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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我要的及你要的(2/2)

去吻唇角。「快去洗澡。要睡觉了。」

    「好~」

    张震霖自小人儿进入浴室后就收起了笑容。他压抑怒火压了一整晚,还得违心地笑着,就为了别让程子言感到两难。

    看到满桌高档的礼物,他就不受控制地心烦意乱,连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他知道自己很矛盾,希望程子言会喜欢这些礼物,但又希望他不会真的喜欢。

    程子言……是真的喜欢吗?

    『他收了我的支票。』

    『那他喜欢你吗?』

    『如果你一点力量都没有……他还会ai你吗?』

    鼻腔又满溢着血的味道,张震霖心裡一惊,赶紧深呼吸转移注意力。

    也许他真的该好好思考……荣秘书所说的话。

    隔天一早张震霖随便吃了早餐,换上西装準备出门。今天是圣诞节,两人的学校都没课,但一个还在睡懒觉,一个却要早早去公司。

    盯着程子言小猪般的睡脸,张震霖俯身亲吻。

    「唔……」

    「今天是圣诞节,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嗯……」

    「乖乖的别闯祸。」

    「我会洗衣f……」程子言神智不清地呢喃一声,脸一歪又睡着了。

    笨死了。

    张震霖又低头在麻糬脸上落下一吻,把散掉的粽子包好,拉齐自己的领带,提起电脑便出门了。他明明才大一,但穿西装打领带,走起路来却比出社会多年的企业家更有气势。

    养尊处优,却比一般人更努力,能力条件不用说比起普通人,就算拿那些天生优势的企业家二代来比,他的实力仍是高到让人望尘莫及。

    没问题的。

    他想要的东西……一定都会是他的。

    「leo,早。」

    「你早。」

    儘管是叁个组的长,张震霖自知资歷尚浅,绝不会摆任何架子。在这裡就是看实力,即使是少爷公子,做不好一样立马被换掉。上次损失两亿的事让他的能力备受质疑,所幸最后是救回来了,不然如今也不会在这个位子上。

    他的办公室是半开放式的,独立於整层楼的一侧,两面实墙,两面玻璃。玻璃从外头看不到裡头,但是在裡头的张震霖却可以看到玻璃外的每一位员工。

    自张震霖来了以后,儘管还不到上工时间,每个人还是迅速绷紧神经。张震霖莫可奈何,想叫大家别这麼紧绷,但又碍於父亲一向严厉的作风,自己可不能像个专与皇帝作对的大臣。

    於是他只能什麼都不说,掛着商业笑容进到自己的办公室。

    j代了两名员工在中午前送上资料后,张震霖开始翻看文件,做签章的动作。最近专案的进度都很不错,还有些超前,让他不需时刻盯着,着实轻鬆许多。一路忙到中午时分,随便吃了午餐后他又投入工作之中。

    照这样的态势,傍晚就可以直接下班了。说不准还有时间带程子言去吃圣诞节大餐。

    张震霖忽然想到高中有一次请吃圣诞节大餐,那小人儿吃得满嘴油亮的样子,不知该笑他蠢还是称他可ai。

    高中时还能说走就走,上了大学住一起了,相处的时间反而少了许多。

    正感慨着,荣秘书突然来了电话。

    『少爷,董事长要您上楼。』

    「即刻就去。」

    掛上电话,张震霖踌躇p刻才按下乱颤的心扉,与组员说一声后离开办公室。

    自那一次大吵后自己就和父亲没有任何联繫。张震霖心头难安,吊起精神搭上电梯。经过七十七楼时,荣秘书竟然还跟上了。

    他似是有口难言,表情忐忑侷促,张震霖见了,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搭电梯时,张震霖冷着声音问:「姊姊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是欣小姐没有答覆。」

    这样的答案j乎等於没问。张震霖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毫不留情地嘖了一声。荣秘书听了立刻低下头去。

    进到办公室时,父亲就坐在那遥远的办公桌后头。不管是实际上还是心理上,都给足了旁人莫大的压力和距离感。张震霖早就习惯了,深吸一口气,神se无异地往前迈步。

    「董事长。」

    「你来了。」

    男人转过办公椅,愜意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张震霖。」

    听到这声称呼,张震霖浑身一震,止住脚步,久久无法回神。原本在心裡筑起的厚实铁墙立即裂了j分。

    自改名到现在,男人从未唤过他这个名字。父亲连欺骗自己都不愿意了。

    心臟传来一阵一阵的chou痛,好像被恶爪擒着,狠狠绞碎。这瞬间,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与男人之间的差距。他再怎麼武装,也做不到像父亲这般冷血无情。

    张震霖咬紧牙关,想要开口,却吐不出声音。

    男人掛着冷笑,像是在欣赏张震霖摇摇yu坠的心,又像在等着敌人反击的优雅君王。

    许久许久之后,张震霖才悠悠出声。

    「……爸。」

    这一声称呼,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力气。

    以及……勇气。

    「爸?」

    男人笑了,妖冶冷漠。沉稳如他竟也有一丝动摇。如黑洞的眸子闪过哀慟,使得这一笑不像嘲讽戏弄,反而多了自嘲的味道。

    两人相视无语,时间滴答而逝,连风暴之外的荣秘书都站不住,於风暴之内的两人却仍对峙角力,无人有意退缩。只是时间一久,明明是自己先伤害了儿子,男人却渐渐地撑不下去了。

    在这种时候,却是儿子胜过一筹。

    面对儿子桀敖不驯却泛红酸涩的眼眶,男人缓缓将空气挤到肺裡头。从颤抖凹陷的颈子看,便可知他忍得辛苦。

    而张震霖……何尝不是如此。

    男人牙关使力,尽力让声调平稳如风,眼神却j乎出卖了他。「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了。」

    张震霖眼帘震颤,指甲深深嵌进r裡,汩汩热y从被刺破的p肤流出,渗到指甲裡头。

    声调好像有点颤抖,「姊姊还没答应吧?」

    「就算没有她……」男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两人,「也有人可以取代你。」

    取代他?

    张震霖青筋蔓延全身,连瞳孔都变得血红。他咬得牙都出血了,死死瞪视着男人。他知道,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只是虚偽的城,父亲的一阵风就可以轻易摧毁。

    他也知道,这个他从小就仰着脖子凝视的男人,从来……就没有ai过他。

    张震霖嘲弄道:「这种事你大可让秘书告诉我,何必亲口跟我说?」男人冷漠的背影轻轻一颤,张震霖只觉得一g岩浆在x口滚沸,j乎要衝破咽喉,脸上堆起不容人践踏的狂妄傲气。「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换掉我。」

    「我不会后悔。」男人的声音飘忽悠远,「最多,也只会是你回来求我。」

    「……我不会求任何人。特别是你。」

    站在一旁的荣秘书早受不了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正想开口缓和j句,就见张震霖毫不犹豫地转身yu走。

    「少爷……」

    这时,男人忽然冷冷丢下一句话:「不是九千万。是叁亿。」

    张震霖止住脚步,但没有回身。连荣秘书都被男人的一句话吓傻了。

    男人转过身来,目光冷峻,「如果你没本事,他就不会ai你。」

    已经鬆开了的拳头再次握紧,张震霖悲愴地冷笑。

    「程子言……不是你。」

    儿子走后,男人只是淡淡地对不知如何是好的荣秘。」

    接了老闆的指示,荣秘书赶紧跟着张震霖到电梯裡。紧张地瞥张震霖手心的伤,颤颤地道:「少爷,我给您上y吧。」

    张震霖无神地凝视着光滑的电梯门,「这麼多年了,关心我的……都是你们这些僕人。」

    荣秘书知道自己没有置喙的餘地,只能吊着心思将失神恍惚的张震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命人拿出简易的医y箱。看着荣秘书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止血,张震霖苦笑,「你们这些僕人也不是真的关心我。」

    荣秘书低着头,不知是不敢看张震霖的表情,还是不敢让张震霖看见自己的表情。

    张震霖说的没错,在祁家这麼多年,僕人们只是认真地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当时他任职祁家的管事,对还是孩子的张震霖ai护有加,但张震霖受苦时,他却没有为他说过半句话。

    但他能说什麼呢?他只是一个僕人而已。

    荣秘书心裡难受,却什麼也不得说,只能安安静静地为张震霖处理伤口。

    直到简单包扎好了,两人都没有说话。

    j分鐘的静默让张震霖的情绪稳了下来,表情不再如此狰狞,面容却静如没有活口的死潭。

    「少爷……」荣秘书坐在对角的沙发上,试着轻唤他。

    张震霖收回手,静静地凝视着地板。再抬起眼时,方才激昂的情绪已不復见,只剩些许迷惘些许嘆。

    「为什麼他要怪我?」

    荣秘书一想起那些往事,不禁红了眼,「因为董事长……太ai夫人了。」

    「他ai母亲,就不ai我吗?」

    张震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毫无意义,但他没有勇气问自己的父亲。

    见荣秘书下意识低头迴避自己的问题,张震霖难掩心裡的凄楚,「那时……我才八岁,他改掉我的名字,把我一个人丢到台湾的张家……」每讲一句话,心裡就割一刀,「我知道他一直不喜欢我,那时我才明白,他不只不喜欢我,还很恨我。」

    「少爷……董事长他其实也很难受……」

    「他难受就能这麼对我吗?」张震霖不知是伤心还是愤恨比较多,眼裡全是迷茫,「我还以为听母亲的话,就真的可以让他好受一点。」

    荣秘书哭了,抬手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闭眼不敢看张震霖。

    「我那时遇到麒宇……他笑着对我说,『你也是被拋弃的孩子』……我连被拋弃,都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告诉我的……」张震霖看着包了贴布的手心,红着眼哀笑,「你说,我究竟是张震霖,还是祁震?」呢喃完,又摇了摇头自语,「不,我可能谁也不是。」

    「少爷……」张震霖的神情让荣秘书心臟chou痛不止,起身压着张震霖因为忍耐而不住颤抖的肩膀,「您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张震霖反而笑了,眼中尽是嘲讽恨意,「我哭他就会ai我吗?我哭……母亲就会再活过来吗?」

    就算母亲再怎麼ai他,他仍不被父亲所ai。

    张震霖眼裡全是血丝,却一滴泪都掉不下来。

    他就算哭着哀求,他ai的人……仍不会ai他。

    「我本就……不该被生下来……」

    「少爷──……」

    如此自弃的话让荣秘书心裡一惊,总算正眼看向张震霖,却被面前怵目惊心的景象惊呆了。

    张震霖双肘撑在膝盖上,两掌摀着口鼻。殷红的血却不断从摀紧的指缝中泉涌而出。

    「少爷!」

    一滴一滴,落在大理石白玉地板上,如緋红樱绽放。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快要天黑了。

    在荣秘书半哀求半强y的劝说下,张震霖下午就离开公司到医院做一连串的检查。荣秘书本也要跟来的,却碍於是顶头上司的专属祕书而走不开。

    『不需要太担心,你只是血管壁比较薄所以容易出血,注意别让自己压力太大。』

    在得知身状况无虞时,张震霖没有任何感觉。他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疾病,以前心灰意冷时,他甚至会有厌世的想法。

    现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狈吧。

    什麼都没有了。

    街上堵车了。张震霖摇下车窗,任冷风灌进车内。天气冷,吐出的尽是白雾。

    圣诞节的晚上北市总是特别热闹,到处瀰漫着欢乐的气氛。灯光闪烁,j乎每一家店门口都会有或大或小的圣诞树。彩se的灯串缠掛在行道树上,平时普通的道路恍如梦幻隧道,垂掛而下的金丝彩带在人们的欢笑声中飘扬,每个人脸上都掛着幸福快乐的笑容。

    在所有人都很开心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悲伤至此吧。

    他想起了程子言。

    他不敢回去。他什麼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给他这麼好的生活。

    叁亿。

    他张震霖……竟也有这样无所适从的时候。

    伸手转开古典乐,韦瓦第的四季小提琴协奏曲,冬之章。

    是母亲最ai的曲子之一。

    前面的堵车稍微鬆了,张震霖单手转动方向盘,一手揉着额角和太yx。

    他该去哪?

    他该给程子言打个电话吗?

    那小人儿什麼都不知道……他该用什麼表情面对他?

    他能若无其事吗?

    还是看到那呆萌呆萌的脸时……自己会再也撑不住而崩溃?

    用力嘆一口气,想把心裡的鬱闷全吐出来。才前进一点点,前头又堵车了。张震霖手撑窗框,漫不经心地凝视一旁人c汹涌的街道。

    大部分是情侣。笑得那样甜,那样幸福。然后他看到了,有一对穿着情侣装的夫q相视而笑,两人中间还牵着一个软萌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宽宽大大的绒ao外套,一颗小脑袋被包在帽子裡头,两隻小手还穿戴着米白se的兔ao手套。

    可ai的模样像极了程子言。张震霖移不开目光,神se越趋柔和温煦。程子言小时候……一定比这名男孩可ai千百倍。

    正想着,一抹米白se的身影正巧走过夫q档身边。张震霖的视线被带了过去,但是当他看清那个人时,他愣住了。

    温顺的软米白,正是他脑子裡想着的那人儿。

    心臟骤然停止跳动。张震霖瞪大眼睛,看着人儿一旁的男人。

    是……戴立天。