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一抬手:“不必谢,你我之间,何须客气?世俗的那一套还是能免则免,起来吧。”
张简修起身,但没有立即翻身上马,而是恭顺地站着,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
水墨恒接着又道:“这次回京,我猜你是不是第一时间回家,然后质问你父亲?”
张简修犹豫了一下,才带着几分沉重,回答说:“有些问题,我确实很想问个明白。”
水墨恒摇头。
“怎么?大哥不让我问?”
“不是不让你问,而是问了有什么意义呢?”水墨恒扫过几十名死士,缓缓言道,“我不让他们私下妄议,就是因为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何必纠结呢?”
“那蛋蛋和冰如嫂子岂不是白白牺牲?”张简修甚是不解,从他说话的语气中,也可以听出他心中尚有极大的愤懑之气,“怎么也得为他们讨还一个公道吧?”
水墨恒依然摇头:“人死不能复生。若我想讨还一个公道或报仇的话,在辽东不就可以解决了吗?杀掉李成梁,杀掉速把亥,杀掉把兔儿,对我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张简修点点头。
这一点大家都认同,李成梁和速把亥曾经都在水墨恒的剑下,要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但,水墨恒没有这么做。
水墨恒接着又语重心长地道:“我们现在已经离开辽东境,马上就要进京了,忘却辽东事吧。人总得向前看。每个人活于世上,总会遇到不开心不称意的事,总会有人背后做对不起你的事,难道我们都需要报复回去吗?冤冤相报何时了!”
张简修似有所悟,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大哥为什么不杀李成梁,不杀尽蒙古鞑子,反而有意帮把兔儿脱险。”
水墨恒道:“蛋蛋离我们而去,冰如也离我而去,为此,难道我就要杀尽所有对不起我的人吗?鞑子我们已经杀得够多的了,而李成梁是守卫边疆的大将,杀不得,不能让仇恨蒙蔽了我们的双眼,否则只会引来更大的悲剧。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这世上,谁人无过?”
“大哥,你伟大!”张简修心悦诚服,竖起大拇指,一副顶礼膜拜的神情。
水墨恒再次摇头:“哥也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你想象的伟大。我折煞过李成梁的威信,也杀过不少鞑子,而且我决定放过把兔儿,也并非完全出于同情,当时是怀有私心的。我担心李成梁会作出丧心病狂的事来,若我们将鞑子一网打尽,他便没有后顾之忧,保不齐会掉过头对我们下手,我不愿看到与辽东将士展开厮杀的情景。”
“主子您这还不够伟大吗?”曾典忍不住插了一句,“若是常人,早就泄愤,要大开杀戒了。”
“就是。”张简修立即附和道,“大哥就是伟大。”
水墨恒幽幽叹了口气,感慨地道:“若是可以的话,同样能为身边的人带来宁静而安逸的生活,那我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不过普通的人,往往因为生活的压力,只能为他自己,而没有能力为他人啊。人生本就是矛盾的集合体。”
都沉默了稍许。
张简修又问道:“大哥的意思是,回去见到我父亲,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呗?”
“你父亲想知道什么,想问什么,就告诉他什么,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