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一直陪在狗焕的身边，就像迄今为止度过的每一天那样。”

    当初夏沫笑着说出的那句话仿佛还在昨日，但那确实就只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

    但她很快就背叛了自己的承诺。

    夏沫离家出走了。

    幽灵的离家出走方式，大概和正常的人类差别很大——不需要准备行李，也不需要收拾东西，突然有一天，她不在你的身边了，你打的电话她永远不会接，你虽然还是这个世界上唯二能够看到她的那个人，但她绝对不会轻易出现在你的附近了。

    而夏沫之所以这么做，全因她在那一天将怨灵封印之前，怨灵向她透露的秘密。

    她和怨灵的本质其实是相同的，都是精神力量形成地思念体——怨灵来自于世间万物的怨念，而夏沫的幽灵化则来源于林焕的执念。

    她会做和怨灵一样的事情，吸取宿主的生命能量；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是宿主的精神意志所选择的寄付。

    献祭宿主的存在感，便可以获得改变世界线的力量，使得目标获得真正意义上的重生——但代价是，宿主的存在感在消耗完毕后，就会遭受系统的抹杀。

    而【抹杀】这件事，可比让对方死亡来的痛苦……当然了，这其实是一个矛盾的说法，如果他存在的印记完全被抹杀掉的话，那就说不上什么痛苦不痛苦的事情了，没有人会记得他，甚至包括他自己或许也不记得自己的存在了。

    林焕当晚凌晨三点多把这件事在群里解释后，第二天白天，制作组的人就陆陆续续地赶来商量对策了，

    但林焕还在床上躺着，是妈妈开的门。

    林焕妈妈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她不知道林焕还有这么多朋友，本该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可惜大家的表情都不怎么兴奋。

    她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什么也没问，就托辞说要出去工作，让他们自己去见林焕了。

    而这时林焕还在床上躺着。

    虽然大家也并非不能体谅林焕的心情，但这突如其来的颓丧着实令人看不下去。路明雪什么也没说，直接把林焕的被子掀了开来。

    “该起床了。就算你在床上躺着，夏沫也不会回来。”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叮咛一般，并没有责怪林焕的意思。

    “嗯。”林焕也没有任性，他缓缓坐起身来，目光有些涣散地扫了众人一眼。

    恍如隔世。

    在半年以前，他的目光所及之处，还只能看到在那笑嘻嘻的夏沫，

    倘若时间再往前流转一会儿的话，那个位置倒是空无一人。

    可能幸福来得太简单太突然，以至于失去的时候完全不会给人反应的机会、连酝酿的权利，甚至连挥泪道别的过程都没有。

    林焕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欲言又止，最后才默默地开口道，“我在群里向你们解释这些，只不过是觉得你们也为了沫沫的重生付出了很多，有这个权利知道这些，并不是打算做什么委托。”

    “夏沫已经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朋友了，所以我不允许你一个人扛下所有的压力。”路明雪驳斥了林焕的话语，接着把话题带入自己的节奏。

    “你说拯救夏沫必须牺牲自己，那终究只是怨灵的片面之词，连爱依也无法辨证真伪；所以我认为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把夏沫找回来，再慢慢从长计议，既然重生是可行的，那就总会有办法。”

    “她一定还在哪里存在着，说不定……就在很远的地方偷偷地看着我们，维持现状呢？不行吗……”

    说长段话对夕晓而言非常吃力，但夕晓不允许自己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即使无法向林焕告白，一直这样过下去，她也完全可以接受——至少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爱依站了起来，某种意义上讲她算是夏沫的同党，她代表的是夏沫的立场。

    “你们不明白……只要夏沫姐姐一直依附在林焕哥哥身上，他的生命能量就会被夏沫姐姐吸取；随着时间的推移，夏沫姐姐要维持幽灵形态，林焕哥哥的身体负荷也就越来越大，就像怨灵一样——这才是夏沫姐姐非得不辞而别的原因……”

    末了，爱依罕见地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呐，我问你们，在林焕哥哥和夏沫姐姐面前做单选题的话，你们又要怎么选？”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爱依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她赞同夏沫的离开，并帮助了她。

    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接受，所有人都因为爱依的发问而陷入沉寂，所有人挂在嘴边想说的话全都变得不切实际。

    现在，这场存在感的救赎之旅陷入了一轮致命循环——维持现状难以为继，牺牲存在感也只能二选一、那么这个存在感系统出现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专门来恶心人的吗？

    但林焕从得知这一事实后到现在，情绪一直都没有崩溃。

    他并不是容易崩溃的人，他慢慢地清醒过来，进入了自己的思考环节。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直盯着自己，却总是欲言又止的阿波波。

    “你想说，隐藏剧情里可能有夏沫要对我说的话？”

    阿波波点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可能想看这个，所以特意让游马带了电脑过来。”

    游马很配合路明雪的指挥，他把笔记本电脑在林焕桌前插上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