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精金钢板捏撕拼组而成的怪异武器,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暴力与恐怖气质。
无法理解,难以理解。或许是天灾发生在了眼前,昔日在角斗场上渴望着鲜血与红沙的高阶骑手劳伦斯·塔尔科难以理解眼前发生的情景,一种源自灵魂上的莫名战栗,令他就连蜷缩、或是站立的勇气都不复存在。
“喂…!亲卫军,你们的忠诚在哪里!?还不快来保护我!!”
【敌袭!敌袭…!呃…】
【快去保护主…】
【救、救命…谁来都好…快来救救我!!】
愤怒的贵族歇斯底里地对对讲机咆哮出声,不安令他的脊背逐渐发冷。当他试图呼唤自己的其他卫队时,回应却是他那平日数百人随叫随到的亲卫在传呼频道中不停发出的凄惨哀嚎,骨肉分裂的可怖声响几乎连绵不绝,似乎象征着昔日高傲威武的亲卫军仿若一群被屠杀的雏鸡般可笑。
这位古老的贵族无法理解现况的发生。为什么,在远离红沙的土地上…他们会被突然劫掠?
凄厉的哀嚎在片刻后便化作了无尽的死寂。
【……】
劳伦斯的脊背早已没了知觉,他的理智被逐渐摧垮。
这位渴求着鲜血的贵族,最终还是恐惧着死亡的来临。
“入侵者。”
在不知过了多久后,清冷的女声打断了这位颤栗贵族的思考,古老的哥特语在他的耳中显得颇为晦涩与言简意赅,敌对与恶意的意味已经再清晰不过。犹如被猛兽盯上的本能恐惧令他颤抖不已。当劳伦斯尝试着顺迹方向望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感便从由心而生。
如血般鲜艳,比红砂威严。高挑的少女王者披着由血浆与烈火构成的披风,淋漓的红沙之血从她优雅的身段逐渐滑落,从那一刻——古老的贵族便知晓了自己那能够征服城池的强大亲卫军们的结局。
仿佛未曾将这位红沙的古老贵族放在眼内,少女仿若宣誓主权般将那被烧至赤红的精金斧柄拎起,仿若那可怖的重量对她而言举重若轻,炙热滚烫的精金也并未在那粗糙而纤柔的掌心中引起烫伤,或者说这位女王并不在意这微薄的温度。
劳伦斯不敢凝视她的金眸。其中蕴藏着的数万个太阳的温度几乎将这位贵族灼瞎,他也终于明白这位女战士为何不在乎那炽热的精金把手,因为这样气势伟岸的人,一定流淌着比其更加高贵而灼热的鲜血。
茫然与刻印在血脉里的骄傲让劳伦斯鼓起勇气试图张开嘴,但支吾颤抖的声带连同声音也不敢发出,眼前那正与巍峨入云的山峰逐渐重合的娇小身影,逐渐让他产生莫大的恐惧。
“…咕噜。”
他只能咽下属于寒风的刺痛。
他,万人之上的贵族,红沙土地上的支配者之一的劳伦斯家族成员,竟然连同发出声音的勇气都已经不复存在。
他的本能不断告诉着他,只要他想要活下去,不要试图与这位山峰般的伟岸存在沟通,不要和这位徒手弑杀数百位精英战士的怪物对话。
他的理智在不断告诉着他,面前的少女将他的护卫如草芥般击杀、他座驾上未曾有任何炮火击穿过的能量护盾也被那柄巨斧轻易击溃。
不要试图反抗。
不要去想反抗。
她,比红沙之土上的任何意志都要更为高贵。
“从今往后,努凯里亚人不得踏入。这是山峦的规矩。”
如同永冻峰峦般冰冷的赤发少女屹立在劳伦斯面前,略显娇柔的身形却散发着足以抗衡天穹的伟岸气势,在这位古朴而尊贵的贵族眼里逐渐与努凯里亚人所崇敬的圣峰合二为一,纵使如今这个黑暗的时代再也没人去信仰,纵使他们所渴求的从来都不是荣耀与庇护,而是鲜血与屠戮。
“如若胆敢再度踏足,那么便将红砂之血抛洒殆尽吧——记住我的名字,安格隆·伊莱恩。”
少女冷漠的话语犹如凛冬中的钢刀,其中蕴藏着的锋锐更是直插入劳伦斯那颗颤栗不止的心脏,当每个古老而高贵的词汇从那精致的软唇中轻缓吐露,都仿佛某种最为原始的敬畏教条刻印在了他的身上。
劳伦斯从不知晓红沙的奴隶在面对着贵族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如今,他理解了那份无法抗拒而让人胆寒无比的惊恐。
他甚至觉得已经再也忘不掉少女的名讳。
在他们的语言中,少女名字的含义是‘山峦之子’与‘湖泊少女’,犹如圣峰亲手所铸就的凛冬圣女。
这一联想,甚至导致无数有关于信仰的火苗便从这位红沙之子的心头涌现。
他的视野逐渐模糊,他的意识不再清晰,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之后…他甚至不知晓自己如何逃出的那片山谷。
他记忆中最后的印象,便是那位冷漠而高贵的少女之王居高临下地伫立着劳伦斯家族的败犬们,他们的血奴被一群衣装原始而野蛮的高山子民所解救,他们的物资被不同氏族的野蛮人所瓜分。
在这片土地曾经有着血债的努凯里亚人被清算,其余的努凯里亚人被一无所有地赶出了山麓。
从此以后,安格隆·伊莱恩的名字在红砂之土被传唱。
那是山峦之子,湖泊之女,天降的冬之圣女。在当地,则被诸多村庄称之为圣峰之主。
据传言,她是无情的女猎手、残忍的巨兽猎杀者,同时也是庇护群山之子的圣女。
在不久的将来,便要再添一个响彻星球的伟大名讳——征服努凯里亚的圣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