终是无声一叹,而后轻声问道:“陈淮的死,和你有关?”
凤至僵着身子,沉默良久,方轻轻点头。她动作实在太过微小,若非脑袋埋在靳明渊怀里,靳明渊还察觉不出来。凤至知道她总不能什么都不说,于是慢慢跟靳明渊说起三年前楚州那一场刺杀:“……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那是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阿九知道我不太喜欢去执行那些任务,就跟大哥请求,只要我杀了景城,完成这最后一次任务,就可以一直待在青莲镇上,每日只需负责探听情报就好。我到楚州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不知道是谁做的。我在他身上补上了最后一剑。”
虽说彼时陈淮已经重伤,躺在破败的农家小院里,无人理睬,即便她不动手,他也极有可能活不过那天晚上,但无论如何,她参与了陈淮的死亡,补上了那最致命的一剑。凤至不知道若是靳绮南知道了这些,她该如何面对她。
她竟然成了她的杀父仇人。
靳明渊听完,却并没有凤至那样悲观。思虑良久,他轻声道:“或许陈淮没有死。”
“……什么?”凤至迷茫一瞬,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眼中是希望与忐忑。
靳明渊轻声解释道:“陈淮当年负气离京,的确是在外游荡了许久,但师叔所不知的是,他在楚州改名换姓娶那寡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和那寡妇都在为神与做事——你或许不知道,扬灵如今掌控的禁卫,都是从神与手中接手过来的,当初一直对抗御龙宗刺客的是神与。三年前陈淮两人因为一次任务出了纰漏,让人识破了身份,才招来杀身之祸。但神与顾忌他是当朝驸马,在知道两人遇祸的时候,就立即派人前去搭救了。所以我说,他可能没有死——只要神与派去的人找到他的尸身。”
听靳明渊说完,凤至并没有雀跃神色,反而是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即便如此又如何?陈淮被她利剑穿胸而过,怎么可能活下来!
“只要你没抹了他脖子,他就有可能活下来。”靳明渊仿佛知道凤至在想什么似的,这话说得异常笃定。
凤至不解,“为什么?”
“绮南的心脏生在左边,天生的与旁人不同,陈淮的也一样。”
凤至一愣,继而狂喜,“真的吗?”只要陈淮没死,那她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至少不用担心和靳绮南持戈相对。
“那我们问问神与啊,他不知道吗?”凤至迫不及待。
靳明渊无奈,揉了揉她脑袋,直到将一头秀发揉得散乱方才罢手,对上凤至亮晶晶的眼睛,他道:“若是神与知道,我方才就会找机会问他。他与扬灵权力交接恰恰在三年前,陈淮的事他也一并交给扬灵了,现在他自然不知道,我们只能等回去问扬灵。”解释完了又不轻不重地捏住凤至的不由自主鼓起的脸颊,“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
凤至心里有了希望,放松下来,闻言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从他怀里滚了出去,背对着靳明渊,“我没那东西。”
靳明渊失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自个儿承认自己没有脑子的。措不及防让凤至滚了出去,他其实是不大乐意的,伸手就要将人捞回来,凤至察觉他意图,却是拗着那股劲,不愿意回来了。双手抓紧了床里边的栏杆,任靳明渊这么拉都不动。
靳明渊不舍得用力,自然拉不回来,只得任她去了,想着等一会儿她放松了再出其不意将人捞回来,口中却道:“不闹了,若是不想用晚膳,就直接睡吧,昨夜一夜未眠,我也是有些累的。”
凤至听他这样说,应了句“不饿”,而后十分利落地放开了床栏,替自己掖好被子就要睡。靳明渊见状,正欲伸手将人带回怀中,凤至却出乎意料地自己滚了回来,抓着他衣襟问他:“那个风立人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我也不知道。”听她这样直白的数落人,靳明渊忍笑,名震江湖的大侠,虽然说行为的确是有些鬼祟,但也没到凤至说的“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地步——不过她确实说对了,那风大侠还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