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
听见靳明渊这样问,靳绮南撇开脑袋去,不回答他。不过想想也知道,端静长公主怎么可能会让她大晚上地悄悄往刑部大牢跑。
马车路过端静长公主府,靳明渊对凤至道:“你先等一会儿,我送她回去。”说罢提起靳绮南就出了马车,凤至掀开车帘,便看见他拎着人身形一闪便没入了夜色。靳绮南是悄悄跑出来的,又是这身打扮,自然不能从大门回去,靳明渊只能带着她翻墙了。
将靳绮南送回她自己的院子,靳明渊离开前,沉声警告道:“她是你的皇婶,以后别让朕再听到你叫她什么哥哥。”
靳绮南倔强地瞪着他不说话,直到靳明渊走了,她才垂下脑袋,有些委屈地自言自语:“她是皇婶,也是小至哥哥,有什么不对……”
回到宫里,凤至一直对靳绮南去刑部大牢的原因耿耿于怀,靳绮南说是因为讨厌花之燕,她愿意相信,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她上次就将花之燕推下了太液池,理由一样是让人瞠目结舌。可是她就怕这并不是靳绮南一个人的主意,或许盛世也参与其中?然而她终究不了解盛世,不知道他是否会对花之燕有这样狠的心肠,是以并不确定。
靳明渊见凤至趴在枕头上时而皱眉时而摇头,猜到她大概是在想靳绮南的事情,上了床后将人翻过来,道:“无需想得太复杂,绮南将你看得太过重要,韩天双对你的恶意已经足够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凤至讶然抬眼,靳明渊将她抱进怀里,跟她讲起往事,“绮南曾经有个双生哥哥,体魄健壮与她不同,对她很是爱护,两兄妹不管何时何地都形影相随,关系很是亲密。端慧皇姐的驸马陈淮不知什么时候在外头悄悄养了个外室,那外室生了个儿子,便起了歪心思,趁着陈淮不在,带着那男童上了长公主府,想要要求端慧皇姐给她一个名分。可那日恰逢端慧皇姐不在府中,便让绮南兄妹对上了那女人。七八岁的孩子心思单纯,说话也并不婉转,那女人被言语刺激,推了绮南一把。绮南的兄长爱护妹妹,忍受不得,便同那女人动起了手,可一个孩子哪能打得过大人,即便有府中侍卫及时赶到,也还是受了伤。因为恰恰伤在脑袋上,又伤得颇重,虽及时叫了御医,却依旧没能救回来……”
端慧长公主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赶回府,离开前乖巧懂事的儿子却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陈淮也闻讯赶回,见爱子惨死也是伤心,当下便将那外室一剑杀了,却希望端慧长公主能放过那外室带来的男童。端慧长公主自然不肯,夫妻两人争执不休,一同忽视了靳绮南的存在。
就在兄长死去的当晚,八岁的靳绮南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小小的身子提着父亲那把沉甸甸的宝剑,赤着双足走进了安置那男童的屋子。等到第二日负责照料男童的奶娘醒来,便看见床上那孩子已经被人砍得血肉模糊,早已没了声息,当即吓得晕了过去。而靳绮南就抱着那把宝剑,浑身是血,目光呆滞,蹲在被鲜血浸透的床上一动不动。
陈淮因为意外,早已失去了延续子嗣的能力,仅有的两个儿子接连死在他面前,心中悲恸难忍,想要让靳绮南偿还血债,又怜惜她年幼体弱,心有不忍,便将怒火全转向了端慧长公主。
曾经也是恩爱眷侣,一个是德行品貌享誉京都的皇室贵女,一个是惊才绝艳志怀高远的世家子弟,曾经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两人会拔剑相向。
靳绮南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父母相残,无能为力,只能惊惧哭泣。陈淮听见女儿的哭声,终于找回一点理智,看见四下皆是一片狼藉,心下怆然,呆立许久,却是提着手中那把还染着幼子鲜血的长剑离了长公主府,自此没有再回来……
“或许绮南是觉得……你和她哥哥很像。”说完那一段惨烈往事,靳明渊这般猜测道。
凤至还沉浸在靳绮南所拥有的过往里回不过神来,靳明渊又道:“所以朕让你离她远一些,若是太过亲近,她将你看得太重,也许有朝一日她会觉得朕也挺碍眼。就如现在,她对韩天双那样狠,并不是什么好事。”
久久之后,凤至才闷闷地点头,“嗯。”
“夜深了,睡吧。也许你今晚能梦见朕。”
其实除了第一晚梦见郁也,其余两个晚上都只梦见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连人物也看不清,什么也没记起。但听靳明渊这样说,凤至还是隐隐生出了一些期待,心头的动荡也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