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哭在给蝶恋公主的假哭掩饰,两相混淆起来,却是连澎湃这人老成精的人物,竟也信以为真,没能分辨出来。
当然,以彭湃的眼力以及阅历,其实不至于会被两个小丫头糊弄,只是他因为滋生了轻视之心,没把她们当成一回事,故而没有留意到其中的破绽罢了。
甲板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彭湃眉头微蹙,转身走了出来,但见来人狼狈不堪,如同丧家之犬,却不是被高阳重创的坏杀王李德兴还会有谁?
那李德兴见到彭湃,大喜道:“原来真是彭叔……”他刚才隐约听到这艘小船传出的声音,与彭国公相近,又皆有女孩的哭声,觉得奇怪这才上来一看究竟。
这李德兴在道之唐朝,虽然飞扬跋扈,但面对彭湃时,却是恭恭敬敬一副晚辈的姿态,眼神中甚至还闪过一些惧意,可见彭国公在他的心目中,是一个极端可怕的人物。
不过李德兴此时也无暇思考彭湃为何会在墨海巫山出现,他心神不宁的走到彭湃身边,道:“彭叔,你快救我。”
关于王宫一战,彭湃早已收到风声,闻言笑了起来,道:“救你?可是你都已经死了,要我怎么救?”
李德兴一时没听明白,再往前走了两步,却忽然发现小腹一凉,眼神往下看时,才看到自己的身子眨眼间已经被彭湃割成了两截,又惊又怒,道:“老东西,你敢杀我?!”
彭湃摇头道:“不不不,杀你的人是高阳,可不是我……你就安心去吧,永文皇帝会替你报仇的!”
“你……”李德兴满目恐慌的望着彭湃,再要说话时,却发现自己的头颅,又从身躯上分离了出来,然后咚的一声掉入墨海之中,掀不起一丝涟漪。一代坏杀王,人人谈之色变的危险人物,就这样无声无息、不明不白的葬身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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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夕回到之前的山头时,陈敬然已经气息奄奄,他的血液流得一滴不剩,全身干瘪得像是一具干尸。他将御兽灵符郑重的交给水清夕,然而便释然瞑目、撒手人寰了。
陈敬然为了保全陈家,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一点,却叫一旁的卢荡深受震撼。卢荡为人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为了扩充势力,连冯洪那种败类都收留进来,而且还私底下勾结丹法派,与吴康暗通曲款,只为对付萧霸先。
至于他与陈家的联合,其实也是权宜之计,他原本计算得很清楚,当年若是联手杀了萧霸先,他就会接着对陈敬然下手,那么萧、陈两家同时告灭,整个龙象城就是他卢家的天下了!
可是经过了这三年的浮沉,加之一身修为被废,如同废物一般,卢荡亦看开了很多事情,尤其是眼下这一幕,更是令他感触颇深。
也许,陈敬然那样的牺牲,才算得上是一种解脱,而他卢荡这种自私的小人,连自杀的勇气都欠奉的,就注定还要活下来丢人现眼!
水清夕冷冷的眼神忽然瞥了过来,卢荡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移开目光,道:“龙王爷可是把萧霸先杀了?”
水清夕冷然道:“你的老朋友都已经死了,你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活下去了吧?”
卢荡心道兔死狗烹,最让他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来了,当即诚惶诚恐的叩首,道:“您就看在我儿钧勇,当年救过水东亭一命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吧?”当年在盖竹洞天,正是卢钧勇突然现身,救走了伤重垂死的水东亭。若非有着这样一层关系,就算卢钧勇厚着脸皮去投靠水清夕,水清夕也未必会接纳他。
水清夕道:“我这个人分得很清,父是父,子是子,从不混为一谈。”
卢荡眼见无法打消水清夕的杀念,情急之下,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我可以帮你对付高阳,对付高家,我可以帮你的,我可以的……”
水清夕眼中杀机更盛,道:“你一个废人,还想对付高家?”
卢荡道:“废人当然也有废人的用处,当年那高家家主高坚,是何等英雄人物,却还不是死在我和吴康的计谋之下?”
水清夕微微错愕,道:“你的意思是,你也有份参与高家灭门一案?”
卢荡仿佛看到了一丝生还的希望,一个劲的点头,道:“那水东亭是被高阳害死的,龙王爷要对付高家,我也要对付高家,你不如就先留我一条小命吧?”
水清夕霎时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就先让你活着。”心中却不免补上一句:“这条贱命,就留个高阳那个蠢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